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气息如粘稠的蛛网,裹着老妪指尖的布偶熊。
纽扣眼睛在她掌心发出细碎呜咽,像是被困在幽冥深处的冤魂低语。
老妪枯槁的手指突然发力,将玩偶狠狠抛进身后由人皮缝制的抽屉,锈迹斑斑的钥匙从指甲缝滑落,在青石板地面撞出冷冽声响,溅起的火星转瞬即逝,如同黄泉中稍纵即逝的希望。
“二楼的宝贝啊——”
老妪裂开渗血的嘴角,半颗金牙在幽绿磷火中泛着诡异的光,“都长着獠牙呢。当然,价钱嘛……”
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瘪的嘴唇,那舌头竟裂成两瓣,“可比勾魂索还难缠。”
木质楼梯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每走一步,黑色黏液就从腐朽的缝隙渗出,如同怪物的涎水。
阿彩刚踏上第七级台阶,楼下突然传来瓷器碎裂的轰鸣,仿佛幽冥深处的惊雷。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黑山老妖扛着水缸粗细的酒坛狂奔,肚兜带子在风中狂舞,活像个撒泼的醉汉。
他的红发凌乱不堪,屁股上还粘着半张封印符,边跑边嚎:“救命啊!这老东西要用我的妖丹泡孟婆汤!我还没娶媳妇呢!”
老妪挥舞着招魂幡紧追不舍,银发间缠绕的尸虫簌簌掉落,在地面蠕动成诡异的图案。
她脚下的缝纫机突然长出蜘蛛腿,载着满柜人皮灯笼横冲直撞,所过之处,货架纷纷化作张牙舞爪的饕餮巨口,啃食着空气中漂浮的幽冥之气。
“敢白嫖我的妖酒坛?”
老妪尖啸着,声音如同指甲刮擦棺木,“看我把你炼成九转还魂丹,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二楼的景象诡谲得令人窒息。
旋转展台如同永不停歇的绞刑架,血色结界在展柜表面翻涌,宛如沸腾的血浆。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腐肉混合的腥甜,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
最中央的水晶棺里,半卷生死簿残页悬浮其中,金色篆文在幽冥之气中若隐若现,每道笔画都流淌着令人心悸的威压,仿佛记载着世间最可怕的秘密。
“小丫头,看够了吗?”
老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令人作呕的潮湿感,像是泡在尸水里的破布。
她正将布偶熊的填充物扯出,那些黑色絮状物落地便化作蠕动的蛆虫,在地面织成一张细密的黑网。
“七枚当票,七道枷锁——集齐了,生死簿就是你的。”
她打了个响指,展台开始疯狂旋转,十二道投影如走马灯般亮起,每个画面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幽光。
第一个投影中,旗袍女鬼对着铜镜轻抿朱唇,鬓边的骷髅簪子泛着幽光。
她的皮肤如同剥落的墙皮,露出底下腐烂的肌肉组织,却依然对着镜子摆出妩媚的姿势。
“曼珠沙华的汁液最衬奴家的胭脂……”她娇嗔着,指尖抚过镜中自己腐烂的半张脸。
突然,镜面渗出黑血,如瀑布般将她整个人吞噬,只留下飘落的当票,上面还沾着未干的尸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
“这票归我!”黄金貉纵身跃起,尾巴卷住当票。
它鼻尖突然抽动,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等等,茉莉花香里混着腐肉味!这女鬼肯定在骗……”
话未说完,当票突然化作飞蛾,扑棱着翅膀钻进了老妪的袖管。
老妪咯咯笑着,从袖中掏出烧焦的飞蛾尸体,指甲划过黄金貉的鼻尖,留下一道冒着青烟的焦痕。
“聪明的小畜生……”她嘶声道,“在黄泉,香气越甜,陷阱越深。就像孟婆汤,喝的时候甜滋滋,喝完可就忘了自己是谁咯。”
第二个投影里,三个小鬼正趴在骷髅牌桌上斗地主。
戴墨镜的小鬼甩出发光的牙齿牌,咧开的嘴里伸出分叉的黑舌,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桌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孔。
“用记忆换票?”
它怪笑着,突然贴近阿彩耳畔,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可以是洞房花烛夜——也可以是亲眼看着亲人咽气的瞬间哦。嘿嘿,我最喜欢看阳间人痛不欲生的样子了。”
秦将·王翦突然上前,手中符纸泛起微光:“或许,我们可以用……特别的记忆?”
他快速绘制的“秦始皇赐婚”画面栩栩如生,却在递出的刹那,被小鬼嗅出破绽。
戴墨镜的小鬼猛地跳起来,将符纸撕成碎片,判官笔笔尖燃起幽冥之火,“假货!欺骗黄泉居民,按律当斩!让你尝尝十八层地狱的滋味!”
“且慢!”
秦将·蒙毅掏出扑克牌,牌面印着的不是花色,而是牛头马面的狰狞面孔,每个表情都充满了恶意。
“赌运气如何?”他沉声道,“输家交出当票,赢家拿走所有铜钱。敢不敢赌一把?”
三个小鬼顿时眼睛发亮,牙齿牌在桌上撞出骷髅头的形状,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第一局,秦将蒙毅故意输得惨烈,让小鬼们放松警惕;第二局,他巧妙设局,用“诈金花”的技巧赢回关键牌;决胜局时,戴墨镜的小鬼急得直挠屁股,它的尾巴不知何时变成了蛇尾,正疯狂抽打地面,鳞片摩擦发出沙沙声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炸!四个牛头!”蒙毅甩出牌面,金光闪过,三个小鬼的牙齿牌瞬间被吞噬。
戴墨镜的小鬼欲哭无泪,突然扯下墨镜——它空洞的眼眶里,两只蜘蛛正吐丝结网,八条腿在空气中划出诡异的弧线。
“算你狠!”它恶狠狠地说,“不过下次,我们可不会这么轻易上当了!”
它突然将当票塞进阿彩手中,转头对同伴嘀咕:“阳间人真精,早知道用孟婆汤泡过的牌了。让他们一摸牌就忘了自己是谁,嘿嘿嘿……”
当第五枚当票收入囊中时,整条街道突然响起尖锐的哨声,如同来自幽冥深处的召唤。
无数鬼火从地底喷涌而出,化作形态各异的摊位。
卖油炸厉鬼的油锅咕嘟作响,炸得酥脆的鬼怪撒上辣椒粉后,竟对着食客挤眉弄眼,嘴里还嘟囔着:“来一口呗,吃了我保你在黄泉横着走!”
占卜摊的瞎子婆婆晃动骷髅骰子,每个面都刻着不同的死法,“算姻缘?”
她突然抓住阿彩的手腕,枯瘦的手指如同铁钳,“你命里有血光之灾——用三年阳寿,我帮你改命如何?不过先说好,改命的滋味,可比下油锅还难受哦。”
暗处,两个小鬼蹲在角落里窃窃私语。
左边的小鬼啃着发光的眼球棒棒糖,糖汁顺着嘴角滴落,在地面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看到没?那女的收集当票肯定有大阴谋。”它含糊不清地说,“说不定想篡改生死簿,让自己长生不老呢。”
右边的小鬼往嘴里塞着鬼火,在它嘴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管她呢,等她集齐了,咱们就……”
它突然发出阴恻恻的笑声,手中的化作缠绕的锁链,“给她来个瓮中捉鳖,把她的灵魂也收进当铺!嘿嘿嘿,又能大赚一笔了。”
而此时的阿彩,正盯着摊位上闪烁的第六张当票。
那是个漂浮在血泊中的铃铛,每声轻响都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音里充满了绝望与痛苦。
铃铛表面布满细小的裂痕,像是无数冤魂的嘴巴在无声呐喊。
老妪不知何时又出现在她身后,手中的布偶熊已经缝上了新的眼睛——那是两颗活人眼球,正惊恐地转动着,泪水混着血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布偶熊的身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血花。
“想要这张当票?”老妪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如同毒蛇吐信,“代价嘛...你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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