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这顿午餐威廉姆斯市长请了一些比较有名气的厨子来,安德森(被屎崩的老厨子)本人其实也想要来,但奈何他现在的身体也不太允许他做这些事情。
常年在后厨工作,安德森的身体也出现了一点问题,他现在已经很难自己烹饪了。
其实他很早之前就有这些问题了,关节方面的,只不过之前表现得症状很轻,现在开始变得严重起来。
年龄会让每一个年轻人最终都心服口服,在身体健康和运动能力这方面。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残忍的过程,因为每个人都曾经拥有过年轻的身体,但最终他们会失去一切。
对过去的他们来说轻松的跑跳,当他们老了之后就只能看着年轻人那么做,他们失去了对自己身体支配的能力,以及最后会失去生命。
现在金港城中最好的厨子都是安德森的那些学徒和学徒的学徒们,他们已经继承了安德森百分之七八十的厨艺,还有一小部分拿手绝活,他只教给了他的儿子和女儿。
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香料的配方。
每个厨子都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绝密配方,这些配方决定了他们在餐饮行业中的地位,是绝对的秘密!
听威廉姆斯市长说这顿饭是请蓝斯吃的,所以连安德森连锁餐厅目前的总经理,也可以说是总裁,都亲自来了。
就是之前餐厅的那个经理,他现在已经成为了安德森连锁餐厅最大的股东和总裁。
他为蓝斯端上来那些好看又好吃的食物,并且由衷的感谢蓝斯为金港城繁荣稳定所做的一切。
“你很受欢迎!”,威廉姆斯市长的语气听起来有些酸溜溜的味道,“比我更受欢迎!”
蓝斯笑了笑,“因为他们能看得见,我对他们的善意。”
“我们俩不一样,我可以什么都不做,只要不做他们讨厌的事情,他们就会喜欢我。”
“但你不同,你得做事情,只要你做事情,就会有人喜欢你,也会有人讨厌你,所以我们不一样,比较这个没有什么意义。”
他顿了顿,“亚瑟现在不回来了吗?”
威廉姆斯市长点着头,他让詹姆斯给蓝斯倒了一些酒,“他在金州那边过他的生活,这也是他母亲所希望的。”
他说着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上流社会,你知道的。”
亚瑟的妻子的父亲是社会党中高层,地位肯定比威廉姆斯市长要高,但是实际权力这方面谁更实在一点,就很难说了。
这就像是党派委员会委员,在党内有着很高的身份,但是就实际权力来说,他们未必比威廉姆斯市长要多多少。
詹姆斯在一旁解释了一下,“他在那边很轻松,没有人管束他,所以他不太愿意回来。”
“回来的话,有我们在,他的日子不会那么的好过。”
蓝斯撇了撇嘴,“可以理解,每个孩子成年之后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远离自己的父母和家庭,到外面的世界去闯一闯。”
威廉姆斯市长接着蓝斯的话继续说道,“直到他们摔了一头包,然后慢慢的老去,才开始真正的思念他们的家。”
他挥了一下手,就像是在赶苍蝇那样,“不说这个小混蛋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马上不是要到圣农节了吗?”
“或许我们可以去农场那边一起过节?”
如果没有蓝斯或者其他人的邀请,威廉姆斯市长他们不太方便去,毕竟那边对他们来说是别人的家,而不是他们的。
拜访是没问题,但在圣农节这样非常重要的节日,就显得有些不合时宜,所以如果有人能邀请一下,那显然是最好的。
可能是年纪真的大了,威廉姆斯市长开始怀念那些在农场中生活的日子。
其实他在农场里也没有生活多久,家族的农场就逐渐的一点点的变成了城市,但是那段时间他的人生和一切,却深深的刻在他的记忆里。
人们缅怀过去并不是真的缅怀那个时代,他们缅怀的,是年轻时的自己,记忆中的自己。
他们回不到过去,但能通过一些方法,去重新经历年轻时自己经历过的东西,去寻找那种熟悉的感觉,就好像他们并没有真正的老去!
当他围绕着篝火和那些农庄里的农夫农妇们一起跳着舞的时候,恍惚之间他就似乎回到了小时候,十来岁的时候,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围绕着篝火。
迎着威廉姆斯市长期待的目光,蓝斯答应了下来,“我稍后会给农场去个电话,你随时随地都可以过去,实际上。”
之前威廉姆斯市长和蓝斯开玩笑一样的说过,他想要在农场里度过自己的晚年,现在看来这不是一种迎合的说法,他是真的想这么做。
“我会让他们给你准备一个房子,你可以在那边居住,那边也通了火车,旅行会非常的方便。”
“当你想过去的时候,就过去住一段时间,他们一定会欢迎你。”
威廉姆斯市长似乎沉浸在蓝斯所描述的那些事情中,过了一会,他才感慨着说道,“这样真的是太好了,非常感谢你的支持!”
蓝斯摇了摇头,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
午餐进行得非常的愉快,说是要谈什么利益,其实更像是一种家庭或者朋友之间的小聚。
詹姆斯表现得非常的沉稳,在午餐的后半段,威廉姆斯市长基本上很少开口,都是詹姆斯在和蓝斯聊天。
年轻人和老年人的思维确实不在一个层面上,詹姆斯在一些城市发展的考虑上显得更激进一些。
比如说在对待非法移民和难民这个问题上,威廉姆斯市长的想法是继续保持目前的状态,不去和他们讨论合法身份的问题。
但是詹姆斯则觉得,应该推进这件事,减少非法移民和难民,把他们变成联邦人,对整个金港城的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而威廉姆斯市长可能心中还藏着老农场主的那套奴役想法,这些非法移民和难民,就是最好的廉价劳动力来源。
他们不值钱。
很多人觉得奴隶和奴役是没有人性的,但这件事也不能完全的认为奴隶主不好。
奴隶作为奴隶主的私有财产,他们不会真的闲着无聊就弄死几个自己的奴隶,如果他们真要这么做,他们扛着武器去野外找一找就能找到逃奴,为什么又要自己花钱买回来,然后再干掉,就是因为钱多?
在奴隶制的南方,奴隶主们会比较爱护自己的私有财产,毕竟没有了这些奴隶,那以公顷计算的农田就没有人打理。
并且他们还会给奴隶发放微薄的薪水。
管吃,能吃饱。
管穿,虽然不怎么好,可能是别人穿过的,但至少在冬天不会挨冻。
还给发工资。
这可比现在那些难民和非法移民工作的待遇要好得多!
当人们的思想转变过来的时候,威廉姆斯市长这样的人,在剥削和使用这些非法劳工问题上就体现出了支持态度。
给少少的钱,然后狠狠的用!
反倒是让他们变成了合法的劳动力,只会让金港城的用工成本增加,这对城市的发展是不好的。
作为一个眼睁睁看着金港城从一座小城镇发展到今天这样巨大的规模,威廉姆斯市长是知道在这座城市的下面,埋葬着多少奴隶的骸骨!
用那些廉价的奴隶去做最危险的工作,最艰苦的工作,死了就把他们就地掩埋,一座城市在他们的尸体上拔地而起。
奴隶越多,城市的建设也就越快,即便是在今天他觉得也是同样的道理。
用更低的成本去更快的发展城市,这才是金港城的未来!
但是让非法移民和难民能够完全享受到普通工人应该享受到的,金港城就失去了发展的潜力。
是的,潜力,这些非法移民,难民,是一座座城市的发展潜力,别人用一千块只能清理一块空地。
但是在金港城,一千块就能让这些人给你盖一栋房子!
当然,詹姆斯觉得,如果能给他们一些希望,就能激发出他们更多的主观能动性,能发挥出更多的力量。
诸如此类的一些不同的观点还有很多,不过虽然詹姆斯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在处理那些比较严肃的政务时,他还是会偏向于威廉姆斯市长的保守。
到了下午一点多一点,蓝斯起身告辞,威廉姆斯市长的精力明显有些不济,他一直在打哈欠。
人老了就是这样,晚上睡得很少,天不亮就会被惊醒,然后下午开始犯困。
与此同时在另外一座城市中,戴文叼着香烟来到了一名神父的身后。
神父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几个小男孩身上,当然他可能不是想做什么,只是在看着这些唱诗班的小男孩演练节目。
因为圣农节马上就要到了。
教会会在圣农节开始之前就提前一天举办教会的圣农节活动,这些年轻可爱的小男孩们会在大教堂中歌颂主的光辉。
至于为什么圣农节这样收获的节日和主也能挂上关系,这只能再次表明主是无所不能的,教会说因为主的允许,所以秋天才能结出果实。
如果主不允许,人世间将没有任何能吃的果实。
这基本上也是所有宗教都会做的一件事——将自然的伟大力量与他们的信仰源泉挂上钩,连怀孕女性肚子里的孩子都有人称是“主赠送的礼物”,希望她的丈夫最好也是一个虔诚的信徒。
对了,最好希望“主”不是某个人的简称。
“能谈一谈吗?”,戴文突然开口,这让神父猛的哆嗦了一下。
他有些惊怒的回头看着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戴文,把手从斗篷下拿出来,“王德发?”
“你是谁?”
“为什么会站在这里?”
“我们今天不对外开放,你最好在我报警之前从这里……”
神父看着戴文从口袋里拿出来的一迭钱,他突然沉默了一会,老实说,现在他不管开口还是不开口,都有点尴尬。
他想要那些钱。
这不是说他没有见过这些钱,而是这些钱太多了。
都是二十块钱面额的大额钞票,而且看上去至少有四五十张,这就是几百上千块!
神父虽然也能用职权弄到一些好处,给自己,但谁又会嫌这样的好处多?
“我想要捐款。”,戴文抽出了五张,一百块,然后塞在了神父斗篷后的兜帽中。
神父一点都没有觉得自己被羞辱,他脸上多了一些笑容,“上帝会怜悯他虔诚的信徒,你的善行会被他注视,你会得到他的庇佑。”
戴文又拿出了几张钞票,“并且我有一些问题想要咨询一下你。”
神父又看了一眼唱诗班那边的演练,他给了自己助理牧师一点眼神,然后带着戴文去了他的办公室。
巨大的办公室很奢华,挑高至少有十几米,一个小型的主受难像就挂在他的背后,从上而下的注视着这个房间里的每个人。
“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神父邀请了戴文坐下,脸上也堆满了笑容。
其实大教堂想要搞钱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一个神职人员,这里有一整个班底,加起来二十多人。
每一笔账都会有比较清楚的记录,他们不是不能从这里面弄点钱,比如说神父觉得教堂的彩绘玻璃要换新的。
他找人来换玻璃,换玻璃的人会虚报一些成本,把两块钱一片的玻璃报成两块五,或者三块钱一片。
但不会更多,因为这个东西的价格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弄得少点,就当是他额外的福利。
但搞得太多,上面的人会很反感。
一般大教堂都会有教会垂直管理,反倒是那些小教堂,可能就一个神父的那种,这才是真正能搞到钱的地方。
信徒募捐了多少,都只有他们自己说了算,也没有人管募捐的钱去了什么地方。
所以他对戴文手里的钱,很感兴趣。
“你认识这个女人吗?”,戴文拿出了两张相片,递了过去。
一张是罗兰局长这位隐婚妻子现在的相片,一张是她年轻时候,根据他调查出来的在她结婚那年附近拍的相片,很漂亮,主要是青春的气息很浓郁。
神父只是看了一眼,就点着头说道,“我认识她,她的婚礼还是我主持的。”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大教堂的神父,还只是一个普通小教堂的神父,也是他最赚钱的时候。
当时他很蠢,他以为去了更大的教堂就能获得更多的钱,所以他把自己那么多年攒下来的钱送给了上面的人。
他们的确收钱办事,很讲道理,但是等他真的来了之后,才发现来了这里后束手束脚的。
或许再经过一些年,他把所有人拉下水,才能舒服一些,但现在显然不是这样。
戴文拿了两张二十块钱面额的钞票放在了桌角,神父看着那两张钞票,突然希望眼前这个人能多问几个问题。
“你认识她的丈夫吗?”
神父点了一下头,“我当然认识,我说了,当时婚礼是我主持的。”
戴文又放上去两张,“你应该主持过很多的婚礼,为什么会记得他们,而且你表现得这么清楚,记忆深刻。”
神父回忆了一下,“因为他们是我主持过的,唯一一个没有婚礼嘉宾的夫妇,他们只有两个人,带着一块钱过来,说想要结婚。”
“我劝他们换一个日子,把家中的朋友都请过来,但他们拒绝了。”
“所以我印象很深刻,而且那是一天晚上,没有人会在晚上结婚,除了他们!”
戴文又放了几张钞票上去,可能和他说了这么多话有关系,这让神父更感兴趣了,他下一个问题一定要说得更详细一点!
“你记得这个男人叫什么名字吗?”
神父思考了一会,“那么远的事情我的记忆有一点模糊,我得认真的思考一下。”
他直视着戴文的眼睛,戴文将手中的一小迭钱都放了上去,神父脸上的笑容就像是他在祈祷时沐浴到了主的荣光那样,发自内心的露出了微笑!
“他姓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他叫罗兰,那个女人称他罗兰,他也让我这么称呼他。”
戴文点了点头,随后从怀中掏出了一些相片,一共有八张,其中有罗兰年轻时的相片,这是从他大学学生相册里找到的。
还有一张是他近期拍的相片,蓝斯通过报社那边的关系拿到的记者手中的原片,除了这两张外,还有六张都是其他人的,他们可能在某个方向和罗兰有一点相似,但并不是罗兰。
神父在那研究了好一会,他自己都变得有些捉摸不定起来,戴文却没有催促他。
可能是他自己觉得自己用了太长的时间,长到自己都有一点不好意思了,他才尴尬的笑着向戴文解释道,“可能是时间太长久了,我的记忆稍微有些褪色。”
“这里有两个人和他很像,但是我无法分辨到底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