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交易和人情
“为了我？你不是为了这个李大同嘛，怎么又成为了我了。我是越来越糊涂了，老伙计，你是不是把话给说清楚点。”
严中立言之凿凿，直接把郭同方给说糊涂了，他实在想不出这里面的关联。
“老郭啊，我问问你，你觉得咱们二机厂现在日子过的怎么样？”
郭同立没想到严中立这时候突然问起了这个。怎么样，你老严不清楚吗？看上去红红火火的厂子，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一方面上级的订单逐年减少，厂子开工不足，企业利润难以保证。一方面内部隐患越来越大。设备没钱更新，技改形同虚设。如果照这样下去，二机厂的没落可以预见。一想到此，郭同方不由面带苦涩。
“老严，你是在逗我吗，厂里啥情况你不比我清楚？”
“我就是清楚才问你。厂子这个样子，你这个一把手就不准备做些什么？”
“老伙计，你这是话里有话啊。有什么直说，咱们之间就别藏着掖着了。”
“也好，我直接一点。你认为要改变厂里的困境，我们现在最缺什么？”
“缺什么？那可多了，缺钱，缺项目，缺新技术，缺先进设备，什么都缺。你觉得我们最缺什么？”
“我认为你说的这些都不是咱们二机厂最缺的，我们最缺的是人，一个能够帮助二机厂走出困境的人。有一个这样的人，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哈哈哈哈，老伙计你可真行，这不就是神话里的点金手嘛。对，有这样一个人确实能让我们二机厂起死回生，甚至再创辉煌，可这样的人我们厂没有啊。对了，你总不会认为这个人就是李大同吧。哈哈哈哈。”
你说得都对，可都是建立在你想象的基础上。谁不知道人才重要，那也得有啊。自己心下默数了一遍厂里的精英人士，还真看不出哪个是明珠蒙尘，沧海遗珠。想到严中立刚才极力维护李大同，顺口就把这小子拎出来，跟自己的老伙计打趣。
面对郭同方的调侃，严中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就这么盯着面前哈哈大笑的郭同方，一句话也没说。
严中立没有回应，倒是让郭同方尴尬了，笑意渐渐收敛，竟有那么一丝尴尬。
“不会吧，老严，真的是李大同？”
严中立点点头，回身到自己办公桌上取来几张图纸，递给了郭同方。
“你先看看这个。”
这时候郭同方也严肃起来，带着疑惑展开图纸，认真的看了起来。
严中立就坐在郭同方的对面，静静地看着对方。
郭同方很快进入到了图纸的世界。作为二机厂的厂长，他比政工出身的严中立更懂机械，更懂经营，更懂市场。所以这几张图纸带给他的震撼，更在当初严中立之上。眼见着郭同方的眉峰，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可见他已经深溺其中，难以自拔。
严中立点上一根香烟，并没有打扰郭同方。一任对方看了足有十分钟，自己把图纸放下。
“图纸是哪来的？”
“是三车间的陆健康拿过来的，说这是他徒弟绘制的，他的徒弟就是李大同。”
“真是李大同？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他一个小青工，咋会有这么大本事，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图纸是李大同绘制的，老严，你自己相信吗？”
“我相信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几张图纸怎么样，对我们二机厂有没有用。”
郭同方望着严中立，“我明白了。”
然后又换了个话题，“陆健康什么时候把图纸交给你的？”
“昨天早上，刚上班。”
“就是说厂务会之前你就拿到了图纸，所以你才在会上力挺李大同。”
严中立端起杯子喝茶，“一方面吧。就算没有这一出，难道你不认为这房子是他应得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要是不瞒着我，在会上直接把图纸拿出来，咱们现在的压力也不会那么大。”
严中立忽然就笑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
“对对，你说得没错。”
“那你笑什么。”
严中立严肃起来。
“老郭啊，你笑你是人在局中不自知啊。你也不想想我为什么不在会场上把图纸拿出来？那是我有意为之。能绘制出这样图纸的人是什么存在，你不会不清楚。一旦遇见了，怎么笼络都不过分吧。一旦我在会上把图纸抛出，固然能减轻我们身上的压力。可这样一来，我们和李大同之间就成了一场交易。在会上我没有提图纸的事儿，顶着压力把房子分给了李大同。在他的角度上，这就是情怀。老郭啊，相比这几张图纸，我更看重李大同这个人。”
“服了，真服了。老严，非常感谢你的指点。看来，需要向你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啊。”
“得了吧，我可没啥指点你的，也就一些人生经验而已。”严中立说着说着，忽然间有些动情，“到了年底我就要退了，真希望走之前能为二机厂再做点什么。”
“老书记，你为厂子已经做的够多了。你做的一切，二机厂永远不会忘记。”郭同方很感慨，也许几年之后，自己也会是这样的心态。
接着两人又对接下来该怎么走，交换了看法，在很多问题上达成一致。。
最后郭同方拿走了图纸。他要找专业人士对图纸进行审核，还要召集有关部门对图纸内容进行集体评议，以便做出最后的决断。只有在统一思想后，才好跟上级汇报，争取上级支持，得以立项。这可是关乎二机厂以后发展方向的大事儿，再谨慎些也不为过。
陈汉石被郭同方的通讯员请到了办公室。作为厂里的总工程师，这件事儿是不可能绕过他的。郭同方希望他能从技术角度上，对图纸的合理性，可操作性，给出意见和建议。
拿到图纸的陈汉石，表现出和刚才郭同方一般无二的震惊。
“你别问，回头再我再告诉你。你现在需要帮我好好审一审这几张图纸，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缺陷，有什么问题没有。”
没等陈汉石开口，郭同方就猜到了他的问题，直接堵了他的嘴。不是为了保密，只是想让对方在不受干扰的情况下，做出客观的判断。李大同抢了霍林海的房子，要说陈汉石对他一点意见没有，郭同方是不信的。也不是不相信陈汉石的操守，只是这几张图纸关系重大，郭同方不想在一些小事情上出现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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