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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大都督府司马左高平，只怕永远都不会忘记，当自己的同年好友，兼有司直属下官狄仁杰，从自己的口中，听闻了这个，对于他而言，可谓是石破天惊的消息之时，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浓眉大眼、鼻似悬胆，面色微黑、三绺短髯的一张脸上，那等目瞪口呆、瞠目结舌的模样、神情，竟然会是如彼那般的超乎寻常、惊艳绝伦……
真真是令左高平司马，这位狄年兄的同年好友，亦是不禁为之感到，忍俊不禁、过目难忘。
只是，这厮随后所表现出来的嘴脸、尊容，却是令他左某人，感觉这心里头，甚是一个不爽！
你狄怀英，凭啥对某家，露出一副羞恼不已、嗔怪莫名的嘴脸、尊容？！
要知道，俺左某人所作所为的一切事情，于公，既合乎了先贤所云的“尽忠为公”，于私，又合乎了待友以诚、恩情义重的道理！
熟料想你狄怀英，竟然会是如此的一副，以怨报德、恩将仇报的嘴脸、尊容？！
真真是不知所谓！
不过，就在司马左高平，与狄仁杰一起，前往大都督府长史、左卫将军程务挺的官榭，拜见程大长史的路上，每每看到狄仁杰，瞅向自己的幽怨目光之时，司马左高平，都会有种想要放声大笑的冲动。
虽然这种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幽怨、憋屈之上的冲动，并不符合儒家经典，关于“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的为人之道，甚至还颇为有些“小人”之风。
但是，所有的这些，却是并不妨碍，他左高平、长宁兄，真的是想要找个没人的地方，痛痛快快地大笑一场。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左卫将军程务挺，并非是在衙署官榭的议事厅里，按照正式的官场礼仪规矩，接见的司马左高平与狄仁杰。
而是以便服襕袍的衣着装束，在他官榭花厅的侧室，与司马左高平、狄仁杰，相见叙谈的。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侧室里面看似再无他人。
当然，侧室内里，屏风后面，主动要求留在这里，偷听壁脚的两位内卫内宦，内谒者监何为，与推事院辑录司主事、内谒者监潘亮除外。
对于这两位内卫内宦，所提的这个，甚是无礼的要求，程务挺长史，只是沉吟了片刻，便慨然应允了，他们的要求。
豁达宏放的他，甚至都懒得，与这些个性格阴沉、行事阴暗的内卫内宦，多浪费哪怕一丝一毫的口水。
不过，程大长史自也是清楚明白，人家内谒者监何为，与内谒者监潘亮，素来一向，吃的就是这碗阴私勾当的饭。
对于这些凶名在外的皇家内卫而言，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偷听壁脚而已，如果要是真的，传将出去的话，还真是没地辱没了他们，皇家内卫的名声与脸面！
而且，程务挺长史，也清楚地知道，不久之前，发生在云州军府，晋川驿馆的那场滔天血案，撇开那些惨死在巨寇凶顽们，毒手与烈焰之下的数十位皇家内卫，与左千牛卫的校尉、军将们，对于这两位内卫内宦，所带来的巨大冲击，造成的心理感受，暂且不谈。
单单只是论及他二人，直面的滔天压力，以及将来，或会可能承担的重大责任，都由不得内谒者监何为，与辑录司主事潘亮，不打起百倍的精神，提起百倍的心劲，诚惶诚恐、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如临深渊。
作为一名武功高强、骑射精湛，百战余生的骁勇名将，左卫将军程务挺，自是能够看的出来，内谒者监何为，虽然也是一位，武功了得、修为精深的内家高手，但是，连续数日，乃至十数日的奔波劳累、马不停蹄，还是使的这位一流的内卫高手，俨然已是处于，疲惫不堪、心力憔悴的强弩之末境地。
然而，即便是如此，这位坚韧不拔、百折不挠的内卫内宦，依然还是强烈地坚持着，要以一位，专司侦缉、查察机密案件的资深内官身份，暗中观察、稽核、评估一下，大都督府司马左高平，力保举荐的法曹参军狄仁杰，究竟是否适合，担纲侦办晋川驿馆泼天凶案的重任？！
瞧他的那副劲头、架势，这是准备在大军前往晋川驿馆的行军路上，养精蓄锐、反劳为逸。
对于这种犹如柱石一般，坚定的意志品质，身为统兵将军的大都督府长史程务挺，自也是有着一种，首肯心析的同道之感。
好吧！
既然你强烈坚持，非得要亲自观察、测评一番，那本官也就遂了，你们二位内卫内官的心愿！
其实，大都督府长史、左卫将军程务挺，内心深处，还有着一种，更为深层的忌惮在里面……
身为一名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从三品的实权高官，他程务挺长史，又如何会不清楚明白，皇家内卫有司衙门，作为当今圣上，与皇后娘娘，这两位至尊无上“天家二圣”的四肢、耳目，哪怕只是其中一个，小小的鹰犬爪牙，都负有监察各地文武官员的职权。
更何况自己眼前这二位，还都是正六品下的实权内宦。
而且，辑录司主事潘亮，原本就是皇家内卫有司衙门，驻并州大都督府推事院的职司主官，自然也就肩负着监视、查察自己，这位并州大都督府长史、左卫将军的职权。
若是这两位内卫内官，非得要坚持如此这般作为的话，那么自己这位并州大都督府的主官，除了强硬拒绝，这一记翻脸的招数之外，其它再无可用的良策。
因为这么一个，小小不然的琐碎破事，而与皇家内卫有司衙门，这个威名赫赫、权势滔天，避之唯恐不及，人人闻之色变的特务机构组织，横眉怒目、撕破脸面，实乃是智者所不为也！
又不是甚么，涉及到军事、人事、兵权、财权、粮草辎重、军资物料等等，这样的实务大事……
我程某人，就算是让你一步又何妨？！
故而，程大长史官榭花厅的侧室里面，也就出现了一幕，大都督府长史、左卫将军程务挺，大都督府司马左高平，与法曹有司参军狄仁杰，这三位大都督府衙署的官员，在侧室前面落座叙谈。
而侧室内里，屏风后面的逼仄私密场所，两位皇家内卫的实权内官，则是猫在里面，正在那儿竖着耳朵，偷听壁脚的滑稽场景。
……
《论语-公冶长》有云：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又有语云：百闻不如一见！
当大都督府长史、左卫将军程务挺，在官榭花厅的侧室门口，第一次见到法曹参军狄仁杰的时候，这内心里面，第一时间，就对这位，敢于公开质疑衙署上官的错谬乱命，而直面硬刚前任大都督府长史、左武卫将军武怀运的中年男子，生出了极大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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