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泼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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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8章恶霸堵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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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心不断,奉的什么道?!”

听到田千户介绍静海帮主,李衍冷笑道:“我就不信津门这些破事,鲁静海不知道,无论他有什么关系,静海帮都必须铲除,一个不留!”

田千户闻言,明显有些诧异,“李少侠,这些人是杀不尽的,咱们清除建木既可,你想帮武师傅报仇,杀了于文海便是,若真把静海帮连根拔起,怕是会得罪英王,对你不利啊…”

李衍听罢,脸色立刻变得难看。

“李少侠莫误会。”

田千户连忙摇头道:“在下这番话,并无半点歹意。”

“实不相瞒,在下追查赵长生,虽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但着实有心无力,唯有李少侠你,屡次三番识破其阴谋,事关神州命运,不可大意。”

说着,叹了口气,“在下于都尉司任职,朝中这些破事见的多了,其中利益纠缠,互相牵扯,很多时候即便皇上也得妥协,天下间小人太多,别因他们误了大事。”

这一番话,可谓是苦口婆心。

李衍脸色稍缓,拱手道:“多谢大人好意,但此事不容妥协。”

田千户面色变得凝重,“少侠如此坚持,莫非另有原因?”

李衍点了点头,沉声道:“福寿膏!”

“福寿膏?”

田千户愕然,摇头道:“此物在下也听过,以前医者用来治病,不足为奇。静海帮虽售卖此物,但吸食者大多是为非作歹,贪赌好色之辈,死不足惜。”

“田大人此话差矣。”

李衍沉思了一下,将鸦片大范围流通,所造成的危害一一讲述。

“百姓不事生产,人鬼不分…朝廷无可用之兵,国库空虚…外敌入侵…”

李衍已是尽量细说,但看到田千户的表情,他还是停下了嘴。

人,永远想象不到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即便他说的再多,估计别人也觉得太过夸张。

这一刻,李衍心中忽然有种无力感。

然而,田千户却明显注意到了另一件事,眼睛微眯,沉声道:“依李少侠之见,将福寿膏流入神州,是那些红毛番在捣鬼?”

李衍点头道:“很有可能。”

田千户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李少侠之忧虑,在下愿意相信,但如今大宣朝鼎盛,无论朝上衮衮诸公,还是民间百姓,估计都会觉得危言耸听。”

“实不相瞒,此事很难办,但若牵扯红毛番,或许有破解之道。”

“哦,大人请说。”

李衍连忙开口询问。

此时他可以理解,很多疾病,只在病入膏肓时才会理解。

即便他今日将静海帮铲除,也难以根除后患。

“那些红毛番,着实狼子野心!”

田千户脸色变得阴沉,“在下这次前往江南,虽说是查案,但也了解了很多事。”

“那些红毛番来自海外大陆,他们早已侵入南洋诸国,冒充我大宣藩属国朝贡,贿赂江南官员走私,甚至与倭寇勾结,劫掠往来船只,上岸烧杀强掠。”

“看似贪财,但野心绝非如此,几条航道岛屿都已被他们控制,掐住了南洋海道要害,可恨江南有些败类,为独占海上利益,竟与这些外族勾协。”

“这次归来,我原本就要将此事禀告皇上。陛下有经略四海之心,若得知福寿膏是这些外族阴谋,必然有所提防,说不定会严厉禁止。”

“如此也好!”

李衍闻言,也点头赞同。

这也是个取巧的办法。

毕竟,杀人容易,破贪心难。

“好!”

田千户沉声道:“既如此,我便立刻上京,向陛下禀明此事。”

“多则三日,少则两日,我便会带人折返。”

说着,扭头看向一旁,“王百户。”

“卑职在!”

在其身后,一名精干的中年人立刻上前抱拳。

田千户又看向李衍,开口道:“我虽离开津门卫所,但如卫所掌印罗千户也会卖我面子,这位是津门卫所的王百户,我走之后,李少侠有什么事尽管向他提,这是朝廷手令,必要时可调动津门卫所。”

说话间,已从怀中掏出枚沉重的玄铁令牌。

“李少侠务必小心,等我归来!”

待李衍接过令牌后,田千户便抱拳起身离开。

李衍倒也不觉得突兀,这田千户行事果决,在蜀中之时他已见过。

很快,食肆内就只剩下李衍和那位王百户。

见这王百户如门神般站在一旁,李衍无语摇头,“王大人请坐,无需拘谨,在下来的匆忙,一些情报来不及搜集,还请给我讲讲这津门局势。”

“嗯。”

王百户坐下后,低头沉声道:“津门不大,各方势力驳杂,但归根结底,都与京城那边脱不了干系,所以我都尉司行事,也只能尽量低调。”

“前朝大兴年间,津门是金帐狼国屯军之所,待本朝立朝,方设天津卫,五十年前,增设天津左卫、天津右卫,合称‘天津三卫’,位于城北,隶属兵部直接管辖,共有九千兵马。”

“所以,津门实则为军中掌控,后来因运河枢纽而繁荣,才有了户部关税署、审计署、盐运使司等衙门,陛下还特意下令,没有虎符调动,卫所兵马不得离营…”

李衍一听,顿时了然,“文官制武将?”

他直接挑明,但王百户可不敢搭这话,只是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津门三卫不得离营,他们心中有数,也不敢乱来,但水师营要负责运河安全,所以能在码头往来自如。”

想起那天码头所见,李衍沉声道:“我知道,他们和静海帮也牵扯颇多。”

王百护点头,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就是津门八大家,皆为粮商盐商,因运河而发家,与津门文官走得更近,背后也牵扯到朝中不少大臣,津门不少镖局武行,都是靠着八大家讨生活。”

白手套!

李衍立刻明白了这些人的来头。

说到这儿,王百户又看向三岔河口方向,摇头道:“他们如今的日子,也不好过,是开海以来,因津门有出海之利,且靠近京师门户,所以工坊作坊林立而起,各州商会蜂拥而至。”

“都是过江的猛龙,难免会压制八大家。”

“前几年津门江湖拼杀,背后都是这两方争斗,唯独静海帮一家独大,将城中大小帮派一举铲除,东西南北城的混混锅伙,也尽数归入其麾下。”

“双方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原来如此…”

李衍沉思了一下,“这静海帮,到底是谁做主?”

王百护回道:“原本是鲁靖海说了算,但如今多是三当家于文海负责。”

李衍眼睛微眯,“二当家呢,甘心居于人下?”

王百护嘴角一弯,“李少侠果然厉害,二当家确实与于文海不合。”

“二当家,名叫张天魁,绰号‘铁臂龙王’,原本是鲁静海同袍之子,因其父亲在北疆战场救鲁静海而死,所以从小被收养,视若己出。”

“此人也不简单,祖上是津门‘脚行’把头,自幼习武,整日在码头跤场摸爬滚打,十二岁便能摔翻成年汉子,因天生巨力且脊椎异于常人,被沧州跤王刘铁山收为关门弟子,习得‘七十二路擒龙跤’,十分凶悍。”

“十八岁,便单枪匹马挑翻南市三大跤场,以一招‘龙王甩尾’将对手连人带跤衣钉进土墙,又水性惊人,所以得了绰号‘铁臂龙王’。”

“而且此人还是术士,被鲁静海请来异人,传授神打之法,自创武法‘海河十八绊’,在津门无论江湖还是玄门,都是排得上号的狠角色。”

“但此人有个毛病,嗜酒且暴躁,难以担当大任。”

“三当家于文海,原本是京城落地的秀才,后来加入静海帮,因智计过人而得重用,待鲁静海归隐修炼后,便直接主持帮中大小事务,以至于帮中之人,只认‘三爷’之名。”

“张天魁原本以为能得帮主之位,自然怀恨在心…”

听着对方讲解,李衍暗中记下,随后又开口问道:“津门的红毛番商人,似乎和水师营走的很近,可知是谁在撑腰?”

王百护想了一下,摇头道:“也是我等失职,那些红毛番商人来到津门码头后,还算老实,只是四处结交打点做生意,因此我等并未在意。”

“至于水师营,有海运总兵和漕运总兵。一个叫郑国熙,一个叫周康,分别负责海河出海口巡视和运河巡检,海运总兵与开海派关系莫逆,漕运总兵则和静海帮牵扯颇深…”

不愧是都尉司的人,轻松就将津门局势分析的一清二楚。

李衍点了点头,刚要说话,却眉头一皱,看向门外。

但见鹰隼立冬从空中呼啸而下,手里还抓着根竹筒。

李衍面色凝重,立刻取下查看。

鹰隼立冬负责沟通吕三那边,方才还要查看于文海传信的目标。

如此匆匆而来,必然出了事。

“李少侠,可有变故?”王百护见状连忙询问。

“没什么。”

李衍看向远处的玉皇阁,冷笑道:“看来我们的行踪已经泄漏,人家已经找上了门…”

…………

城北晋州商会,大门紧闭。

晋州属黄土高原,沟壑纵深,山高路远,因为土匪多的原因,所以富人多修建高门小户,一旦大门封堵,便如同堡垒一般。

此刻,“堡垒”小窗户上,不少人正探头探脑。

但见下方大门外,围了百余名大汉。

他们个个身高马大,膘肥体壮,**着上身,纹龙画虎,腰间系着硕大的牛皮带,铜虎扣,黑裤牛皮靴,吹鼻子瞪眼,气势凶悍。

这些人一看,就是跤场的力士。

但津门的百姓都知道,这些壮汉都是静海帮二当家手下,绰号“海河金刚”。

眼下,这些汉子皆扛着漕运盐包,里面堆满黄泥,一次次搬运,猛然甩在地上,很快尘土飞扬,将晋州会馆门前青石板路,铺成了黄泥跤场。

不仅如此,他们还扛着一根根碗口粗的码头杠棒。

“九河下梢爷最大!”

随着汉子们嚣张跋扈的声音,竟徒手挥舞,用出“千斤坠”的功夫,如锤子般将杠棒夯入土中。

咚!咚!咚!

随着一声声巨震,会馆照壁裂开蛛网纹。

“海河龙门阵?”

晋州会馆的老掌柜,脸色有些难看,对着下方拱手高呼道:“张二爷,你与我晋州会馆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不知如何得罪了阁下,弄得如此大阵仗?”

远处街道上,一名汉子斜靠在太师椅上,四仰八叉,左脚踩椅。

他带着墨镜,同样**着上身,浑身肌肉虬结,青铜跤环在脖颈叮当作响,其胸口青龙吞水纹随肌肉起伏,竟似在浊浪中翻腾,正是静海帮二当家张天魁。

听着会馆掌柜问话,他一声冷笑,忽然抬手。

嗖!

手中铁球呼啸而出,会馆石狮狮首直接崩缺一角。

甩出铁球后,张天魁才抠了抠耳朵,斜眼一瞥:

“你们晋商在太原摆谱,爷管不着,但到了这三岔河口…”

“是龙得盘着,是虎得给老子窝着!”

这混球…

会馆老掌柜有些无奈,“张二爷可否明示?”

“有个叫李衍的…”

张天魁懒洋洋道:“听说还是什么十二元辰,昨个铲了我静海帮的场子,我也不为难你,把他交出来,随后老子摆酒给你晋州商会赔罪。”

会馆老掌柜听罢,顿时心中一咯噔。

昨晚的大火,他当然知道,却没想是李衍做的。

但交出人,是万万不可能。

李衍可是秘册上的贵宾,交出就是砸了会馆招牌。

想到这儿,老掌柜连忙拱手道:“此事必然是误会…”

“谁特么跟你误会!”

张天魁摘下墨镜,圆眼一瞪,“老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掌柜也脸色阴沉下来,“张二爷,静海帮真要与我商会为难?”

晋州商会,同样是庞然大物,自然不怕一个津门本地帮派。

“哎呦,我尼玛…”

张天魁眼睛一挑,“得,罚酒你也别吃了!”

说罢,命手下抬来十筐发霉漕米,当街架锅,熬煮起了“折箩饭”。

所谓“折箩饭”,就是剩饭剩菜混合,加热后重新食用。

若碰到红白喜事、节庆宴席,因为菜肴丰盛,常有剩余,为避免浪费,主家经常将剩菜分给亲友或贫苦人家,也算是节俭惜物。

但这玩意儿,也不全是好的。

各地丐帮弟子,专门在酒楼、饭馆外等待收集折箩,做的跟泔水一样。

静海帮做得“折箩饭”,就是这种。

没多久,会馆外便恶臭熏天,引的绿头苍蝇嗡嗡乱窜。

张天魁舀起半勺臭粥,直接泼向会馆朱门,哈哈笑道:

“听说,那李衍是关中刀客?”

“告诉他,静海帮晌午管够锅贴!”

“哈哈哈…”

周围大汉全都一阵怪笑,各个脸上带着混不吝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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