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绊惹春风(双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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绊惹春风(双重生) 第1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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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衡自做了闲官之后,基本都是躲懒在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安享天年了。

沈太师叹了一息,“都是儿女债,不还清,我这把老骨头也落不了地。”

秦陌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看了眼,道:“太师是来给沈御史求情的?”

沈衡摇头悔恨道:“沈珉自甘堕落,祸国殃民,老臣没什么可辩解的。老臣只恨自己家教不严,教出了这么一个不忠不义之辈。”

听听这话,说的多好听。

秦陌扯了下唇角,掩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屑。

沈衡温声关切道:“王爷刚从江南回来?”

秦陌看他一眼,揶揄道:“太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京城的风吹草动,您却还是很清楚?”

沈衡咯咯笑了笑,一双眼眸说不出的慈祥,“贪污案情严重,杭州都没有乱声传出,听说多亏了崔家二姑娘在江南慷慨解囊,一番决然举措稳住了局面,当真巾帼不让须眉。长安都已经传开了,老臣的耳朵再聋,这样的佳话,总是要听见的。”

话罢,他看向了秦陌,续道:“王爷也是重情之人,不惜自己揽下三五份差事,也希望她的家人前往陪伴,一家子携手共度难关。那孩子,倒真是个有福气的。”

不知为何,一听到沈衡说起兰殊,秦陌的心头猛地突了一下。

总感觉他那双老狐狸眼里面,莫测得很。

上一世,秦陌后院起火,思来想去,少不了他的算计。

“这个年过得的确还可以。可惜就是大家都长大了,少了小时候的闹腾劲,也没了压岁的红封可领。”秦陌叹息一声,意味深长提了提唇角,“太师儿孙绕膝,除夕的红封,一定发了不少出去吧?”

沈衡的眸色微动,眼角的笑纹益深,“别提了,就老臣那点微薄的俸禄,一年到头,都搭这上头了。”

“太师的红封竟给的这么大?真是叫晚辈羡慕不已。”

沈衡眯眼笑了笑,掏了下袖口,却真拿出了一个大红封,朝前一递,慈祥地调笑道:“王爷现在的年龄,要说压一压岁,也是给得的。”

秦陌佯作露出一丝小辈的惊喜,“这怎么好意思?”客套一句,倒也二话不说收下了,疑惑道:“上元节都过了,太师身上竟还随身带着红封?”

沈衡叹笑道:“正好去孙女那儿,给人发剩下的。这孩子人生地不熟,总是希望底下人,多多照顾她一些。”

沈家的孙女有一箩筐,秦陌并未怎么关注过沈家女眷,一时也没细想他这话的内涵,敷衍地回应了句,再不过闲谈三两句,两人就此作别。

直到秦陌来到御书房门前,开口请刘公公通传,刘公公却躬身道:“沈昭仪做了羹汤给陛下,陛下正好回福宁殿同她说话了。”

秦陌的太阳穴嗡地一声,“沈昭仪?”

刘公公微笑答道:“王爷刚回京,还不知情,陛下前日添了新人,刚纳了沈家二女,沈幼薇入宫。”

秦陌神色一凛,后知后觉出沈衡所言之意,扭头便朝着福宁殿奔去。

第112章 第 112 章

李乾一举端掉了工户两部, 沈珉也因巡盐期间收受贿赂,被停职查办。

然中枢老臣一派树大根深,他心知不可能一下就将他们彻底击垮, 正等着他们出手捞人。

秦陌难得有了一丝消停,便马不停蹄朝着杭州赶了去,一心只想陪兰殊过上元节。

恰在这时, 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沈太师, 忽然在上元节的宫宴上现了身。

晚宴毕, 私底下恳求拜见李乾。

李乾原以为他是过来给沈珉求情的,毕竟他是老太师的嫡长子,又是沈家的顶梁柱。

沈衡一到李乾面前,替子跪拜谢罪,长袖一抬,潸然泪下。

李乾连忙扶起这位德高望重的三朝元老, 心里已经掂量二三,他得给他一个面子。

沈衡却没有给长子求情, 只道他有负圣恩,理应革职严办。

李乾见沈衡大义灭亲, 心里不由生出宽慰之情。

沈衡拭了拭眼角泪水, 忧愁开口道出只是失去沈珉, 家中老幼无可所依, 他也早已年迈,只怕沈家日后,没了立足之地。

李乾念及他是年事已高, 曾为大周戮力劳心, 终是不忍心他老年生活凋零。

沈衡提出送孙女幼薇入宫,道是沈幼薇思慕陛下已久, 迟迟不肯出嫁,眼看就快要过了双十年岁,只希望李乾成全她一片痴心。

乌罗岚的容颜在李乾脑海中一瞬间闪过,这么多年,她时常望着夜空发呆,仍然怀念着草原上的月光。

李乾心中已有了预料,待大周将突厥击败,她迟早都会飞出皇宫,回到那片广阔无垠的土地里去。

李乾不由再度看向了墙上的大周国土版图。

纳一个女子入宫,扳倒沈家的领头羊沈珉,这是一笔不亏的买卖。

身处帝王位上,原就无法。

李乾颔首应下了沈衡的请求。

却并不明了,子彦为何会火急火燎闯进了福宁殿,一进门,还因脚步过于急切,不小心趔趄了下,扬手打翻了沈幼薇送给他的莲子羹。

沈幼薇吓了一跳,抬头迎上了洛川王凛凛的眼眸,悻悻站在了旁边,一时间,不知是哪里招惹了这位冷面王。

李乾失笑道:“到底是什么事,竟叫你如此惊慌?”

秦陌望了那地上的羹汤一眼,长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也知自己一时关心则乱。

秦陌并不确定当年李乾的病弱,是否是沈幼薇所致。

只是兜兜转转,她仍如前世那般,走进了皇宫深墙。

冥冥中,就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一切必然发生的事情,拉回到他的面前。

秦陌心中不由生寒,实在是怕兄长的命运,终是会如前世那般,不可逆转。

可若要李乾平白无故怀疑沈幼薇,怀疑一向高洁的沈衡,秦陌没有足够的证据。

秦陌即刻拱手道了歉。

李乾见他特意到福宁殿来寻他,想必是有什么要事,婉言令沈幼薇离去。

秦陌坐到了他旁边,柔声开口询问:“哥,你还记不记得隆庆十八年发生的事?”

李乾:“你是说北伐战败那年?”

秦陌点了点头。

李乾的脑海瞬间被回忆灌满,“怎么会不记得。当时父皇要你替我出塞作质,我不同意,说哪有弟弟替哥哥的道理,你明明也很害怕,偏偏却说你虽比我小,却比我强壮。”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李乾在心里,永远记住了秦陌对他的这份恩情。

不论将来是何等形势,子彦都是他的弟弟。

秦陌一下陷入幼时的纯真回忆中,同他一并笑了笑,续问道:“那你可还记得,舅舅有没有同你说过,大周当时为何会战败?”

“不是粮草供应不足吗?”

“具体是哪一处的供应出现了问题,他有说过吗?”

李乾想了想,摇头道:“我那时年龄尚浅,父皇每日考我功课,却很少同我讲朝政。”

看来李乾也并不知情。

秦陌眉宇紧蹙,只得往前靠近了点,像幼时般拉住了他的衣袖,沉吟良久,终还是提出了口,“哥,我想看禁卷。”

窥看先皇秘辛,绝不是什么心怀敬意的举止。

秦陌以为说服李乾,要耗费很大的口舌。

李乾却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问道:“你刚刚那般问我。你想看的,是不是就是隆庆十八年的禁卷?”

秦陌的沉默,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李乾并没有如他所料的讶然,激烈反对,反而默然了会,叹息道:“想不到,还真的会有这么一天。”

秦陌犹疑地看了他一眼,李乾娓娓道来。

隆庆帝崩逝那日,曾特地拉着李乾到了床前,同他交代,倘若日后有朝一日,子彦回来了,想查隆庆十八年发生的事,提出要看禁卷,你记得答应他。

当时,隆庆帝从枕下拿出了一把钥匙,放到了他手上,嘱咐他,除非子彦提出要看,否则不可擅动。

李乾并不明白隆庆帝所指,听着他剧烈的咳嗽,只能擦着眼泪答应。

李乾将钥匙从橱柜中取出,递给了秦陌,“那份卷宗虽列为禁卷,却并没有随父皇埋入皇陵,一直都在大理寺保管机密要件的密室里。”

秦陌接过钥匙,不由回想起隆庆帝小时候把他抱在怀里掂重量的情形。

大周北伐战败,秦陌成为了受害者之一。

隆庆帝被迫送外甥替独子出塞,何尝心里不疼。

战士无过错,百姓亦无过错,而他斩崔墨白的是非对错,隆庆帝心中觉得最有资格评判他的人,当是秦陌。

他自知对不住这个外甥。

只是为何隆庆帝猜想有朝一日秦陌可能会想知情,大抵是心中预料,他若归来,必然会是坚定不移的主战派。

大周未来,主战与主和,必当还会纷争不断。

然隆庆帝是否察觉出当年战败一事,与主和派恐有关联,秦陌已无从得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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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秦陌拿着钥匙推开了大理寺密室的石门,兰殊也迈上了回京的船板。

年十六,秦陌他们启程离开没多久,朝廷一开工,户部即刻遣八百里加急,往临安颁发下来了一道召令。

赈灾贪污一事已尽数查清,户部的新任尚书当年受过公孙霖的举荐之恩,年前收到公孙霖千里之外寄回来的书信,知晓了崔二姑娘在杭州的举措。

尚书大人即刻吩咐主簿带着众人敲上算盘,将兰殊的计划仔细估算了一遍,虽有风险,却确实可行。

加上公孙先生的美言与赞誉,尚书大人有意支持兰殊的举措,决定将兰殊替朝廷出资的那一大笔赈灾款,以批款给兰殊实现同里小镇变革的形式,弥补给她,并将这场变革,重新规划回了朝廷给予厚望的拨款项目。

兰殊重新得到了皇商的竞选权,户部召令,要她即刻启程回京,交出一份她对于同里小镇五年规划的呈文。

并非不信任她,只是那么大一笔款项落在了她手里,朝廷心中总是要有个数的。

自在码头同秦陌作别,兰殊对于当年之事的疑惑,就一直在心中挥散不去。

揭开伤疤,断然是灼心之痛。可她也很想知道,爹爹之死,是否真的另有隐情。

思来想去,兰殊还是决定回一趟长安。户部的召令一来,她便留下银裳等人指导村民在开春将桑苗种上,自己即刻启程回了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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