星洛环视四周,低声说道:“风哥哥,你觉不觉得这里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裴风摆好杯子刚想倒茶,却听得星洛的疑问,凝注心神仔细感觉一番,道:“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寻常的气息。会不会是鬼气?这里荒山野岭的,或许有游魂也说不定。”
听到这里,星洛倒觉得有点滑稽。一般人只要谈到鬼怪的,都会心有余悸,有所避讳的,可是裴风却说得自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般,笑道:“要是真的是游魂,风哥哥不怕吗?”
裴风正色道:“游魂有什么好怕的,说不定以后我们还会遇到这些东西呢,神州大地千奇百怪,有各种奇异之事也不出去,不过……”说到这里,他环视四周,放低声问道:“世间上真的有神鬼吗?”
看到裴风的样子,星洛“噗瞄”一声笑起来。裴风不好意思挠挠脑袋,问道:“洛儿你笑什么?”
星洛掩着嘴,说道:“风哥哥你不是在剑阵内见过神仙了么?还来问洛儿做什么。”
裴风恍然大悟,说道:“对哦!我怎么把老爷爷给忘了。”
星洛轻笑一声,然后继续说道:“其实我们生活的这个世间,实际上是由六界组成的:神界、仙界、妖界、魔界、人界、鬼界,人界就是我们现在这个世间,鬼界就是我们通常说的地府。”
“哦,原来如此。”自己一直呆在碧溪村里,连外面的世界是怎样都不清楚,更不要说这些神怪传说了,所以如今听到星洛说道,不禁精神为之一振。
星洛接着说道:“风哥哥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但是鬼气是阴气,若是鬼气袭来,应该阴风阵阵,鬼森连连,但这里却无半点寒肃之气,反倒道气充沛,大有玄清之意。”
裴风不解,道:“道气?这不是很好吗?”
星洛皱皱眉头,道:“若是平日当然甚好,可是这阵类似道气却又非道气的气息令我有种不安。”
“诶,小菜来啰!”
说话间,店小二端了数盘小菜鲜炒上桌。看店小二的样子,倒是眉开眼笑的,大概好久没有客人光顾。不过也是,谁有这个闲情逸致来这里吃饭?最可怕的是还得冒着随时倒塌被活埋的危险。
裴风心里又是感慨一番。嗯,这茶倒是切得不错,水质纯净,清香扑鼻,登时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裴风端起茶杯,刚想好好品尝一番。候忽,不知从何处射入两支银箭,准确无误地射落茶杯。溅起的茶水碰到地面,竟是“咝”的一声冒起白烟,众人大惊。
没等裴风等人反应过来,店小二吓得掉头就跑。奇怪的是与刚才灵活巧嘴的店小二不同,他的步伐僵硬而呆滞,似乎生锈一般。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子声忽然响在门外道:“道法破了,就连自己的行动也不受控制了么?既然如此,就看看你原来的样子罢!”
说罢,又是五支银箭,瞬间就把店小二呈五行方位钉住,店小二发出鬼嚎般的惨叫,五道黑气从那银箭处崩裂而出,小二随即倒在地上。
等裴风凑前一看,只剩一副发黑的骷髅,显然死去已久,加上爬来爬去的蛆虫,阵阵的恶臭,简直恶心至极,再看桌上,哪是什么小菜鲜炒,竟是一碟碟发臭的动物残肢,还有慢慢蠕动的尸虫,那恶心的场面让裴风差点没把大前天吃的慢头给吐出来。
门“吱”的一声打开,走进一位女子。借着昏暗的灯光,裴风观察到她年约十六,一身苗疆打扮,明眸贝齿,朱唇雪肤,清秀可人,相貌比起星洛却是不输一分,连星洛看到都不禁多看几眼。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手中的长弓,弓身通红透亮,远远看去如有一火凤落地;弓弦犹如银雪映光,非钢非筋却又坚韧无比,即便在灯光下,长弓依然萦绕着隐隐红光,淡淡雪光,似乎隐藏神秘的力量。
女子进门后,竟对骷髅的恶心熟视无睹,就着骷带仔细检查,嘴里还喃喃自语道:“看样子是操尸术没错。可若是操尸术,为何能有完整的体肤?连尸气都能遮掩得如此神妙,不漏半点?”
正当女子疑惑不解之际,裴风注意到骷能的脚踝处突然冒起一把,勉强称作小伞的伞状物,碧气渗人犹如荷叶一般。裴风正想思考那把绿伞究竟是蘑菇还是荷叶之时,只听得一声爆鸣,绿伞居然从脚踝处破骨而出,朝着门口没命似的飞跑,没差一刻,连影子都不见了。
女子着实吃了一惊,因为她一直在专心致志地观察尸体的头骨!不过女子显然见惯了此类怪事,很快镇定下来,从腰间抽出一个黄绿相间的竹筒,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一边拔开竹筒横放在地上,静待。
不多时,早已不见踪影的绿伞竟然乖乖地走了回来,一步一步走到竹简口,轻轻跃起跳回筒里,顺便把竹简的门合上。
女子满意地连连点头,在把竹筒放回腰间。没想到一转身,却见两个人好奇地看着她,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傻里傻气,呆头呆脑的男子,看得他目瞪口呆,其惊讶程度不亚于见到公鸡下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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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到底是苗族之人,也不会不好意思,反而哈哈大笑,道:“怎么,吓着你们了?”
星洛第一反应过来,摆摆手笑道:“没有,只是这位姐姐所使的法术甚是奇异,不似中原之法,莫不是苗疆之术?”
女子由衷赞道:“这位妹妹好眼力。不错,刚才我所使的正是我们苗疆的引蛊术。”
“苗族?原来姐姐是苗族人。”
女子俏皮地摇摇食指,道“妹妹只说对一半哦。我是苗族人不错,但准确来说是苗疆青艾族人哟。苗族由黑巫族、青艾族、白月族、花苗族组成,其中黑巫族擅长养蛊施毒,而我们青艾族则精通药草虫性。”
“原来如此,当真受教了。”
“哎对了。我叫易路雪,妹妹呢?”
“星洛,月间宫弟子,姐姐叫我洛儿便可。而这位是裴风,风哥哥。”
裴风礼节性地点点头,算是认识了。
“对了,雪姐姐刚才所使的长弓可否借我一看?”
“当然可以。”易路雪爽快答应,把长弓放在桌上。
刚才粗略一览,只觉得是全身赤焰的落凤衔着一丝雪线,惊艳绝伦,而今细细一看才发现,长弓不仅弓形酷似弯鸟,而且弓身刻有凤翔九天之象,饰以苗疆密密麻麻的经文,显得尤为神秘。
用手一碰,那股厚载千年的凤弯和祥之气与充沛的灵气随即延全身,星洛忍不住叹道:“好有灵气的弓!”
见有人赞赏自己的法器,易路雪喜悦之气洋溢于表,骄傲说道:“此弓名曰引鸾,乃为我族世代相传的神器。弓身取于凤凰之骨,引天界神火淬炼九九八十一天,神力非常;再加上历代巫女所渡与的灵力,所以普通的箭根本无法使用,必须以火灵为媒,咒文为辅,配以灵力为箭。”
“怪不得你不用带箭筒!”裴风一直听不懂她们之间的对话,什么苗疆,什么蛊,自己一点也不清楚,但是这一次终于听明白了。
而星洛却略带惊愕的口吻说道:“雪姐姐,难道你是你族的巫女?”
易路雪大吃一惊,按道理说自己根本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没什么地方与其他苗人有所区别,怎会被眼前的美丽女子一眼道破,便惊骇道:“洛儿怎会知道?”
星洛但笑不语,只是用手指指桌上的引鸾。易路雪想了想,便了然于心。
引鸾既然是族里神器,族里一般人又怎会掌管?而且引弯集聚了历代巫女的灵力,除却是巫女身份的自己,恐怕没有更为合理的解释了。
可怜的裴风才刚刚听懂一点,现在又如坠五里雾里。他自小在碧溪村长大,虽是一身强劲的真气,但是对世上许多事物甚是不知,尤其是关于修真之类的。巫女?难不成是巫婆的别称,只是年龄的不同而不同的叫法?听说巫婆会跳大神,不知这位“路雪巫婆”会不会呢?
星洛、易路雪谈得正欢,哪里知道有一位少年为巫女与巫婆的关系大伤脑筋。从易路雪口中得知青艾族巫女有“十六下山”的传统,意即巫女到了十六岁就要游历外界,接受种种历练。易路雪问星洛下山缘由,星洛也不好隐瞒,况且苗族之人也是信奉女娲娘娘,或许会有关于五灵珠的线索,便将事情的始末详细道了一遍。
易路雪听罢,沉吟片刻,道:“灵珠一事在我族古献中也有所提及,只是古献仅是其中一部分,其余三份分别由其余三族掌管。青艾族跟黑巫族历来都有芥蒂,恐怕不肯借我们一阅。”
星洛刚刚燃起希望,经易路雪的说辞又灭了下去。
易路雪安慰道:“洛儿不必担忧。天下之大,能人异士之多,定有知其一二者。反正我也是无所去处,接下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反正也是到处游历,不如让我帮你们一起找,路上也好做个伴儿。”
星洛听罢,感激地冲易路雪一笑。正要道谢,忽而听见易路雪腰间传来一阵敲竹声。
裴风好奇地看着易路雪拔开竹筒,那个绿小伞一个没防备,“啊”的一声滚了出来,呈大字整个趴在桌上。这下看清楚了,哪里是什么会动的小伞,分明就是一个拿着荷叶的胖青蛙!
裴风很是吃惊,只听得易路雪怒道:“死青蛙,没事干嘛老是在敲门?!”
胖青蛙慢慢地站了起来,小心地将荷叶展开,一屁股坐了下来,不紧不慢说道:“大家好,本仙仙名绿荷仙,名青吟,字居士,别号青吟居士,家住碧*莲塘五十六叶第五十六座莲蓬……”
易路雪吼道:“谁要听这些,我是问你干嘛老是敲门!”
青吟转过头,对着易路雪道:“你这小妮子,真不懂得爱护老人家,怎么能把我关在黑乎乎的竹筒里呢?好歹我也是天地之灵,蛙中之仙的水灵兽嘛!”
易路雪翻了翻白眼,道:“凭你这副尊容也算得上灵兽,那么灵兽界当真可悲可叹啊!”
青吟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道:“人不可貌相,青蛙不可斗量。小雪妮子怎能以貌取人呢?”
“别叫我小雪妮子,我叫易路雪!”易路雪的额头上冒出一个“怒”字。
“小妮子就是小妮子嘛,你青吟爷爷我比你大好几百岁呢!”
易路雪气得火冒三丈,捋起衣袖就扬言要把它拿去喂蛊,还说这么胖的青蛙连大食蛊都要吃好几天。青吟吓得到处乱窜,把桌上的碟碟碗碗全部弄落地上,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最后青吟实在无处可逃,看着裴风就爬上他的头上。易路雪瞅准机会,拿着引鸾就往裴风头上打,没想到打不到青吟,反而一下打在裴风天灵盖上。纵是裴风真气充沛,也受不住直喊“疼”,星洛还得给他施法疗伤,场面一片混乱。
正当这边吵吵闹闹之时,门外响起有人落地的声音,急速地往远处的树林跑去。
众人一怔,易路雪随即反应过来,恨恨道:“我怎会忘了楼上的妖道!”,也不顾青吟,抓起引弯道一声“追”便跑了出去。裴风、星洛对视点头,也念起法诀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