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佩伦将军是在睡梦中被副官给喊醒的,当马都拉的火船发起袭击一刻,这位荷兰舰队的最高指挥官就在港口,他的旗舰巴达维亚号上睡的正熟呢。
得知港口遭受火船进攻的消息,卡佩伦将军瞬间睡意全消,他甚至来不及穿衣服,光着脚就直接冲了出去。
跑到甲板时放眼一看,此时的港口外围已有好几艘战舰因为遭受偷袭被点燃了,熊熊火焰燃烧着,把海面和天空映的一片通红。
“怎么回事?敌人在哪里?谁!谁发动的袭击?”见到这一幕,卡佩伦将军瞬间就急眼了,港口这么多战舰,怎么会让人如此轻易得手?难道在对方偷袭之前根本就没发现?
“阁下……是……是马都拉的人,他们用小船偷偷潜入港口,然后发动的偷袭。”这时候,一个军官狼狈跑了过来,向卡佩伦将军禀报。
“马都拉人?那些土人?”卡佩伦将军眼珠子瞪得老大,在他心中,从没有把马都拉人放在眼里。
荷兰人纵横四海所向披靡,在全世界不知打败了多少国家,更建立了庞大的殖民地。无论是在非洲还是中东,或者新大陆和远东,除了在大明手下吃了两次亏外,荷兰人可以说打遍天下无敌手。区区马都拉国,在卡佩伦看来就等同于新大陆的那些印第安土族,根本不足为惧。
而且荷兰方面早就有征服马都拉的计划,假如不是大明这一次突然出兵,或许荷兰人的大军已经跨越海峡登上了马都拉岛了。作为东印度公司在远东最高军事将领,卡佩伦将军从来没把马都拉放在眼里。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顺手就能捻死的小虫子,却在今日主动向自己的舰队发起了袭击,而且是用如此卑鄙的手段,这让卡佩伦将军气急败坏。如今,对方的火攻已经奏效,好几艘己方的战舰已被点燃,港口更因为这场火攻一片大乱。
气急败坏之下,卡佩伦将军也顾不上偷袭的马都拉人了,眼下因为几艘战舰的着火,这火势蔓延的很快,这些混蛋明显使用了不少油料等引火物,被撞破的火船上火油流出,浮在海面上依旧燃烧,假如让火势蔓延开来后果不堪设想。
当即,卡佩伦将军下令立即救火,避免火势进一步扩大。可就在他刚刚下达这个命令的时候,突然间沉闷的炮声隆隆响起,他睁大眼睛朝着炮声而来的方向望去,但因为身在被大火点燃的港口中心,怎么也瞧不清远处黑漆漆的海面上的情况。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当外围的瞭望手打出旗号告诉卡佩伦将军,在港口以东的海面突然出现了一支庞大的舰队,这些舰队摆开了进攻阵型,正朝着他们开火的时候,卡佩伦将军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大明海军!”卡佩伦将军不是傻子,如果这时候还反应不过来,他也不会成为远东级别最高的军事将领了。
原本他把舰队集结在此,其目的就是为了接下来和大明的海战。虽然东印度公司在经过动员后已加紧调集军力和战舰,以做好和大明交战的准备了。可毕竟时间太短,远东包括在非洲的援军一时间还赶不过来,如今在南海集结的荷兰舰队除了本身巴达维亚的舰队外,只有从印度洋那边先一步赶来的援军。
此外,就是东印度公司临时征调的荷兰各武装商船了,再加上马打蓝的附庸军队,这才勉强凑出了一百三十艘战舰(武装商船)和一万七千的军力。
这些战舰和军队有部分在巴达维亚和马六甲那边,但舰队主力却在卡佩伦的手上,躲藏在苏鲁马益港口。
之所以这样安排卡佩伦将军是有着他的想法的,虽然从战舰的数量而言甚至比大明的联合舰队更多些,可从情报得知大明这一次派遣的联合舰队其战舰的规模和战斗力却比自己更强。
而且他的舰队大部分都是临时征召,其中真正属于卡佩伦的正规海军不足半数,大部分都是武装商船凑数。
依靠这样的一支舰队,就算有马打蓝人加入,卡佩伦将军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击败大明舰队。所以他想了想去想出了这么一招,故意把舰队向东移,离开原本因为驻守的巴达维亚躲在了苏鲁马益。其目的也很简单,巴达维亚不是那么好打的,大明的战舰就算再强也上不了岸,如果大明强攻巴达维亚,以巴达维亚的城防和驻守的军力,大明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打破。
一旦大明采取了这样的战术,那么卡佩伦将军的机会就来了,他完全可以利用巴达维亚那边牵制住大明舰队和其军力,在对方陷入苦战的时候率领舰队从苏鲁马益突然杀出,直接从东向西猛扑,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从而一举战胜大明舰队。
卡佩伦将军的计划不错,而且成功的可能性也是不小,假如没有意外的话,说不定郑鸿逵就会钻进他的圈套。事实也是如此,要不然恰好王夫之的人联络上马都拉国,又从杜鲁诺王子口中得知了对方躲藏在苏鲁马益的情报话,一直没找到荷兰主力舰队的郑鸿逵说不定现在就已经准备着手正式攻击巴达维亚。
一旦巴达维亚那边打起来,那么卡佩伦将军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等到他的舰队突然出现在巴达维亚东边,趁明军猛攻巴达维亚的间隙发起进攻,那么郑鸿逵就算不惨败也得损兵折将。
可偏偏计划出了岔子,大明舰队非但没在巴达维亚,更没按照卡佩伦将军所预料的那样对巴达维亚展开进攻,而是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出现了苏鲁马益以东方向,还和该死的马都拉人联手了。
马都拉人先用小型船只作为火船趁夜偷袭停泊在港口的舰队,引发了大火。现在大明的舰队又出现在了港口之外,肆无忌惮地朝着港口己方舰队猛烈开火,这意味着什么?作战经验丰富的卡佩伦将军瞬间心就沉了下去,他知道此时此刻绝对不能迟疑,要不然他接下来面临的就是全军覆没的惨败。
局势危急,卡佩伦将军瞬间就做出了决定,他命令所有战舰立即出航,朝着港口外突破。
虽然在外围已有好几艘战舰被火船点燃,而且海面也因为火油的缘故四处都是火光,可在这种情况下假如不立即离开港口的话,那么面临的就是被动挨打,大明舰队可不会手软,这样好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一旦港口外被全面封锁,荷兰舰队就彻底完了。
冲出去!必须要冲出去!
只有冲出去才有活路!
卡佩伦将军心里很清楚,哪怕遭受再大的损失也要冲出港口,才有最后一线生机。
在他的指挥下,港口内的战舰开始了行动,可问题在于他的舰队指挥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毕竟这支舰队是拼凑出来的,不是真正的主力舰队,其中有不少应征而来的武装商船,这些商船都属于荷兰商人而不属于东印度公司海军。
所以武装商船无论是船长还是水手都不是军人,假如是在进行海战,这些武装商船还能帮些忙,拥有一定数量火炮的它们可以配合战舰行动,对敌人进行打击和骚扰,可在现在一片大乱的情况下,他们的反应和勇气自然远不如真正的军人了。
除此之外,就是马打蓝人的战舰和士兵了。虽然马打蓝国是荷兰的附庸国,这一次也派了不少战舰和士兵加入了卡佩伦将军的舰队,但他们的战斗力说实话连那些武装商船都不如。
如果是打顺风仗,马打蓝人或许没有问题,可在现在情况下因为港口大火和远处又出现了大明的舰队,马打蓝人瞬间就吓破了胆,虽然接到了卡佩伦将军的命令,可马打蓝人根本就没勇气冲出火海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大明舰队,反而这些马打蓝人为了逃命反道行之,驾驶着船就往码头方向跑,意图从码头登陆,直接逃出生天。
“该死的懦夫!胆小鬼!”见到这一幕,卡佩伦将军的肺都要气炸了,尤其是看见一艘马打蓝人的战舰慌不择路之下居然挡住了己方一艘正向外冲的战舰,生生堵住了航道时更是气歪了鼻子。
这些混蛋应该统统吊死!他们根本称不上军人,正当卡佩伦将军准备下令让己方的船不顾一切突围,但凡有阻拦的直接开火的时候,突然间苏鲁马益城内也亮起了火光,还有无数惊恐的呼喊声隐隐传来。
“完了!”卡佩伦将军目瞪口呆看着苏鲁马益方向,虽然他不知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可从港口遇袭到城中大乱,卡佩伦将军不用多想就知道这绝对不可能是是意外。
最可能的解释就是敌人不仅用火船先偷袭港口,然后用舰队封锁外围,同时还派人提前潜入了苏鲁马益,在港口发动之后同时也在城中发动了。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匪夷所思,可事实却是如此,而且苏鲁马益本就是马都拉的领地,只不过因为荷兰的缘故现在成为为马打蓝人的地盘。
从这点来说,既然马都拉人已站到了大明那边,依仗地形的熟悉和原本的身份,派些人潜入是什么难事。想到这,卡佩伦将军后悔之前没有集中力量先解决掉马都拉国,假如提前干掉这些该死的土人,灭掉马都拉国,怎么可能有今天这种情况发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