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本善？
或许对于之前的姜叶来说的确如此。
但是自从她离开那片土地之后，一切都已改变。
人类社会是一座金字塔，而一个人身处的位置则由财富来衡量。
至少，在姜叶所在的大学的确如此。
在姜叶踏入这片新世界不久之后她便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缝缝补补的衣服与光鲜亮丽之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她认识到这一点后姜叶便开始封闭自我，至少这样可以保护自己。
因为在这里，但凡聚集的人群无外乎三类。
炫耀自己，贬低别人，又或是两者的结合。
只是即使想要逃避，只要姜叶存在于这里，就会被一些不可理喻的人情世故所裹挟。
那是班里的一位大小姐的生日聚会，她邀请了班里的所有人。
姜叶参与了这场聚会，因为拒绝只会让更多人看到她的存在。
聚会之上，所有人都在为主人公秦菲菲高歌，众星捧月就是这场聚会的主题。
而秦菲菲自然而然的陶醉于歌声之中，并非是歌声多么动听，而是她在理所应当的接受着他人的赞美之词。
只是赞美往往需要一个参照物才能更加直观的表明，而且一场完美的宴会也需要一个小丑上台表演。
这种时候，唯一一个即使得罪了也不会带来什么困扰的人成为了大家的目标。
“姜叶，刚才唱生日歌的时候我在你旁边都没有听到你的声音，没有唱吗？还是你是要单独给菲菲唱呢？”
姜叶身边的某位同学开口，调侃的语气激起了他人的附和，对于为什么要这样做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被忽然点名的姜叶手足无措，这样的场面在她意料之外，而这也正是她最为恐惧之事。
姜叶想要辩解，嘴唇微动，但是却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因为姜叶抬头的那一刻，她便已经明白，这些人都不过是冷血的动物，他们并不在乎她在想什么，他们只是把她当做消遣的小丑罢了。
“唱一个，唱一个。”
扑面而来的喧嚣，让姜叶如同风中落叶，只能随波逐流，一首生日快乐支离破碎的响起，所有人的掌声如同巴掌一样打在了姜叶的心上。
还好，已经有些习惯了。
而且哪怕不习惯，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谢谢，姜叶同学来走一个。”
装着白酒的酒杯被递在了姜叶面前，秦菲菲眼中的笑意不容拒绝。
“我，对不起，我不会喝酒……”姜叶把头深深低下。
“喝酒而已，谁刚开始都不会喝，喝一次就会了。”又有人再次起哄。
也许会不会喝并不重要，观众们想要的不过是小丑的演出而已。
接过酒杯，腥辣与呛鼻的味道扑面而来，所有人都在注视着姜叶，等待小丑滑稽的演出。
一口而入，无比刺激的味道让姜叶忍不住想要吐掉，但是即使如此，姜叶依旧还是咽了下去。
“好！”
“厉害啊，这还说不会喝酒。”
所有人都在为小丑的演出叫好，甚至还觉得不够过瘾让小丑再走一个。
一股难以抵挡的恶心感从胃中汹涌而来，姜叶慌张的跑向卫生间，眼泪与呕吐物在马桶中混合。
许久之后姜叶回到大厅，一声不发的悄悄躲在沙发之上，清水已经清洗掉了眼泪的痕迹。
“你没事吧？”
秦菲菲走来说着带有关心的问候，在姜叶看来虚伪至极。
明明刚才她并没有阻止他们，明明她才是那个作俑者。
“不好意思，刚才人太多，只能跟着他们瞎起哄了，大家没有恶意的，只是开玩笑起哄而已。”
秦菲菲的安抚与道歉，更像是将自己亲手造成的伤口包扎，以此来消除自己心中的愧疚。
而这种让人反胃的虚伪姜叶还必须投以感谢的微笑。
明明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为什么还要让自己这么勉强？
“你们在这里做啥，走啊，过去一起玩啊。”
有人过来招呼两人，秦菲菲想要说什么，却终究还是未能说出口。
这些人中有真正的恶人吗？并没有。
大家都很清楚，很平静，并且抱有同情心的随波逐流罢了。
姜叶起身朝着人群走去，她无法逃避，毕竟这场聚会才刚刚开始。
宴会结束，所有人都意犹未尽的结伴离开，只有姜叶是一个人。
学校附近的公园，姜叶犹如孤魂野鬼般游荡着，一路走，一路吐，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
姜叶不知道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是知道这样回到宿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公园的湖边，借着冰凉的清水洗去眼泪的痕迹，姜叶回想着来到这所大学的一切。
被借东西不还，还要被人嘲讽小气。
帮人买东西不给钱，还要被人调侃吝啬。
明明被人伤害，还必须要对之后虚伪的关心说声感谢。
原来这个世界竟然会如此的不公平，如此的扭曲。
姜叶好想逃跑，好想回到那片养育自己的土地。
但是如果就这样回去，姜叶就会辜负那些人寄予她的期望。
为什么？
姜叶不明白为什么会让她这样的人存在于这个世界？
她存在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悲伤将姜叶吞没，她听见了来自于湖底深处的召唤。
“来吧，孩子，只要向前几步，你的悲伤都将烟消云散。”
那发自心里深处的回响，不停的诱惑着姜叶，恍惚之间，她看到了她日思夜想的奶奶。
“你知道吗？其实悲伤和愤怒同源，两者唯一的区别就是悲伤所惩罚之人是自己，而愤怒所惩罚之人是他人。”
平淡的声音将姜叶惊醒，冰凉的感觉从脚下传来，不知何时她已经踏入了湖的边缘。
顺着刚才的声音抬头看去，不远处路灯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男人，此时正借着灯光低头看着手中的书。
第一名今天视频到此戛然而止，虽然未窥全貌，但是北凡已经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直到晚上十二点，北凡打开了第一名的第三个视频，彻底印证了北凡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