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雨欣认真权衡了事情的轻重缓急,再次发声道:
“如果真是月月,带来的消息肯定与坏男人有关,但还可能牵涉到辉哥。坏男人能分析出月月可能在东莞,是因为向东升想针对辉哥,坏男人从这些蛛丝马迹中理出的线索,还安排人专门跟踪过向东升。现在我们不能赶回去,他是最合适看信的人。”
汪文羽听完肖雨欣的解释,点头道:“现在这种情况,也只有欣姐这个办法可行。”说完,她没再犹豫,直接拨通了辉哥的大哥大。
…………
已是接近凌晨三点,辉哥没有休息,也没有心情去三公档关心那些赌客的输赢,而是和彭亮坐在意难忘的一间包房里喝酒。
这个时间点,意难忘已经打烊,酒店里也没有其他酒客。
现在处于风雨飘摇中的义老板,担心怠慢了这两个人物,特意交代一个副总带着两个服务部长,最高级别服务这个房间,他还留在办公室里,以防有什么事,自己能及时出面。
辉哥身边是温敏,彭亮身边坐着前任秘书焦红梅,她已好久没有在龙柏露面,还是因为刘晓丽发现她与彭亮勾搭在一起的事。
彭亮以同意刘晓丽生育,瞒天过海地将焦红梅调去长安分厂做副总,平息了那次纵情的风波。
两个男人这么晚没有休息,还是因为傍晚桥头的风波,两人刚聊完这次冲突,可能带来的利与弊。目前的分析,肯定是利大于弊。
彭亮端起焦红梅刚为他斟上的一小杯‘人头马’,一下倒进嘴里,已有些微醉地看着辉哥道:“辉老大,你说大爷能度过这次难关吗。”
辉哥深深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道:“很难说,但我总感觉他这次进去,背后肯定有……”
话还没说完,他的大哥大骤然响起。
已经这么晚,说话被电话铃声打断,他正恼怒地想把电话直接挂断,看到是蒋凡的号码,赶紧接通,声音自然性地变得格外亲切:“文羽,这么晚还没有休息啊?”
彭亮听到是汪文羽来电,笑着道:“他们在回乡的车上,一路颠簸能睡着吗?”
汪文羽没有直接说出打电话的原因,听到彭亮在,背景还有音乐声,警惕地问道:“哥,你身边除了彭总,还有外人吗?”
辉哥听到汪文羽谨慎地问话,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边的温敏和焦红梅,起身走出房间道:“刚才在意难忘包房里,除了彭总,温敏和焦红梅也在,我现在已经出了房间,有什么事你说吧。”
汪文羽先是将有人送信的事大致说了遍,随后放低了一些声音,坦言相告道:“欣姐猜测送信的可能是月月……”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辉哥已经急切地问道:“信还在金兰手里吗?我现在马上回去。”
“是的。”
汪文羽本想交代几句,可是听到辉哥这么激动,声音还带着一丝沙哑,也理解他的心情,同时想到辉哥拆了信,会将内容告诉自己,也没再多说什么。
辉哥赶紧挂断电话回到房间,拿上自己放在沙发上的手包,对彭亮道:“彭总,我要赶回白沙有点事,明天我们再约。”
温敏起身,挽着辉哥的手臂道:“老公,我陪你一起回去吧。”
辉哥瞟了温敏一眼,声音变得格外冷漠道:“我是有事,你去做什么?”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有些刻骨铭心的事,会在时光里藏进心底,可一旦被触发,所有情绪便会汹涌而来。
辉哥忽然对温敏冷漠起来,还是因为月月的离开,是温敏教唆小凤造成。虽然他理解温敏也是迫不得已,但是终于有了关于月月的消息,他的情绪自然就爆发出来。
温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辉哥忽然对自己这么冰冷,眼眶里瞬间涌起泪花。
彭亮赶紧拍了拍温敏的肩膀,安慰道:“弟妹,你也知道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辉老大心情不好,你别在意,我亲自送你回俊龙。”
辉哥赶回白沙球房,还没有停下车,金兰已经走上前来道:“辉哥,文羽姐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辉哥接过牛皮信封,借着街灯昏黄的光线,目光落在信封上那几个歪歪扭扭、笔画有些生涩的字——“汪文羽亲启”。
他的心脏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停止了跳动。
月月没有读多少书,这字迹,横不平,竖不直,带着一种特有的笨拙和执拗。
他曾无数次笑话过月月这手丑字,她还气鼓鼓地在他面前较劲地练习,最终也没有多大长进。
一股酸涩的热流猛地冲上鼻腔,直抵眼眶。他拿着信封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死死盯着那几个字,喃喃自语道:“原来她真在东莞。”
脑海里涌起他们交往的点点滴滴,他也知道,月月虽然也是因为钱跟着自己,但她没有多少野心,对身边的朋友也是真心实意。
他猛地用拳头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跟在金兰身边的干猴赶紧将整个身子探进车窗,紧紧抱着辉哥的双臂道:
“老大、老大,冷静点。这里这么多人,这样容易被人看笑话。”
金兰也吓得脸色发白,带着哭腔劝道:“辉哥,别这样。您还是先看看信里说了什么吧。”
干猴和金兰都不知道是谁的来信,也不知道怎么劝说。
“松开我。”
辉哥挣脱干猴的钳制,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服,那双泛红的眼睛里,痛苦渐渐被一种沉郁的锐利所取代。
他深深吸了几口冰冷的夜空气,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开车来到会所。
三公档还有人,他无视场子里的赌客和马仔恭敬地招呼,径直来到办公室。
“砰”的一声,厚重的实木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他没有去开大灯,只有办公桌上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
也没有急于拆信,而是呆呆地坐在老板椅上,仿佛在积蓄打开这封信的勇气。
窗外稀疏的灯火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静坐了很久,他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小心翼翼地用小指甲划开封口,生怕弄坏了里面的信纸。然后用两根手指,极其轻柔地将里面唯一的一张信纸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