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翼被张虞派出袭粮道以来,为了能劫掠粮草成功。他率两千胡骑从北绕行,先远至番须道,在阿阳(今宁静县)休整数日,确保避开韩遂、宋建所部的斥候,再向西而行。
一路翻山越岭,前后历经六百多里,终于至华川水流域。至华川水流域时,什翼广遣斥候探查,才查询到金城之粮会经平襄,供给到略阳前线。而恰好什翼到时,军粮刚被运走。
于是,为了烧掠粮草成功,什翼在期间勘探地形,设计好用兵方略。直到八月时,阳逵奉命前往运粮,什翼依照旧策,先用老弱去挑拨阳逵,诱阳逵率兵追击。
阳逵贪功心切,追击数里时,遭什翼在途中伏击。什翼率兵斩杀阳逵,并击溃所属兵马,焚烧不能携带之粮,将部分军粮分发于平襄城内百姓。而在阳逵被斩之后,见平襄无大军驻守,于是什翼率兵入平襄,这才控制了华川水,切断金城至略阳的粮道。
随着什翼占据平襄的消息传开,在张虞得知后不久,陇上诸将很快便收到粮草被焚烧,粮道断绝的消息,由是众人大为震惊。
大帐内,宋建愁眉苦脸,负手在帐中踱步,抱怨说道:“张虞深谙兵法,先是率兵打通清水道,而今遣将劫抄平襄,我军处处受制于张虞。眼下粮道断绝,若不早商应对之策,待军中粮绝,我军恐会兵败于张虞。”
“是啊!”
成宜无奈说道:“张虞坚守不出,或许便待今日。今粮草不多,我军需另寻计策退敌,或率兵围征平襄解围,或撤至金城郡避难。我军行事迟缓,不能料张虞用兵,则大军恐会深陷兵危中!”
见帐中众人抱怨声不少,主将韩遂神情阴沉,心中甚是烦闷。
得见韩遂神情难看,樊稠问道:“韩将军,军中粮草仅够支月余时间,不知能否向袁绍去信,让他出兵安邑,解我军今下之难。”
“怕是困难!”
阎行有关注中原形势,说道:“我闻袁绍南征兖州,与兖州吕布、张邈交手,而袁术在豫州支援,恐袁绍无余力西征安邑。”
韩遂沉吟少许,说道:“仅是眼下遣使东行,沿途皆为张虞所辖郡县,今将求援书信送于袁绍,不知要费多少时日,亦恐会被郡县拦截书信!”
“那以文约之见呢?”宋建问道。
韩遂看向帐中众人,试探说道:“我深思至今,张虞兵强马壮,粮草充沛。而我军粮道断绝,形势不利我军,故我欲遣使向张虞求和,割让土地,遣送质子,以示顺服,诱张虞撤军东归。不知诸位以为何如?”
“欲割何地?”成宜问道。
韩遂说道:“我军保留陇西、金城二郡,将汉阳郡割于张虞。”
宋建踱步而思,说道:“向张虞遣使者求降可,仅是我自号河首平汉王,恐张虞不能容我!”
“事已至此,君何不如自去王号,向张虞献表求降。”韩遂语重心长,说道。
对于宋建称王的行为,韩遂自是瞧不上,才占领多少地,便敢自号称王。若非形势危机,张虞兴兵进犯,他绝对不会联络宋建。
“成!”
宋建心中舍不得王号,但考虑形势大逆于他,唯有答应韩遂的请求。
“韩君,若张虞不同意你我请降,那当如何是好?”成宜问道。
闻言,韩遂眼睛微眯,说道:“陇右沟壑纵横,诸郡之间路途遥远。张虞若是不纳我军归降,你我可北归金城。”
“金城者,固若金汤。其离冀县有上千余里,粮草补给困难,沿途百姓凋敝,与汉阳情形不同。张虞若跋涉千里伐我,你我而如旧策,劫掠张虞粮道,可令张虞缺粮而败。”
之前有言韩遂大败张温、董卓军时,便是诱二将深入金城,之后以榆中为前驱,广遣骑卒劫抄大军粮道,最终先败而后胜。
故对韩遂而言,如果张虞不接受他与众人的乞降,那么他不介意率军撤至金城,再打一场金城保卫战,利用战略纵深拖垮张虞。毕竟即将至九月时日,很快便到冬天,而陇右的冬天可不容小觑。
其实对韩遂而言,他有两道防线,第一道是陇山之险,第二道便是金城之远,而这两道地理防线,乃是他与皇甫嵩、董卓等汉朝名将拉扯的根本。
“伯杰,你今代我为使,向张虞上表请降!”
韩遂扫视了圈众人,见唯有成公英通文略,便点名道。
“诺!”
且不说因什翼袭据平襄,陇上叛军人心惶惶,在韩遂的劝说下,诸将以成公英为使,拜谒张虞请求归附。
秦亭,大帐内。
张虞坐于马扎上,贾诩、荀攸、张辽等文武列席分坐。而成公英在侍从的迎奉下入帐,先向张虞问好,再献上礼物。
或许是张虞年不足三十,年纪轻轻便统御山西,成公英不禁多看了几眼,暗叹张虞英武,气度不凡。
“韩遂遣君前来,不知所为何事?”张虞问道。
“禀大将军,韩将军无意与明公抗衡,今愿割地求和,遣送质子,恭顺明公。”成公英恭敬说道。
“割地?”
张虞渐有兴趣,问道:“不知韩君欲割何地?”
“汉阳郡!”
成公英说道:“若明公愿纳我陇上诸将归降,今后韩将军坐镇金城,为明公招抚羌人,令羌中诸部归顺,并通河西诸郡;宋建自去王号,献请罪表于君,之后坐御西戎,不复反叛;而马腾撤至狄道,请命为将,安抚羌、氐,不掠汉阳。”
张虞摇头而笑,说道:“贵军粮道断绝,汉阳郡几入我手,君既是归降前来,所示诚意不足啊!”
成公英斟酌少许,说道:“我军能割狄道以东县邑,诸将仅留偏僻羌地居住,不知君侯以为如何?”
张虞摇头以示不满,显然成公英的条件不能让他满意。
见状,成公英心中微沉,说道:“明公不知欲得多少地,方能准我军归降?”
张虞露出洁白的牙齿,说道:“除非韩将军能将陇西、金城二郡一并割让于我,否则孤决不罢兵!”
闻言,成公英脸色顿变,说道:“明公所言苛刻,诸将岂会答应,明公莫欺我军无人?况金城离此千里,试问大雪封道之下,明公军粮充沛否?”
今已掌控战场形势,张虞怎会甘心只吃一点肉,他势必是要将陇右彻底降服,要不然待他撤军归河东,韩遂、宋建、马腾等陇右叛军会卷土重来。
张虞将表按于案上,沉声说道:“你告诉韩遂,我朔方子弟不畏风雪。他若有意归降,那便献上城池,交出兵马,而我能保他一生富贵。”
“至于宋建,他既自号河首平汉王,那我便将他首级悬于河首,以警示后来人!”张虞从马扎上起身,注视着眼前的成公英。
不知是畏惧,还是敬服张虞气魄,成公英顿时沉默下来,过了半响之后,拱手告辞道:“明公之意,英必传达于韩将军。”
“我愿与卿再见!”张虞挥手示意侍从放行,笑眯眯道。
待成公英走后,张虞看向众人,说道:“今韩遂遣使求降,可知其军粮不丰,已无交手之念。诸君可有破敌之策教我?”
“文和与韩遂相熟,能言计否?”张虞点名道。
贾诩捋须而吟,拱手问道:“君侯可记得诩昔日破陇上诸将之言否?”
张虞回忆旧事,斟酌问道:“可是离间之计?”
当时张虞即将出征陇右,与贾诩谈论破敌之策。贾诩则是认为陇右诸将因势而合,在持续对峙与交手中,如能令陇右诸将势危,那么诸将则会因势而离。
“然也!”
贾诩笑道:“韩遂、马腾、宋建因惧君侯伐陇而合,当下敌寇粮草匮乏,韩遂有撤走之念,而宋建为君侯必杀之人。如不用计离之,岂不可惜!”
张虞想起贾诩在历史上的操作,笑道:“既然如此,便劳卿书信于韩遂,以离其与宋建关系。”
“不仅于此!”
见张虞第一时间领悟自己计策,贾诩心中不由惊叹。
顿了顿,贾诩补充说道:“马腾屯兵渭南,单独统率兵马。君侯何不如遣使招安,言已与韩遂谈妥归降条件,令马腾猜忌、自疑。而待君侯击破韩遂,则马腾见势危急,当会率军归附。马腾如降,陇西自平。仅金城路远而难安,恐需君侯日后征伐!”
张虞按剑踱步,说道:“既是破敌,当毕其功于一役,如令韩遂潜逃金城,招引羌人为乱,则陇右又难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