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元朗摇一摇头,“我也拿不定主意。”
顿一顿,又接着道:“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李小将军是要在剑阁动手,但这是不是他有意为之,以迷惑我们,谁也说不准。不过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不论陈六公子,还是顾小将军,她们手底下能用的自己人都不多,李小将军再耍手段,也不会跟出去太远。”
他的话,说了等于没说。
罗万有没有与他计较,轻轻拍着扶手,慢条斯理的说道:“你的意思,李小将军不会跟着他们太远?”
程元朗不敢把话说得太死:“虽然不能完全肯定,但有八成的把握。”
在耍阴谋轨迹上,罗万有在行,在打兵打仗上,他就毫无经验了。而且,剑阁他也不熟,遥遥指挥,更是兵家大忌。
思来想去,他先问道:“李小将军是上过战场的人,不管他想在哪里动手,肯定会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所以他虽然还没有动手,但跟得很紧,对不对?”
程元朗点头,“都不能说是跟得很紧了,简直就是光明正大的跟在周围。”
“光明正大的跟在周围,”罗万有重复一遍,“这是让王剽、黄獠几个时刻打着精神,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
“大人是说,”程元朗接话,“李小将军打算将王剽他们拖到疲于应付的时候,再动手?”
罗万有斟酌道:“你不是说,陈六公子和顾小将军手下能用的自己人不多,既不多,自然要小心谨慎。”
靠着椅背,谨慎的琢磨了一会儿后,又道:“不管李小将军有什么打算,或迟或早,都会动手。与其时刻绷着精神,去警惕他们动手,不如主动出击。不过主动出击,不是盲目出击。他们的目标是张修及其徒弟,在主动出击之前,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将他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恐怕很难。”程元朗叹气,“李小将军的目标既是张修和其徒弟,必然会盯得很紧。”
他还没有说的是,李天流一直紧跟着王剽他们,让他们一天到晚紧绷着的精神,或许就是为了逼他们有所动作。
因为一动作,人心就会涣散。
到时再对付起来,也就容易了许多。
罗万有何偿不知道,但看他这样说半截藏半截,面色难免变得冷淡:“难不难,总要尝试一下。”
“大人说的是。”程元朗规矩的认错。
罗万有看他一眼,忽然笑道:“我们认识也有二三十年了,我是什么脾气,你最清楚不过。为这点小事道歉,犯不着。”
又说:“现在正是危难时期,只有大家一条心,才能渡过难关。”
程元朗心头发紧,罗万有生性多疑,他说一半藏一半,本是为了自保,如今被他误会藏私,想解释,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真要解释了,那不就真变成藏私了吗?
思及此,程元朗跟着笑道:“为这点小事,的确犯不着道歉。我道歉,是为护送张修这件事上,不能为大人分忧。”
“这事,也不是你的错。”罗万有道,“当初你提议将张修和其徒弟分成几路人马,再分头行动,是我担心这样分开后,护送的人不能集中,反而更容易出事拒绝。如今看来,你的法子,太是最适合的。”
“大人的担忧并没有错,”程元朗赶紧说道,“大人虽然没有将张修和他的徒弟分成几路人马,却安排了多个商队分头行动,以扰乱视线。是李小将军太过狡诈,才让我们陷入被动。”
“不说这些了。”再说下去,也无济于事。罗万有将话题收回来,“剑阁地势复杂,如今我们处于他们的包围之中,一举一动皆受他们监视,既然无法转移张修到安全的地方,自然也没有办法提前派人到剑阁设伏。反之,他们既迟迟不动手,很有可能已经在剑阁设伏。”
说到这里,他又停下来,思索半晌,方才继续:“让王剽他们在巴西郡歇息两日,再示意他们安排几个人采买物资,做出准备一举进入剑阁的举动。另外,你再安排秦绍、李猛各带一百人,立刻前往支援。”
程元朗道:“陈六公子大张旗鼓的招安劫匪,很有可能就是冲着大人来的,若是秦绍、李猛一下子带走两百人,大人这边……”
“这就是我要交代你的另一件事,”罗万有眼底闪烁着丝丝的狠戾,“岩罕恩被杀,威武大将军必然憋着一肚子气,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他,告诉他,只要他有本事,他来剑南道杀多少人,抢多少的财物,都归他所有,我一分不要,同时,我还可以为他打掩护。”
程元朗心头一寒:“大人是打算祸水东引?”
罗万有哼一声:“她们不仁在先,休怪我不义!”
等威武大将军的人烧杀抢掠结束,他将之全部推到陈韶引进来的那些掸国武装势力身上,到时,看她如何应付。
看着他阴寒的面色,程元朗垂下眼眸,避开道:“如今陈六公子正派人在围杀外面的人,要不要让他们回来暂时避一避?”
罗万有不答反问:“蜀郡还有多少线人?”
程元朗大致盘算了一下:“应该还有一两百人。”
“留几个得用的,其余人都部安排出去。”罗万有冷漠道,“让他们尽可能的拖住陈六公子,直到威武大将军的人前来。”
只要拖到威武大将军前来,那就是他翻盘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