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再起。
还是来自于东门外。
“难道,适才曹操只是佯攻,现下才是真正夜袭?”
张辽脸色一变,当即翻身下马,匆匆忙忙冲上城头。
侯成和陈宫对视一眼,忙也跟了上去。
登上城头,举目远望,依旧是黑漆漆一片。
但漆黑的夜色中,号角声和战鼓声却震耳欲聋。
比刚才那一波,动静还要大。
张辽眉头一沉,当即喝令召集士卒,重新登城应战。
刚入梦乡,正睡的香的吕军士卒们,被将官们强行叫醒,打着哈欠被赶上了城头。
吕军上下,都强打起精神,准备迎接曹军的猛攻。
鼓声锣声以及曹军的杀声,依旧震到人头皮发麻。
但。
一个时辰过去,仍不见曹军从夜色中现身。
不知不觉中,月已西斜,天都快要亮了。
吕军士卒早从最初的神经紧绷,变的个个都松懈下来,困到哈欠声是此起彼伏。
“曹操,你到底在使什么诡计…”
张辽暗暗咬牙,眉宇间中浓浓的疑色。
就在这时。
喧嚣声戛然而止。
终于安静了。
曹操折腾了个把时辰,再次放弃了攻城。
吕军上下,无不是如释重负。
“那曹贼,他是吃错了药,脑子有病吗?”
“这鼓锣打鼓大半宿,为何又不攻城?”
侯成有种被戏耍的恼火,拳头踢打着城垛骂骂咧咧。
张辽凝望曹营方向,满脸的狐疑困惑,目光最终只得转向了陈宫。
“陈别驾,这城中以你智谋最高。”
“你倒说说看,曹操到底意欲何为?”
陈宫不作声,只目光冰冷,望着渐渐清晰起的曹营。
许久后。
嘴角一抹讽刺的冷笑钩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曹操,我当你又有什么奇谋诡计,原来只是下三滥的拙劣计策罢了。”
陈宫冷笑着发出嘲讽,眼中流转着了然于心的自负。
张辽和侯成,目光齐望向陈宫。
“你看看我们这些士卒,一个个都被折腾到乏困不堪,精力交瘁,何以与敌一战?”
“那曹阿瞒这两通锣鼓喧天的佯攻,其实无非是想疲惫我军,让我们不得安宁罢了。”
“若再由着他折腾几夜,我军将士连日不眠不休,必定是精神瓦解,意志溃散。”
“到时他再攻城,我军便毫无还手之力,濮阳城轻松可破也。”
“这便是曹阿瞒的诡计!”
陈宫洋洋洒洒,将其中玄机揭穿。
二将恍然大悟。
侯成拳击城垛,大骂道:
“好个曹贼,当真是诡诈阴险,这种下作无赖的手段,竟然也能使出来!”
陈宫面露讽刺,冷哼道:
“这个曹阿瞒,原本就是个无赖之徒,自然惯用卑鄙无耻的毒计。”
张辽却并未对曹操出言不逊,眉宇间反倒闪烁着几分佩服。
他在佩服曹操,或是曹营之中,能想出这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计策。
但这话自然不好明言,只能一脸忧虑叹道:
“诚如陈别驾所说,曹操此计,就是为疲惫我军,而我又毫无招架之力。”
“这般任由曹操摆布,只怕将士们支撑不了几日呀。”
陈宫却冷冷一笑,眼神变的不以为然起来。
“曹贼这计策虽然无赖,但终究是下三滥的手段,摆不上台面,自然也精妙不到哪里去。”
“想要破之,倒也容易。”
张辽精神一振,忙是望向陈宫。
“文远,你现在就下令,将我们现有兵力,分为三队。”
“这三队人马,排好次序,轮流着负责夜中值守。”
“这样我们至少能保证,有七成左右的士卒,能睡个安稳觉,能保持住精神体力。”
“如此一来,曹贼的无赖战术,自然就成了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
陈宫半开半阖着眼睛,以讽刺的口吻道出了计策。
二人恍然省悟。
侯成面露喜色,大赞道:
“陈别驾此计,当真是妙啊,轻轻松松便破解了曹贼毒计。”
“此计可行,此计可行!”
侯成知陈宫乃吕布跟前第一红人,瞅准了机会,自然是卖力的吹捧恭维。
陈宫冷冷一笑,自嘲道:
“侯将军过奖了,雕虫小技罢了,不值一提。”
“不过,用来对付曹阿瞒的无赖战术,却也足够了。”
张辽却不似侯成那般谄媚,只微微点头:
“陈别驾此计,确实可令我军不受曹军惊扰,就依别驾之策行事吧。”
于是张辽便将城中数千兵马,分为了三队,轮番守夜,以应对曹营的疲敌战术。
不觉七天已过。
这七天时间里,每到入夜,曹军便在东门锣鼓喧天,喊打喊杀。
吕军这一次有了准备,便不为所动。
夜里一班值守,另两班则安心睡觉,待到次日再行轮换。
吕军的军心士气,也从前番吕布惨败之中,渐渐恢复过来。
满城上下。
甚至是张辽在内,都怀起了希望,只盼着吕布能搬来援军救他们。
第八日。
曹军大营内,近两万曹军,集结肃立。
曹操驻立于一座营帐内,抬头看向头顶月色。
子夜已到。
曹操深吸一口气,马鞭向着营帐一指,喝道:
“时机已到,打开地道口吧。”
号令传下,士卒们一拥而上,将营帐掀去。
一处丈许宽的地道口,赫然印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