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审配的固守下,虽未攻破内城,但因收降了高览与三千精骑,这让张虞暂安不少。于是张虞放弃连夜攻城的打算,欲先让疲惫的兵将先行休息,为后续的用兵养足精神。
当晚,因出兵失利之故,宫城内死寂沉沉;而城外因收降高览之故,并军兵将奔走庆贺。
若无高览率三千精骑归降,张虞或许会连夜攻城,尽快掌控信都内外。然随着高览投降,这让张虞内心暂安不少,放弃让疲惫的将士连夜攻城的打算。
二十四日,天色微亮。
审配驻步于内城楼上,身形虽说削瘦,但能人感到一股决绝,与昨日并无多大区别,仅是先前的双眸中闪烁着期望之光,而今已是被绝望之火所取代。
大量柴火堆积南门,在审配绝望的眼神中,许褚扔下火把,烈火冲天而起,火势蔓延到大门,很快火焰已灼烧上大门。
在南门的两侧皆有兵马列阵,而不同的是众人的神情具有极大的反差。
城外,并军甲士摩拳擦掌,神情中充满了兴奋之色;城内,冀军兵马畏畏缩缩,神情间尽显惶恐。
“督军,高览率军归降,敌寇焚烧大门,我军大势已去,当如何是好啊!”校尉董重率数名将士,行至审配跟前,问道。
审配不语。
董重皱了下眉,说道:“敌军即将破门,还请督军早作打算!”
“打算?”
审配终于有所触动,扭头看向董重,略带悲意,说道:“明公将信都托付于我,而我不能御敌,今有何面目去见明公,更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董重犹豫了下,说道:“袁公家眷尽在内城,今若起兵戈厮杀,恐会伤及妇孺。”
“君欲出降?”
审配听出言外之意,厉声反问道。
见审配无意归降,董重拱手致歉,说道:“非重欲降,而是今下势穷,妻儿尚在城外,重不得不救。如有得罪,望请督军见谅!”
说着,董重招了下手,身后两名士卒上前,制服了企图反抗的审配。
“董重,明公待你不薄,你今安敢反叛!”审配挣扎道。
董重无意多说,仅是让人将审配带下去,而他则是登城竖旗,迎并军入城。
世上能为知己者死而赴死之人终究是少数,大多数之人都是在翻船之前,各种找机会下船,而不是随船埋葬。
随着董重登城楼求降,张虞再次露出笑容,说道:“令许褚率军入内,清理城中乱军。袁绍家眷勿要惊扰,我稍后登会拜见。”
“公明?”
“末将在!”
“你且率兵入城,控制府衙、府库、兵库等重地,切记勿要损坏书籍、案牍,此是治冀州之根本。”
“诺!”
徐晃招了下手,率军前往西门。
待徐晃离开之后,许攸眼珠一转,凑到张虞耳畔,嘀咕说道:“君侯,袁绍府上女眷姿色秀丽众多,尤其二公子袁熙新婚之妻,有国色之荣。”
张虞瞄了眼许攸,淡淡说道:“袁绍尚在,非贪图享乐之时,莫要再提此事。子远熟知河北军政,今既入主宫府,劳卿为我举荐城中贤士。”
“切记,举荐城中贤士!”
“举士有功,我自另有封赏;若举士有失,莫要怪我不念君所立大功!”
“诺!”
被张虞言语警示了顿,许攸收起自己的小心思,闷声而应。
将许攸敲打一顿后,张虞威然骑于马上,准备率军入城。
恰时,赵云小步至跟前,说道:“君侯,董重已生擒审配,今欲求见君侯!”
张虞眯了眼,说道:“将审配带过来!”
“诺!”
董重领着审配上前,见到张虞时,恭敬行礼,说道:“校尉董重拜见大将军,审配冥顽不灵,仆已生擒,等候君侯发落。”
张虞骑于马上,说道:“董卿献城有功,今兵职不变,另赐金银府宅。”
若是董重昨天出降,张虞或可能封个亭侯或是关内侯,但董重在破城之际出降,岂能受封侯爵?
“多谢君侯!”董重欣喜而拜。
而今时,许攸见到沦为阶下囚的审配,讥讽说道:“君欲治我罪,将我妻小下狱时,可有想过今日!”
审配抬起头,蔑视看向许攸,说道:“背主之贼,何来颜面见我?我今只恨不能早将你治罪,并杀你全家。而让你背主投贼,作乱冀州,实乃可恨啊!”
见审配嘴臭,许攸内心积压已久的怒火被点燃,当即抽出从骑的钢鞭,朝审配的身上抽打。
“啪!”
“贼杀才,若非有你离间,我岂会沦落到今下之境遇!”
“审配,今下当是轮到我杀你妻儿了!”许攸面容狰狞说道。
“啪!”
钢鞭仅抽打三下,审配便已在地上哀嚎,拼命用手护着自己的脑袋。
发泄了一通,许攸已是累得不行,喘着粗气。而审配更是悲惨,他已是躺在地上,疼得蜷缩成虾。
张虞俯视躺在地的审配,问道:“我知你忠于袁氏,而今信都被我所取,袁绍大势已去,卿愿可为我效力否?”
被士兵拽起,审配朝张虞吐了口唾沫,困难说道:“要杀便杀,何须多言。我为袁臣,岂能为你效力!”
见张虞有意招降审配,许攸赶忙说道:“君侯,此贼与我大仇,常向袁绍进言,离间君臣之情。今若招降为用,必会遗患无穷。”
审配冷冷瞧着许攸,说道:“我为袁臣,不似你违法乱纪之辈。今我不杀你,往后亦有人杀你,仅恨我不能亲眼所见!”
张虞打量一脸死意的审配,感慨说道:“袁绍能有卿辅佐,难怪能崛起冀州,为我心腹之大患。”
审配满脸无畏,静候张虞的处决。
“卿既欲全忠义,不知可有临别之言?”张虞问道。
“我主在赵,准我向东而死!”审配说道。
“准!”
“子龙,好生为审先生安葬,准许其族人为其服丧。”
“遵命!”
“多谢!”
审配先是怒视许攸,继而看向张虞,问道:“张侯,你可知我我为何治罪许攸?”
张虞不答!
“休要胡言!”
许攸则是大怒,欲阻止审配说话。然因有赵云阻止,许攸难以得逞。
审配讥讽而笑,说道:“许攸贪财,袁公用他主事时,大肆受收贿赂,录用无能之辈,而令有才之人居下;其子跋扈,纵奴伤人,强抢民妇,霸占良田。如此父子不除,何谈成就大事!”
“住口!”
许攸急着跳脚,拽住张虞的缰绳,可怜兮兮说道:“君侯勿要听审配栽赃,今临死之前欲离间君臣之情啊!”
张虞挥了挥手,示意赵云将审配带走,安抚说道:“子远往昔之所为,我岂会在意。审配用意,我岂会不知,卿无需忧虑,今后用心做事便好!”
“君侯英明!”许攸连声道。
安排好归降众人,张虞便骑马入内城,接收袁绍的家当。
趁着徐晃接管府衙之时,张虞先至袁绍府宅。
因有张虞叮嘱,并军兵士威严把守于门前,见到张虞时,众人行以军礼。
张虞将马交于左右,在数十名甲士的簇拥下,大步径向内而去。
袁绍出身四世三公,并进封魏公,其府内陈设多是奢华。因未有乱军破坏,袁府一切如故。
张虞至堂内时,便见两妇人共坐于堂上,左右女仆云集,众女无不惶恐,尤其是见到张虞领甲兵数十人入内,几乎是低下头不敢自视。
“绍妻刘氏拜见大将军,望大将军能恕我等之罪。”
此时,坐于堂上的一妇人自缚双手,壮起胆子,领着众人,拜见张虞。
见状,张虞尽可能和颜悦色,问道:“刘夫人何故如此?”
刘氏说道:“袁氏为将军之仇寇,妾为袁氏妻有罪矣!”
张虞笑了笑,说道:“我昔与袁本初有旧,今下虽互为仇寇,但祸不及妻女。”
“夫人安心居住,抚养袁氏小儿。”
说着,张虞见之前与刘氏并坐于榻上的妇人,今正低头躲在刘氏之后,好奇问道:“身后为何人?”
刘氏为求自保,故意让出身子,主动扶起低头的甄氏,说道:“禀君侯,为妾二子新纳之妻,姓甄,名宓。”
见甄宓发髻不整,刘氏主动伸手去整理,尽可能让张虞看见甄宓国色天香的容颜。
张虞仔细打量了下甄宓,不禁暗自点头,甄宓的相貌在自己一堆妻妾里也是拔尖的存在,能与之比者,估计仅张济所献的邹绮了。难怪历史上曹丕会相中甄宓。
念及于此,张虞瞧了眼露出讨好之色的刘氏,心中顿时了然。
刘氏或许是恐乱军破城之后,她会因袁绍之妻而受辱,故推出甄宓以来讨好,历史上推给曹丕,而今是欲献给他。
见张虞没有说话,刘氏偷瞄了张虞,说道:“儿妇多有才学,君侯~”
话没说完,甄宓明白刘氏意图,心中暗暗叫苦,于是用手推了下刘氏,试图让刘氏别再说话。
小动作尽被张虞收入眼底,说道:“二位夫人可暂居旧宅,今有我士兵把守,无需担忧。”
“诺!”
《江左遗册》:“甄妃国色之容,先为袁熙妻,甚获宠。神武之袭信都,谓左右曰:“今岁破袁,正为此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