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牧这人吧，真的是挺好，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不疑。只是他除了在我面前偶尔露出阳光的一面，有时还同我开开玩笑，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冷冷淡淡的，这副模样倒是和初遇时的他重叠了，时常让我觉得恍惚。而有时，他面对不熟悉的人，又会带上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面具。我却不识，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用饭前得空，我给师父发信，禀明了蓝冰的事，也没细说风牧的事，我只说是江湖上遇到的一个朋友，毕竟说来我与他相识不到十日，对他了解也不太多。
晚间，是袁老爷和袁夫人以及小妾罗珠与我们一道用饭的。
这席间很是微妙。
首先是座次，袁老爷坐在主位，左侧是罗珠，右侧才是袁夫人。
我常听师父说，左为尊，右次之。袁老爷这样安排座次，也太明显了吧，即便不是袁老爷自己安排，也是有心默许了的。
袁夫人似乎也习惯了这样的事，并不以为然，她看着神色淡然，穿着主以素色为主，头上也不似罗珠一般，戴满钗环，只簪着一根木簪。
其次席间罗珠频频献媚给袁老爷夹菜，恩爱非常，视袁夫人为无物。
我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开口对着袁夫人道：“夫人怎不动筷了，晚餐也得多用些才是。”
袁夫人对着我亲切一笑：“身体不似年轻人了，晚饭少用，晚些才好入眠。”
袁老爷却道：“云姑娘、风公子不必管贱内，多用些就是，今日多亏公子相助。”
风牧淡淡点头，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夹着菜。
我却没了胃口，看着袁老爷和罗珠亲密，又想起白日里听到的闲言碎语，在心里为袁夫人惋惜。
这时的小厮们还在接连上菜，我侧身避让，却不知背后还有一小厮添茶来的，前后两人一碰撞，竟把我的面罩碰落在地。
一瞬间，我只感觉大家用饭的动作停止了。
面前三个人呆呆地看着我。
我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见笑，见笑。”
此时罗珠却开口了：“殊不知云姑娘竟然是这等倾国倾城的美人……”接着她便继续给袁老爷夹菜，调笑道：“哟，老爷可别呆着看了，云姑娘人家可是风少侠的未婚妻子。”
这时袁老爷才如醒悟一般：“吃，吃菜，吃菜。”
被这他们这么一调笑，我有些坐立难安，袁夫人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异样，对我开口道：“云姑娘，可否陪我一道去走走？”
袁老爷闻言立即反驳：“像什么话，人家云姑娘还在用饭呢！”
袁夫人似不闻他言，只是看着我。
我赶紧回答道：“谢袁老爷盛情款待，我已酒足饭饱，眼下正要去走走消消食。”
袁老爷很是不满，但我和袁夫人颇有默契地无视了他，一道走了出去。
我俩沿着府中小路一路漫步，袁夫人与我闲聊，很是和气：“云姑娘生得这么美貌，难怪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
我笑道：“原是在行走江湖时吃过亏，此后便戴着了。”
袁夫人一路给我介绍着府中的花花草草，言语之间毫无被苛待之人的怨气，我心中疑惑，于是挑明了开口问道：“夫人，我在外界听到一些关于袁家的传言，因此才与风牧前来，若袁夫人有任何苦楚，云某定当竭力相助。”
袁夫人却哈哈笑了起来，声音十分爽朗：“看得出来云姑娘是行走江湖之人，有一副热心肠，我袁某感激不尽。”她话锋一转：“只是，很多事并不像表面看着那样。我们女子在这世道生存是要比男子艰难一些，可我们也自有我们自己的一套生存法则，也并不比那些男子差半分。”
我一愣，不明白话中的意思，问到：“难道袁老爷并未苛待您？”
她却不答，只是继续与我闲聊家常，袁夫人甚是健谈，与我讲了不少这城中的奇闻异事，倒是半分不像困在笼中的金丝雀。
我略略觉得这其中有蹊跷，但也没有多问。
……
等我返回雅竹居，月亮已经挂上枝头，可却不见院里有人，一派黑灯瞎火的。
我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风牧，你在吗？”
回答我的是沉默。
看来是不在了，不知道他又去了哪里。
于是我回到厢房里。
这厢房里确实清新雅致，不知何时，小厮们还点上了焚香。
我而后点了一盏香烛后，躺在了床上，百无聊赖地想着袁夫人说的话。
也想不出个结果，只是觉得，江湖啊江湖，原来不仅仅武林大会算是江湖，不仅仅门派斗争算是江湖。
原来有人的地方就叫江湖。
师兄喜欢形容一个人江湖深，那我定是江湖浅了。
我迷迷瞪瞪地想着，不一会便困意上头，闻着这房中的焚香，似是什么花儿的香气，甚是好闻……
……迷糊间，似乎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吱呀——
我身上闷热，却困意来袭，半分起身不得，只想就此睡去，也顾不得身上的燥热。
而后感觉有人坐在了我的身边，轻声地在说些什么。
我因身上热得慌，只觉厌烦，本想呵斥身边人别扰我清梦，却只得鼻子出气连带着发出了一声嘤咛。
谁知迷糊中，那人不但没走，还似乎动手解了我的衣带，一边仍旧念叨着什么。
我只觉得面庞上热乎乎的，脑子也一团乱，甚是好睡。
可那人一直扯着我的衣衫，叫我不得立即好眠，当真叫人恨。
我用尽力气抬手阻了一阻，却叫那人握住了我的手腕。
这一握，当真有些疼，我的神思立马清明了几分。
烛光中略略瞧清了床边人的脸。
竟然是那个袁老爷！
我当即明白了这袁老爷想做什么，用尽全力挣扎着。
哪知我全身又是瘫软无力，他只一只手便捉住了我两只手的手腕，而后另一只手匆匆忙忙地解着我的衣服。
我似乎听见了我微不可闻地呼救声……
可是师父、师姐、师兄离我有那么那么远。
我只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泪水不断地往下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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