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奶奶,小花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小川看出了马越的纠结,先开了口。
“小花,不舒服?”花奶奶边颤颤巍巍的走向里屋边喊小花,“花儿,你哪里不舒服?给奶奶看看。”
小花听到奶奶叫自己,跑了出来,“来了。”
花奶奶顺势找个凳子坐下来,把小花搂在怀里,她翻了翻小花的头发、看了看脸、掀开上衣看了下,检查了下脚,确定了下没有看到任何皮外伤。
“小花,你是不是发烧了?”花奶奶把自己的头贴在小花的头上测温度,“没烧啊”,她有点懵逼,再次问到“小花,你哪里不舒服,要跟奶奶说啊。”
小花不吭声,继续吃着棒棒糖。
“花奶奶,不是那么回事。”马越看到花奶奶是真不知道这件事情,她更着急了。
“小花说自己这块不舒服,”马越用手示意了下,花奶奶震惊了,她突然尖叫了起来。
“小花,你这个坏孩子,你干了什么事情?”花奶奶一改慈眉善目,凶巴巴的斥责小花。
小花被凶,惊恐万分,她赶紧躲到马越身后,吓得哇哇大哭。
“哭、哭、哭,还有脸哭?”花奶奶咬牙切齿,“从小就狐媚样,不知羞耻。”
“你这是怎么说话的?”马越看到眼前的场景觉得不可思议,这件事情明摆就是小花是受害者,“她才5岁,她知道什么?她才是受害者。”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花奶奶气呼呼的说,“她妈就是这样,生下她之后跟别的男人跑了。”
“您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吗?”小川看到花奶奶要和马越吵起来,赶紧出面。
“对啊,得先搞清楚是怎么回事。”梁峰在一旁附和,总有说理的地儿吧。
花奶奶虽然恨小花妈妈水性杨花,但小花是她打小带起来的,性格温和又听话,跟她相处时间又长,说没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小花,你过来。”花奶奶觉得也有必要搞清楚状况。
小花看到奶奶不生气了,顿了顿,抹着眼泪走过去。
“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又去才爷爷家去了?”花奶奶把小花拉到自己跟前,问道。
小花点点头,“才爷爷,棒棒糖。”
“到哪里去拿棒棒糖?”花奶奶问。
“家。”小花答。
“他让你做什么了?”花奶奶继续问,“你给奶奶演出来。”
小花脱了裤子趴在地上。
大家再一次震惊了,小花的动作如此娴熟,一看就不是第一次了。
马越赶紧起身帮小花把裤子穿上,她气炸了,“花奶奶,报警吧。”
“我的孩儿,”看到小花的样子,花奶奶知道了其的遭遇,她突然瘫坐在地上,痛苦万分,“这辈子毁了,这以后谁还敢娶小花啊。”
“老天爷啊,你让小花以后怎么活啊,呜呜呜。”花奶奶嚎啕大哭,满脸的皱纹缩成一团,痛苦不堪。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才强和她家是再熟悉不过的儿,邻里邻居的,互相帮衬,自从老伴走后才强来她家帮忙的次数更多了,她也经常留其在家吃饭,才强很喜欢小花,经常给她带好吃的,这期间也会有身体接触,比如摸摸小花的脸,亲亲小脸蛋,抱抱小花什么的,她觉得没什么,就是长辈喜欢小辈,除了有次才强让小花亲他的嘴有点过分之外,她真觉得没什么。
“才强在之前肯定不断试探过你和小花,你没觉得哪里奇怪吗?”马越问。
花奶奶说了亲嘴唇那次的大概情况。
“你当时没警告才强,不能这样吗?”马越觉得不可思议,孩子都5岁了,即使是亲身父亲都要稍微注意点男女之别,更别提外人。
“没有,当时就觉得是闹着玩,谁能想到会这样。”花奶奶追悔莫及,乡里乡亲的,才强岁数有那么大,怎么可能?!
“现在怎么办?”小川看到事情到这个地步,下一步是什么,得让花奶奶做主,“是报警还是先去找才强当面对质?”
“要不要把小花父亲叫过来?”马越建议到,毕竟小花父亲才是最直接的监护人。
“叫小花父亲过来也没用。”花奶奶叹了口气,“自从小花母亲跑了之后,他再婚后又有了一个三岁的儿子,现在和媳妇儿子在外面定下来了,对于小花根本不管的。”
“报警,也是村干部来协调,因为这点事真能把才强送监狱吗?”花奶奶觉得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点事?”马越听到倒吸了一口气,“这对小花来说是一辈子的伤害。”
“我们这个农村,尤其女娃娃,能活着长大,嫁人,已经是很不错了。”花奶奶说,“而且这事闹出去,对小花也不好,名声臭了,谁还敢要她?”
花奶奶一口一个为小花以后好,但马越看着心里别扭极了。
小花疑似被欺负,她第一反应是斥责其主动勾引;
小花真正被欺负,她甚至连给其查明真相的勇气都没有;
她只会用“女娃被欺负了,贞操没了、名声臭了,嫁不出去”这套理论循环的说服自己和其他人。
但更因为如此,才更凸显了她的软弱无能,愚昧无知、毫无担当。
马越看到花奶奶的表现失望至极,一股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挥之不去,这是继小雪之后又一次深深的无力。
小花母亲跑了,父亲也不管,奶奶岁数大了又不扛事,作为留守儿童的小花真是孤立无援。
她才5岁,默默的、被迫经历着世间的各种丑陋,让人看着震惊和窒息。
“我们走吧。”马越不想再呆下去了,一分钟都不想呆,她看着在一旁吃棒棒糖的小花,心疼不已,她蹲下来,噙着眼泪,柔声对小花说,“姐姐先走了,以后再来看你,好不好?”
“姐姐,再见!”小花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挥挥手,笑嘻嘻的说。
“奶奶,那我们先走了,您做饭吧。”马越、梁峰、小川和敏敏跟花奶奶打了招呼,然后走出了花奶奶家。
大家都在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川,这种情况多吗?”马越问。
“留守女童挺多的,这边穷、重男轻女思想有很严重,如果女的生不出儿子会被瞧不起在家不是被打就是被骂,受不了就跑了,跑了也不会带女儿走,毕竟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也不好再嫁。”小川实话实说,“小花妈妈就是,第一年结婚生下小花,一看是女孩,天天被打,后来就跑了。”
“这是造孽。”敏敏叹了口气,她以前听过村里发生过这种事情,但今天真实看到的冲击力仍然大到心理不适。
“哎,没法说。”小川挠挠头。
“这小花今年5岁,是不是上学了?”马越说,“咱们救救她吧,让小花来上学,好好上学,上到大学以后走出这个山沟沟。”
“小花那里,我们叫上一超去找下才强,警告一下吧。”梁峰对小川说,他觉得这个事情不能不了了之,“这种男的胆子很小的,警告他一下就会吓破胆。”
“小花家那边咱们排个班,一天去一个人去她家帮帮忙吧?”马越提议,“毕竟她家也不容易,一老一小的,有个体力活什么也确实需要个人。”
“体力活这个包给我们吧。”梁峰说,“这样物理隔绝才强对小花也好。”
“没问题。”马越看到大家的积极性,很感动,她不想让气氛太凝重,“你这小子可以啊,够仗义。”马越锤了梁峰一下。
“那不是必须的。”梁峰接话。
如果可以,力所能及的,借孤立无援的留守女童一个肩膀靠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