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室里的灯泡瓦数最低,黄澄澄的,像跑了气的啤酒,甚至不如窗外的月光明亮。漆月吐出一口烟,瞥了眼窗外,心里默默想着:“那么干净的月亮,就该永远干净。哪怕弄脏月亮的人是我自己,也不行。”
喻宜之回到家时,心中希望看到的是那栋别墅里已经一片漆黑。出乎意料的是,她看到的确实是一片黑暗。她的脸上没有因此放松,反而更加凝重。作为一个从小就相信现实而非童话的人,她深知:当一件事美好得不像真的时,它往往就不是真的。
她轻盈地背着书包,脚步尽量轻柔,悄无声息地踏上楼梯,每一步都像是在细薄的冰面上行走,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惊动四周的静谧。楼梯上空无一人,喻文泰、任曼秋和喻彦泽的身影都没有出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着她的到来。
一步步接近,她的卧室就在眼前,触手可及。当她缓缓拧动门把手,门扉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吱呀”声,她的心跳瞬间加速,如果不是从小培养出的那份冷静,她几乎要尖叫出来。她的掌心已被汗水湿透,紧张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涌来。
门开后,喻文泰正坐在她的床边,点亮了她床头的夜灯,但他的脸庞却大部分被阴影笼罩:“宜之。”
“你何时开始不接我的电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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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漆月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查看挂在走廊里的那件校服。昨晚在昏暗的灯光下,她自以为已经彻底清洗干净,但清晨的阳光一照,那件校服依旧无法恢复到借给她时的洁白无瑕。
她暴躁地扯下还带着湿气的校服,径直走到干洗店,将校服扔在桌上:“能洗掉吗?”
老板不紧不慢地拿起校服端详了两眼:“尽量试试。”
“尽量什么啊!必须给我洗掉!”漆月怒吼道:“要多少钱?”
“五十。”
“你怎么不去抢银行啊!”漆月怒气冲冲。
“这可是白衣上的血迹,不好洗啊。”老板解释道。
这时,路边传来两声口哨:“漆老板,这么早做什么呢?”
漆月回头一看:“亮哥,敏哥,你们两个这么早也有精力啊?”
亮哥摇晃着手里的油条:“别提了,我们刚帮钱夫人处理完事情,还没睡呢。”
老板害怕地颤抖着:“你你别把他们招过来,我给你免费洗行不行?”
敏哥好奇地问:“漆老板,你刚才在吼什么?老板是不是做得不对?”
漆月妩媚地笑了笑:“嗨,没事,我嗓门大,和老板聊天呢。你们回去休息吧。”
两人骑上摩托呼啸而去,老板长出一口气:“放心,你的衣服……”
漆月转身离去,将一张五十元和一张十元扔在桌上:“给我洗得干干净净的!”
她上次飙车赢得的钱就这样花光了,看来最近得接更多修车的工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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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月懒洋洋地走进教室,大头立刻围了上来:“漆老板,昨晚没事吧?”
漆月漫不经心地说:“能有什么事?阿辉想挑战钱夫人,他还嫩着呢。”
“你受伤了?我就说我该跟你一起去。”
“那能叫受伤?你最近和阿辉走得太近,别给自己找麻烦。反正事情已经解决了。”
大头点点头:“对了,昨晚那个装叉犯没给你惹麻烦吧?”
“啊?”
“她神神经经地冲进教室问我你在哪里,秦冲和周园拿纸团砸她都没把她砸走。我还以为她要去找你呢,不过她应该没找到你吧?”
漆月朝秦冲和周园的方向看了一眼,两人正坐在那里。
那两人嬉皮笑脸地说:“漆老板,我们帮你教训装叉犯,是不是很爽?”
漆月走过去:“你们真的拿纸团砸她了?”
“当然!秦冲的准头不行,我可是砸到她眼角了,厉害吧?”
漆月轻笑一声:“你们用的是什么样的纸?”
周园挥舞着作业本:“随便扯下来的纸啊。”
漆月勾勾手指,周园递过来一张纸,漆月迅速团成纸团,狠狠地砸向周园的眼角,又一张砸向秦冲的眼角。
她的气场瞬间冷了下来,眼中闪烁着戾气:“以后再敢对她动手,你们就死定了。”
两人都愣住了:“漆老板,我们不是帮你教训装叉犯吗?”
“别胡说,我教训人,自己来。”她的眼神让两个大男生都感到恐惧:“其他人,别想碰她。”
大头赶紧嬉皮笑脸地过来:“漆老板的猎物,当然只能由漆老板自己动手了,我们其他人就别掺和了。”
他拉着漆月走开,漆月在他头上敲了一下:“让你多嘴告诉她我在哪里!”
大头捂着头,一脸委屈:“我也不想说啊!可那女的太凶了!简直和你一样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