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松开拽着老胡的手,转向石敏时,语气里的急色稍稍平复,脸色郑重:
“石主任,实在对不住,今天这情况真没法配合宣传。您看那边的隔离棚……”他抬手往帆布棚的方向示意,“那里面全是猩红热确诊的孩子,这病靠飞沫传播,传染性极强,尤其是对免疫力弱的孩子,一旦被传染,轻则发烧咽痛,重则像刚才那娃一样,假膜堵气道,危及性命。”
他指了指自己还沾着药粉的手套,又扫过不远处正忙着煎药、消毒的同学:
“我们现在就靠纱布口罩挡着。您和摄像同志要是靠近了,不光自己有被传染的风险,相机、话筒这些设备沾了病菌,再带回城里,万一传给家里的孩子,那可就闯大祸了。”
石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隔离棚前的同学正忙前忙后,家长们都捂着口鼻站得老远,空气里隐约飘着艾草和消毒水的味道,哪里是什么“热闹的义诊”,分明是紧张的防疫现场。
他瞬间收起了职业性的笑容,眉头拧了起来:
“方主任,您别这么说,防疫肯定是第一位的,宣传的事随时能办,孩子的命耽误不得。”
“石主任能理解就好。”方言松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不是我驳您面子,实在是这病太邪乎,刚才还抢救了一个气道梗阻的孩子,就差一点没救回来。现在老乡们本来就慌,要是看到镜头对着孩子拍,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乱了阵脚反而更难控制。”
老胡这时候也彻底回过神,说道:
“嗐,怪我!光想着帮你宣传,差点添了乱。”
说罢他转过头看向石敏,讲道:
“石主任,这事儿是我的错,我这就送您回去。”
石敏这会儿目光扫过义诊点忙碌的景象,李卉正蹲在煤炉边盯着药罐,升腾的白气模糊了她的眼镜;成宝贵背着喷雾器,往隔离棚周围撒生石灰,脚步踩得石灰粉簌簌作响;还有几个同学正帮着老乡搭临时候诊棚。
他转头看向方言和老胡,说道:
“不急着走。方主任,我知道防疫重要,但正因为是这种紧急情况,才更该拍。”
他指了指不远处正在给孩子喂药的老教授:
“您看,你们带着学校老师和学生在乡下义诊,遇上突发疫情没慌神,又是抢救又是隔离,还教老乡们防护,这不是好事,是实事。拍下来播出去,一来能让更多人知道你们的行为;二来也能让更多人学学怎么防猩红热,说不定能救更多孩子。”
石敏往前走了两步,刻意站在离隔离棚十米开外的安全地带,又补充道:
“您放心,我们绝不靠近隔离棚,就拍你们配药、消毒、搭棚子的场面。”
说着对带来的摄影师指了指几个地方,说道:
“咱们就在外围拍,不去打扰他们。”
听到人家都这么说了,方言想了想,说道:
“那行,我给你们拿几个口罩,你们也把口罩戴好。”
石敏点头。
接着方言拿来了纱布口罩,给他们几个人都戴上。
然后他们就开始拿着相机开始咔嚓咔嚓的拍照了。
这会儿老胡对着方言问道:
“有啥是我能帮忙的?”
方言说道:
“看好他们就行了,别到时候传染了。”
方言指了指石敏和摄影师,现在这会儿已经够忙的了,他们这种专业人士来处理才是最好的方案。
“用不用我把厂里那边的人派点过来帮忙?”老胡问道,他感觉现场的人不太够。
别看有三十号学生,还有几个教授,但是现场的人还真是不少,三五家人在这里一聚集,人就比他们的多了。
方言摇摇头说道:
“不用了,我们现场的人暂时够用,就是药材有点捉襟见肘了。”
说到这里他对着老胡讲道:
“哦,对了,刚才我还让人去朝阳东坝那边的厂里提一些药材过来,牛黄珍珠粉这些药不够用了。”
老胡听到后摆摆手:
“嗐,应该的,那边厂离这里不远……”
说罢他问道:
“对了,他们是什么时候过去的?怎么还没回来?”
方言说道:
“有一会儿。”
说完方言朝着远处望了一眼,汽车倒是没看到,又看到几个人正在往这边来,不用说了肯定又是送孩子过来治病的。
方言对着老胡提醒道:
“行了,马上又来病人了,你看好石主任他们,回去的时候记得先找地方消消毒,我要给人看病了。”
老胡看了一眼远处过来的村民,他点了点头:
“行,有啥要我帮忙的随时说。”
“大夫,大夫!快来看看啊!!!”这时候来的人看到方言他们穿着白大褂,人还没到就已经嚎开了。
一旁的书记周大海听到后,骂到:
“别嚎了!赶紧过来!”
方言已经快步迎了上去,只见两个大人架着个约莫十岁的男孩,孩子浑身瘫软地靠在大人身上,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每走一步都忍不住咳嗽,咳得身子直打颤,脖子上隐约能看到成片的红疹。
“别急,先放这儿。”方言指了指刚搭好的临时诊台,示意他们把孩子平放。他迅速戴上新的手套,刚要伸手去探孩子的额头,就被男孩猛地躲开,沙哑着嗓子喊:“别碰我……烧得疼……”
“乖,让叔叔看看喉咙就不难受了。”方言放缓了语气,余光瞥见石敏的镜头正对着这边,却刻意避开了孩子的脸,只拍着他搭脉的手和诊台边的药瓶,心里的那点顾虑稍稍放下。
搭上脉的瞬间,方言的眉头又拧了起来——脉象浮数而急,比之前几个孩子的都要躁。他示意家长按住孩子的肩膀,捏着压舌板凑近:“张嘴,啊——”
男孩挣扎着偏头,家长赶紧用手固定住他的下颌,压舌板刚探进去,方言就看清了——咽喉里满是红肿,虽没见假膜,却覆着一层细密的脓点,舌头红得发亮,芒刺已经冒了出来。
“发热几天了?有没有说喉咙疼?”方言一边问,一边示意旁边的同学记录。
“三天了!”孩子母亲抹着眼泪,声音发颤,“第一天就烧到三十八度多,以为是普通感冒,喝了点姜汤不管用,昨天开始喊喉咙疼,今天早上起来就站不住了,身上还起了这些小红点……”
三天?
那这个就是发现最长的了。
方言观察了一下说道:
“是猩红热,热毒刚入里,还没酿脓。”
然后他起身对着李卉喊:
“李卉!取板蓝根五钱、金银花四钱、桔梗三钱、生甘草二钱,加半盏芦根水,开水武火快煎!”
“好嘞!”李卉刚把新到的药材归置好,闻言立刻抓药,煤炉上的药锅还在冒着热气,她手脚麻利地换了个新陶罐,添水点火。
这边刚安排好,又有两个家长抱着孩子跑了过来,一个孩子哭闹着说眼睛疼,另一个则蔫蔫地趴在大人肩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周大海赶紧上前维持秩序:“都排好队!间隔三步!一个个来!别挤着孩子!”
方言刚给第二个孩子诊完脉,正吩咐成宝贵带“疑似病例”去旁边的观察区,就听见老胡喊了一嗓子:“方言!车来了!安东他们回了!”
众人循声望去,一辆奔驰正顺着土路颠簸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辆拖拉机,还有几个穿着药厂蓝色工作服的工人。
拖拉机车斗里堆得满满当当的药箱用帆布盖着,孟济民扒着车斗使劲挥手。
等车停稳,他跳下来就喊:“药材全拉来了!牛黄、珍珠粉管够,库管还多给了一些其他的东西,连翘薄荷冰片什么的,还有厂里的大学生也来了几个帮忙。”
方言心里一松,这次来的应该是上次招的学生。
都是他从王玉川手里挑出来的。
这会儿奔驰也停稳了,安东从车里下来,方言招呼他们:
“快,把牛黄粉给李卉送过去,再搬两箱板蓝根到诊台边!”
石敏的镜头立刻转了过去,拍着同学们卸药的场面,几个学生扛着药箱跑前跑后,帆布滑落的瞬间,露出里面印着公司的字样,快门声在嘈杂的人声里格外清晰,老胡看到后,赶紧给石敏做起了介绍,说这些大学生都是厂里的骨干,也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今年刚进去,这里面的一些人还是这些教授的学生。
刚说完就看到穿着厂服的大学生对着王玉川他们打招呼,一口一个老师。
石敏点了点头,这都是新闻啊,别看这里现在气氛很紧张,但是拿去当新闻绝对是个好题材。
“小张,快拍那个!拍学生跟教授打招呼的画面,再给药箱上的公司字样来个特写——产学研结合、青年学子下乡防疫,这素材太扎实了!”石敏对着摄影师说道。
摄影师立刻调整镜头,长焦镜头精准捕捉到几个穿蓝工装的年轻人围着王玉川问好的场景,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手里还拎着半袋刚从厂里带来的消毒棉,正说着“老师,我们带了新的消毒工具”,王玉川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去帮成宝贵撒生石灰。
镜头扫过,又定格在拖拉机上“岐黄公司东坝药材厂”的帆布标识上,然后还在诊台上印着学校字样的药箱还有新的搪瓷缸上扫过。
老胡赶紧说道:
“您看这阵容,咱们厂招的都是医学院的尖子生,平时跟着教授学理论,这会儿到乡下实打实练手,既帮了方言的忙,孩子们也长本事!”
“这事儿太有意义了。不光是防疫,这更是城里中医资源往下乡、年轻人接地气的好例子,播出去绝对能让不少人受启发。”
老胡听到这里纠正道:
“这个其实是我们公司联合基金还有学校做的一次活动……”
就在他们搞宣传的时候,方言这会儿已经又忙起来了。
刚送走一个确诊猩红热的女童,方言的白大褂袖子已经被汗浸湿了大半。
他刚摘下沾着药渍的手套换上新的,就见周大海领着一对夫妇匆匆过来,怀里抱着个蜷缩的小女孩,孩子的小脸埋在母亲怀里,只露出的脖颈上满是细密的红疹,连耳后都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方大夫,这娃今早起来就说冷,裹了两层棉袄还发抖,刚才突然烧起来了,身上还出了这些点子!”男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怀里的孩子哼唧了两声,声音细弱得像蚊子叫。
方言赶紧让他们把孩子放在诊台上,指尖刚触到孩子的额头,就忍不住皱了眉,烫得吓人,至少有三十九度。他掀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结膜充血得厉害,又快速摸向她的耳后淋巴结,刚一按下去,孩子就疼得“哇”地哭了出来。
“按住她,我看看喉咙。”方言话音刚落,孩子父母立刻上前按住孩子的胳膊。
压舌板探进去的瞬间,方言心里咯噔一下:咽喉后壁已经起了一层灰白色的假膜,边缘还带着红肿,舌头红得发紫,芒刺密密麻麻,比之前那个气道梗阻的男童还要严重。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有没有说喉咙疼?”方言一边问,一边示意旁边记录的同学写下“确诊猩红热,热毒炽盛,伴假膜形成”。
“凌晨开始的!”母亲抹着眼泪,“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就昨晚吃饭时说过一句喉咙有点卡,我们没当回事……”
“假膜都长出来了。”方言起身对着刚搬完药箱的安东喊,“安东!拿牛黄粉来!再把玛瑙研钵准备好,加冰片和青黛,快!”
安东刚把药箱放稳,闻言立刻转身去取药。李卉也凑了过来,手里拿着刚煎好的药汁:“方哥,前一个孩子的药好了,这个要不要先备着清热的?”
“先备着!”方言盯着诊台上的孩子,见她呼吸越来越急促,鼻翼微微扇动,心里的弦又绷了起来,“等会儿吹完喉就喂药,用芦根水送服,稀释一下别呛着。”
“方哥!二号棚那娃有点喘不上气!”远处成宝贵已经在催促他了。
方言听到这话,心里一沉,一边往隔离棚跑,一边喊:“李卉!盯着这边的孩子,我去看看!安东,药配好直接送过去!”
冲进二号棚,就见之前那个确诊的四五岁女童正躺在草垫上,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嗬嗬”的声响。
守在旁边的家长急得满头汗:“她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喘起来了!”
方言快步上前,掀开孩子的被子,果然见她脖颈处的红疹又多了一片,伸手探了探脉搏,快得像擂鼓,却弱得一按就散。
“假膜要掉了!”方言立刻抱起孩子,让她侧卧,“快拿吸痰管!再把吹喉药拿来!”
外面的安东正好举着配好的药粉跑进来,方言接过牛角吹管,对准孩子的咽喉猛吹了两下。
药粉刚扑上去,孩子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带着血丝的假膜碎片从嘴角咳了出来,呼吸瞬间顺畅了些。
“没事了,没事了。”方言把孩子放回草垫,后背的汗已经浸透了白大褂。
他刚要起身,就见一个同学拿着体温计跑了进来:“方哥,外面又来三个孩子,都发烧,其中一个还说眼睛看不见东西!”
方言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快步走出棚子。
诊台前已经排起了长队,石敏的镜头正对着排队的人群,却刻意避开了孩子的脸,只拍着家长们手里攥着的病历本和地上的石灰隔离线。
老胡站在一旁,正帮周大海维持秩序,对着哭闹的孩子家长喊:“别挤!一个个来!药够!大夫也够!”
方言现在统计了下,有些一家的孩子全体患病,有些是邻居一起遭殃,还有些本来不是一个村的,但是串门过后就遭了。
一旁的方药中问道:
“红荆村、李家庄、西坡村……这三个村子隔得不远,都是共用一口水井?”
方言在一旁说道:
“得问问,周书记!”
周大海凑过来点头:“对!前阵子西坡村的井枯了,不少人都来咱们村的老井挑水,估计是井水传的!”
“那就不是简单的散发病例了,是聚集性疫情。”王玉川合上登记册,对着周大海沉声说道。
周大海“啊?”了一声,他头都快忙昏了。
方言提醒到:
“周书记,你赶紧让人去这三个村子喊广播,凡是最近一周跟确诊孩子接触过、或者去过老井挑水的,不管大人孩子,都得过来验舌!尤其是家里有五岁以下孩子的,一个都不能漏!”
周大海刚要应声,就见远处跑来一个戴草帽的社员,气喘吁吁地喊:“周书记!方大夫!不好了!红荆村又倒下三个娃,都烧得说胡话了!”
他一拍脑门儿:
“哎呀,这他娘是捅了毒窝子了?怎么一通知全赶一起来了……”
他都快哭了。
方言想了想看到那几辆停着的卡车,说道:
“周书记,那边村子能过车吗?”
周大海一怔,点点头:
“能啊,机耕道够宽敞的,能够过,就是颠了点。”
方言说道:
“直接派车过去,把人拉过来。”
这时候一旁的方药中提醒到:
“他们司机不一定答应。”
方言一怔,这年头的司机确实可能不答应。
这年头的司机和后世的司机不一样,那可真是紧俏得很,他们这会儿都躲远远的,生怕传染上了,让他们去拉人过来,那人家可真是大概率会拒绝的。
那用轿车拉?
那就更是不可能了,轿车才能装几个?又不是印度摩托。
方言想了想对着老胡喊道:
“老胡,带钱了没?”
远处老胡这会儿正讲的起劲了,听到方言的话,他一愣:
“啊???”
“我说带钱了没?”方言说道。
老胡有些懵逼,这乡下地界也没啥买的啊,他看了看供销社,问道:
“你要买啥?”
“不是买东西!”方言快步走到老胡身边,压低声音又急又快地说,“各村应该还有病人,得派车去拉,可怕司机不肯答应。咱们得赶紧拿点钱出来,给愿意去的司机添点补助,越快越好!”
老胡这才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嗨!早说啊!钱我带着呢!”
他立刻扯开腰间的钱包,里面整整齐齐迭着十几张十元纸币,这在 1978年可不是小数目。
他抽了五张出来攥在手里,跟着方言往停卡车的空地走。
几个司机正蹲在车头抽烟,远远看着义诊点的动静,脸上带着明显的犹豫。
见方言和老胡过来,他们也警惕起来。
方言他们讲了需求后,其中一个穿蓝色工装的司机率先站起来,搓着手道:“方大夫,不是我们不帮忙,这病邪乎得很,万一传上了……家里老婆孩子还等着呢。”
其他司机也跟着附和:“就是啊,机耕道颠得厉害,万一娃在车上出点啥事儿,我们可担不起责任。”
老胡没等他们说完,直接把手里的五张十元钱递到领头司机面前,语气干脆:“师傅,我知道你们有顾虑。这五十块钱,是给你的补助,拉完一趟回来,再给你粮票肉票,如果得病医药费全报。再给你五十,你看行不?”
那司机眼睛猛地一亮,盯着老胡手里的钱,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
五十块钱还有粮票和公休,这待遇确实诱人。
他犹豫了两秒,又看了眼其他司机,最终一把接过钱,往口袋里一塞:
“行!都这么说了,我去!不就是拉几个娃吗?我开慢点儿,保证稳当!”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剩下的司机立刻松了口。
另一个戴帽子的司机站起身:“那我也去!我这车斗大,能多坐几个家属!”
老胡立马又抽了五张钱递过去:“师傅仗义!一样的待遇,回来我亲自给你们点烟!”
“还有我!我也去!”“算我一个!”
没等老胡再开口,剩下的两个司机也纷纷站起来,刚才的犹豫早没了踪影。
老胡干脆把钱包里的钱全抽出来,分给几人,又特意叮嘱:
“都把口罩戴好,回来我让人给你们的车彻底消消毒,保证安全!”
“放心吧!”刚才那师傅已经跳上了驾驶座,用力按了按喇叭,“我这就去红荆村!”
“等等!”方言喊住他,转身让安东拿了两包新的纱布口罩递过去,“戴上这个,尽量别跟娃近距离接触,有事随时喊我们。”
师傅接过口罩往脸上一罩,发动了卡车。
引擎“轰隆隆”响起来,卷起一阵尘土,朝着红荆村的方向驶去。
另外一个师傅也紧跟着发动车辆,两辆卡车一前一后颠簸在土路上,扬起烟尘,接着第三辆也开了出去。
三辆车一出去,这事儿就算是成了一半了。
老胡看着车影消失在村口,对着方言笑道:
“还是你脑子转得快,这钱花得值!能救几个孩子,比啥都强。”
方言说道:
“行了,我还得准备准备,待会人来了才是考验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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