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牙要稳重一些，但站在玉玑身旁也是狼首微昂，眼神沉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通道外那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混乱力量，更能体会到维持这条通道稳定所需的是何等浩瀚的空间伟力。
这起源大陆的修炼体系……究竟该是何等鼎盛？
“师叔，”苍牙恭敬地向咕叽请教，“师尊他……如今在起源大陆，建立了何等基业？这玄琥城又是怎样一处所在？”
“嘿嘿，问到点子上了。”咕叽得意地晃了晃胖脑袋，巨大的金眸扫过三人，带着几分炫耀的意味，“主人他啊，那可了不得！如今已是浑沌主宰巅峰的绝世强者！在整个起源大陆，那也是跺跺脚能让一方疆域震三震的存在！”
“混沌主宰巅峰？”苍牙倒吸一口凉气，之前他对混沌境的威势还不直观，但经过黑石城咕叽大展威风之后，却是有了很真切的体会。
玉玑更是兴奋地拍手：“爹爹果然厉害！”
“至于势力嘛……”咕叽用爪子比划着，“主人没有建立势力，而是加入了起源大陆的顶尖势力‘生命母河’，主人核心根基就在我们此行的目的地——玄琥城！那可不是黑石城那种蛮荒混乱的石头堡垒能比的！”
咕叽身为徐阳的灵魂奴仆，当然知道血隐和白玉两大分身的情况，不过他虽然跳脱，但不是傻。这两大分身关乎重大，要讲也是主人亲自去讲，而非他拿来炫耀的谈资。
况且，起源大陆上手段众多，他和徐阳主仆二人暂时还算不上顶尖，若是有对头针对……即使他俩扛得住，但玉玑苍牙等人却不一定，所以，玉玑等人知道越少，反而是在保护他们。
咕叽的语气充满了自豪：“玄琥城，坐落于绿源国境内，整座城池，在整个起源大陆都是极为繁盛的大城！”
“不仅如此，”咕叽继续道，“玄琥城内，秩序井然，严禁私斗。城主府统御全域，麾下有直属的‘玄甲军’拱卫城池，由永恒真神统领。更有依附于主人的诸多永恒世家、强大宗门。城内设有‘万象楼’交易天下奇珍，‘问道阁’收录万法传承，‘天工坊’打造神兵利器……啧啧，比黑石城那种地方，高了不知多少个层次！”
这些虽然不是徐阳的私产，但是凭借他的威势，却也算是他麾下的势力。
“绿源国？”梦茶轻声问道，她更关心夫君所处的环境。
“绿源国，是起源大陆诸多神国之一。”咕叽解释道，“是生命母河下属神国，其中尽皆是生命母河强者。要知道，生命母河那可是……”
听着咕叽的描述，苍牙、梦茶、玉玑三人心中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他们知道师尊（夫君/父亲）强大，却没想到短短时间内，已在起源大陆创下如此恢弘基业。
混沌主宰巅峰！
顶级大城！
一方之主！
这比他们最乐观的想象还要震撼。
就在三人沉浸在震撼与期待之中时。
嗡！
前方的银色通道尽头，骤然亮起一点无比璀璨、温和的碧绿色光芒。那光芒迅速放大，带着一种令人心旷神怡、仿佛回归母体般的温暖与安宁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通道。
“到了！”咕叽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准备，我们到家了！”
话音刚落，银色漩涡通道如同完成了使命般，猛地向内坍缩。
眼前光芒大盛！
当刺目的光芒散去，三人只觉得脚下一实，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蕴含着精纯混沌能量和勃勃生机的清新气息，瞬间涌入肺腑，沁入神魂。
他们已然脚踏实地。
眼前的景象，瞬间让刚刚经历过黑石城死寂蛮荒的苍牙、梦茶和玉玑，陷入了巨大的、难以言喻的视觉和心灵冲击之中。
碧空如洗，澄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柔和的阳光如同金色的纱幔，洒落在身上。
环顾四周，飞檐斗拱，雕梁画栋，无不透着大气象。宫殿之间，有七彩的虹桥凌空飞架，有清澈的灵泉从晶石山巅流淌而下，形成一道道银光闪闪的瀑布，坠入下方云雾缭绕的深邃碧潭中，激起朦胧的水汽和绚丽的彩虹，更有无数奇花异草点缀其间，有的如同燃烧的火焰，有的吞吐着星辰之光，有的散发着令人精神百倍的异香……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混沌灵气和草木清香，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在洗涤神体，滋养神魂。
“这里是整个玄琥城最高的住宅区，被城主大阵包裹着，安全得很。今后，我也会一直住在这里。”咕叽笑着指了指周围的连绵宫殿。
这里早就修好了，只不过平日里没人来住，他一般是和徐阳呆在城主府后面的静室修炼……但现在主人亲眷到了，总不能安排住静室吧，所以这座奢华无比的宫殿启用了。
“安全**也不用担心，奴仆侍从们都是居住在山脚和半山腰，没有我们的召唤，他们是上不来的。”
往外走了些距离，山巅宫殿群的露台之上，云雾缭绕，如同柔软的纱巾拂过脚边。咕叽胖乎乎的小爪子随意一挥，笼罩着山巅的、肉眼不可见却坚韧无比的空间与能量屏障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下方更为广阔、更为真实的景象。
随着屏障的涟漪扩散，玉玑、苍牙、梦茶三人的视野豁然开朗。
先前被云雾和仙家气象所遮挡的、属于玄琥城的“人间烟火”，如同画卷般铺展在他们脚下。
目光所及，是一片片同样精致、却规模小上许多的殿宇群落，依着山势错落分布，一直延伸到山腰之下，经过一段开阔地隔离后，便是门房，门房之外，才与玄琥城市井相接。
奴仆居住的亭台楼阁间，灵泉溪流潺潺，奇花异草点缀，虽不及山巅的恢弘与极致灵韵，却也处处透着精心打理后的雅致与不凡。
然而，真正让三人瞬间屏住呼吸、瞳孔骤然收缩的，不是这依旧仙气飘飘的环境，而是其中活动的人影。
数量众多！
数以千计的身影，如同精密仪器部件，在宫殿群落、花园、道路、乃至悬浮于半空的平台上忙碌穿梭。
他们身着统一的服饰。
山腰区域，数量最多的是身着淡青色布袍、袖口与衣襟绣着简单玄奥云纹的仆从。他们有的手持玉锄，小心翼翼地侍弄着庭院中那些吞吐着星辰微光、生长着七彩宝石般叶片的奇异花草，有的端着由温润白玉或蕴含空间波动的奇异金属制成的托盘，上面摆放着灵气氤氲、形态各异的宝果神酿，步履轻盈而迅捷地穿梭于各殿之间，有的则是在巨大的、铭刻着火焰符文的晶石炉灶前，操控着无形的神力火焰，烹饪着散发诱人异香的食物，那逸散的香气，仅仅是隔着遥远距离吸入一丝，都让苍牙感觉到口齿生津。
这些仆从，气息最低的……也是真神！
他们神力精纯凝练，许多人的生命层次，放在宇宙海足以成为一方霸主族群的老祖！
然而在这里，他们只是最底层的仆役！
再往下，靠近山脚区域，身着银灰色劲装、气息更为沉凝的身影明显增多。
他们是侍卫，或在固定的哨位上肃立警戒，如同雕塑，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方，或组成小队，沿着固定的路线低空巡逻，行动间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默契，隐隐形成战阵之势。
他们之中，虚空真神比比皆是！
甚至不乏一些气息格外强大、接近虚空真神巅峰的存在！这些在宇宙海能开辟圣地、被亿万生灵膜拜的“始祖”，此刻只是他们的护卫！
“哈哈，不止他们，看那里。”咕叽看着三人失神，心中暗赞自己的安排没有白费，伸出手指点道。
循着望去。
就在他们脚下不远处，一座规模宏大的、由整块青玉雕琢而成的“膳宫”前。
一位身着墨绿色锦袍、面容清癯、下颌留着三缕长须的老者，正负手而立。他气质儒雅，眼神深邃，周身并无刻意散发的威压，但那种渊渟岳峙的气度，以及举手投足间引动的、几乎与整座山体相连的法则本源波动，都清晰地昭示着他强大的境界——永恒真神！
此刻，这位永恒真神老者，正神态平和，甚至带着一丝谦恭的意味，对着几名身着淡青布袍的虚空真神仆从吩咐着什么。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空间落入山巅三人的耳中：“……晶髓玉露需以三昧文火温至碧色转浓，方可激发其中‘青木玄机’，不得有误。那‘星纹火枣’性燥，需以寒潭冰魄水冰镇半个时辰，祛其火毒，再呈给主人们……还有，主人们初临此地，神体或有微损，备一份‘蕴神养脉羹’，主材用那株五万年份的‘星泪草’……”
永恒真神！
在宇宙海，那是传说，是东帝、紫月圣地始祖们梦寐以求、却因道路断绝而遥不可及的境界。
是足以镇压一个轮回时代、让无数宇宙之主仰望的至高存在。
然而此刻，这位永恒真神，竟然……在亲力亲为地指挥仆从准备餐食，话语间提及“主人们”，态度之恭谨，如同凡俗人家中的老管家。
山巅露台上，一片死寂。
玉玑张着小嘴，眼睛瞪得溜圆，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极度的震惊、茫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击。
她看看山下那些恭敬忙碌的奴仆，又看看身边胖乎乎的咕叽叔叔，再看看这恢弘奢华的宫殿……小小的脑袋里，过去在宇宙海形成的、关于力量与地位的认知，如同被一柄巨锤狠狠砸中，彻底粉碎了。
“虚……虚空真神……当园丁？端盘子？”苍牙的声音带着梦呓般的恍惚，他指着山下，指尖都在微微颤抖，“还…还有永恒真神……在指挥做饭？修剪花……花花草草？当……当管家？！”
他想起了宇宙海，想起了那两位神秘、威严，开辟了庞大圣地宇宙的东帝、紫月始祖！
在宇宙海拥有无上尊荣的存在，在这里……恐怕连给下面那位永恒真神管家当学徒的资格都不一定有！
这种巨大的、颠覆性的落差，让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这样的存在，在任何地方都应是高高在上，开宗立派，受万灵敬仰。
然而在这里……他们却甘为仆役，甚至做得如此自然，如此……理所当然！这背后代表着师尊在此地拥有的，是何等令人窒息的权势？
同时，也让苍牙感受到了起源大陆这令人窒息的等级差距。
本以为成就虚空真神，闯过轮回，是一方称尊做祖的大人物……没想到来到起源大陆，却是给人伏低做小！
东帝、紫月！
这就是你们所谓的‘体面工作’？
苍牙的狼首虽然依旧昂着，但那沉稳的瞳孔深处，却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若非师尊先一步抵达起源大陆，披荆斩棘，生生在这强者如林的起源大陆打下如此一片浩瀚基业，建立起足以庇护他们的强大势力……那么，他苍牙，这位在宇宙海称雄一时的天才，来到这陌生的、残酷的起源大陆，命运会如何？
最好的结果，或许就是成为下方某个永恒世家或大势力的“供奉”、“客卿”，仰人鼻息，用性命去搏杀，换取一点可怜的资源和庇护。
更大的可能，则是如同那荒野中的猎人岩锋一般，在底层挣扎求存，朝不保夕，甚至可能沦为某个强大存在的奴仆、试验品，乃至炮灰。
下方那些忙碌的虚空真神仆从，那些永恒真神管家、统领……他们哪一个在各自的家乡，不是纵横无敌、叱咤风云的绝顶人物？
可在这里，他们就是仆役，就是侍卫！
这就是起源大陆！
这就是弱肉强食、等级森严的残酷现实！
一股强烈的后怕和前所未有的庆幸，如同冰冷的激流，瞬间席卷了苍牙的全身，随即又被一股滚烫的、名为“归属”和“崇敬”的热流所取代。
后怕于宇宙海的渺小与自身的无知。
庆幸于有师尊这棵参天巨树庇护！
崇敬于师尊那深不可测的实力与翻云覆雨的手段！
“这……就是起源大陆……”苍牙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经历巨大冲击后的明悟与沉重，“师尊……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
咕叽看着三人震撼失语的模样，巨大的金眸中闪过一丝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