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楼头的晨雾还未散尽,江面传来渔歌互答。宝贝握着半截银簪的手指节发白,青石栏杆上的露水浸湿了袖口。楼下忽起争执声,但见两个渔家汉子扭打着滚到岸边,粗布衣襟里掉出个巴掌大的玉匣。
"天杀的贼骨头!"年长的渔夫扑上去要抢,"这是阿萝姑娘托我送到城东当铺的!"
宝贝足尖一点,玉匣已抄在手中。入手冰凉沁骨,匣面阴刻着北斗七星,天权星的位置嵌着粒墨玉。指腹摩挲过纹路时,他瞳孔微缩——这分明与君山地宫壁画上的星图同出一脉。
"少侠明鉴!"年轻汉子跪地磕头,"小的昨夜在芦苇荡捡到这匣子,本想..."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破空而来。宝贝旋身挥袖,箭矢钉入柳树三寸。抬眼望去,渡口乌篷船上闪过靛蓝衣角,那颜色让他想起七日前洞庭血战中某个逃遁的身影。
城东当铺的鎏金招牌蒙着层灰。宝贝叩响铜环时,门缝里探出只浑浊独眼:"客官当死当活?"
"活当。"他将玉匣推过半人高的柜台,"劳驾掌掌眼。"
老朝奉的指甲在七星纹路上刮过,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这...这是凶..."话未说完,后颈爆开朵血花。宝贝破窗而入时,只看到梁上倒悬的黑衣人收刀入鞘,刀柄缀着串狼牙。
"漠北铁骑帮!"随后赶到的李铁山倒吸冷气。地上散落着半截羊皮,墨迹未干的"鹰嘴峡"三字被血渍洇开。
当夜,十二匹快马冲出岳阳城。宝贝握紧缰绳,耳边回响着天机阁密探的线报:铁骑帮主拓跋烈上月秘密入关,随行十八狼卫皆配弯刀,刀柄嵌漠北玄铁。
峡口罡风如刀,削得两侧绝壁寸草不生。宝贝贴壁而行,见前方栈道上有新鲜马蹄印,每隔七步便有个三角标记——正是铁骑帮传讯的暗号。
"少侠留步!"李铁山突然拽住他腰带。三支响箭擦着发梢掠过,钉入石壁的箭羽竟泛着幽蓝。抬头望去,十丈高的鹰嘴岩上立着个戴青铜面具的青衣人,手中铁胎弓弦犹颤。
宝贝解下腰间酒囊掷向半空,天师剑出鞘的刹那,酒液化作漫天冰晶。青衣人第二箭穿透水雾时,他已然借力跃上岩顶。剑锋挑开面具的瞬间,两人俱是一怔。
"冷月姑娘?"
岩洞内篝火噼啪,映得冷月眼角剑痕愈发深刻。她将半块黍饼掰开递过:"那日坠崖后被渔女阿萝所救,醒来便在铁骑帮囚车中。"
宝贝注意到她腕间紫痕:"他们用九节鞭锁你?"
"拓跋烈要的不是我。"冷月掀开衣领,锁骨下新月胎记泛着淡红,"三日前他们押送我至此,逼问玉匣与漠北王庭的关系。"
洞口忽起马嘶。宝贝按剑转身,见十八狼卫举着火把围住岩洞,为首者手中金刀映着火光:"少侠若肯交出七星匣,拓跋帮主愿以漠北三州相赠。"
金刀劈下时,宝贝侧身让过刀锋,剑鞘点向对方曲池穴。拓跋海狞笑着变招,刀背反磕剑身,震得岩壁碎石簌簌。十八狼卫结成圆阵,弯刀织成光网步步紧逼。
冷月软剑卷住两柄弯刀,忽觉气血翻涌——分明是中毒迹象。宝贝瞥见她唇色发青,天师剑陡然绽出七点寒星,正是青城派"松风剑法"的杀招。拓跋海金刀脱手,咽喉抵上剑尖时狂笑:"杀了我,那渔女..."
剑锋入肉三分,李铁山的惊呼从峡底传来:"少侠!阿萝姑娘在铁骑帮大营!"
漠北大营的篝火照亮半边天幕。宝贝伏在草料堆后,见中央金帐前悬着个铁笼,阿萝蜷缩的身影在寒风中发抖。更让他心惊的是帐前立柱——七具尸体倒悬如林,皆是各派探查七星匣的好手。
冷月扣住他手腕:"这是七杀阵,踏错半步则万箭齐发。"话音未落,东南角忽然骚动。但见个佝偻老仆端着食盒蹒跚入阵,行走间竟暗合八卦方位。
宝贝瞳孔骤缩。那老仆转身时,他看清食盒夹层露出的半截剑穗——分明是武当掌门佩剑的流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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