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第一次看到洛云宜,但却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和她有接触。
这个婶娘她早就知道,虽然没有交集,但洛云宜其实是她很羡慕的对象。
因为村里不管谁提起洛云宜,都是一脸的羡慕,有些人甚至在嫉妒洛云宜。
因为她得父母兄长疼爱,得丈夫爱护,得子女们敬重。
年幼的舒子英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以后自己也能活成洛云宜那样。
有一个爱她护她的丈夫。
可是洛云宜的丈夫死了,村里不少人惋惜,背地里却在阴阳怪气洛云宜以后的日子,怕是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好过。
话里的酸味,隔着老远她都好像能感觉到。
洛云宜的以前是什么样子她不知道具体,但现在的洛云宜,她却没觉得人家过得不好。
虽然确实是孤身带着一个婴儿生活,但是洛云宜还能有余力请人帮忙,而她,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舒子英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她不甘心一辈子都平庸,也知道跟在洛云宜身边,是她为数不多能把握的机会。
所以她表现的很勤快,当然,她本身也很勤快。
但在洛云宜面前,她表现的不止她的勤快,每一天的相处,她都会提前在脑海里反复斟酌,她必须表现的更好。
她承认,她就是想从洛云宜这里获得一些东西。
不止是物质方面,她最最想要的,是想洛云宜教她认字。
她想嫁的好,但是她很清醒,村里跟她差不多年纪的小姐妹,几乎没有嫁的很好的。
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能让那些家境富裕的男子看上的资本。
识字,就是她想给自己增加的筹码之一。
好在一切顺利,在相处的过程中,她特意在洛云宜看书写字的时候装作不经意流露出的羡慕,让洛云宜答应教她认字。
只有她自己知道,在拿到那本薄薄的字册的时候,她心里是多么地开心。
在小院帮洛云宜带孩子的那段时间,舒子英尽心尽力。
同时也收获颇多。
因为她不仅在这里认识了很多的字,还在洛云宜的指导下,尝试了很多以前根本不知道的东西。
厨艺,做簪的手艺,还有洛云宜豁达平和的处世态度。
舒子英觉得,未来就算不靠嫁人,她也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混口饭吃。
但是这和嫁个好人家的想法并不冲突。
因为她被洛云宜教导过,她果然获得了一份还不错的婚约。
袁山生求娶她的时候,家底并不算很丰厚,但是舒子英看重的是他挣钱的能力,同时也是因为他没有父母,嫁过去就能当家做主,所以这门婚事,她点头的很快。
婚后也有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相濡以沫。
因为她足够包容,也因为袁山生的大方,两人相处的不错,所以在约定时间还没到期的时候就怀上了孩子,并且顺利生下儿子。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对劲的呢??
或许是对方换下来的贴身衣物夹带了陌生的脂粉味道的时候;
也或许是袁山生开始隔三差五借口生意忙不回家的时候;
得知袁山生养了外室,还让对方怀了孩子之后,有一瞬间舒子英是真的觉得天都要塌了。
经过好几年衣食无忧吃穿不愁的富裕生活之后,她心里那点靠自己奋斗的想法早就消散了。
有时候她也会恍惚,如果她一直跟在洛云宜身边,是不是就不会遇到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别看洛云宜平时淡淡的,但是她很护短,只要是被她承认且记在心上的人,她都会为其思量颇多。
同样是跟舒家兄弟合伙做生意,舒眠儿的丈夫就从来不会有外心,对待舒眠儿十年如一日的爱护,那样的感情才是自己想要的。
可是她又舍不下现在富贵的生活。
舒子英后悔了。
她之前不该带着功利心去维护和洛云宜的关系。
明明她出嫁的时候洛云宜对她都很不错。
是她不听劝,觉得反正离两家约定的时间也没剩多久,自作主张地提前怀了孩子,从那之后,洛云宜对她就没有以前那么热络了。
后来每一次上门,她也会不经意地透出希望能得到更多生意上的庇护,让洛云宜觉得她功利心太重。
后来又因为一些其他方面的原因,日积月累地消耗情分,落得两个家庭都不怎么来往的局面。
也是她和洛云宜疏远之后,袁山生的心就一点点分散到别处。
和离的决定是舒子英自己定的,与其最后夫妻两人同床异梦,斗的你死我活,不如趁着袁山生手里有钱,分走一笔可观的银子,也能保证她下半生衣食无忧的生活。
也不用和外面那些女人勾心斗角。
她是痛苦的,但她也清醒着,袁山生会出去养女人,那些女人可能有错,但罪魁祸首却是她的枕边人。
若是他意志坚定,一心只有她,就不会被别的女人勾走。
她不想自己变成那些歇斯底里去捉奸的人,即使她是一介女流,她也想保留一份尊严。
和离后回到舒家村,一开始确实有些迷茫,也被一些不怀好意的人惦记过,但是舒子英很快打起精神,因为她再放任自己迷茫的话,不说手里的银子保不住,可能连自己这个人都得搭进去。
她还是登了洛云宜的门,拜托对方帮她寻摸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妇人,其中一个还会点儿拳脚,既可以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还可以保护她的人身和财产安全,甚至还抱养了两条猎狗。
她宁愿花点钱养狗,也不想养那些心思不正的臭男人。
姐自己有钱,干嘛还要看别人脸色委曲求全。
想清楚之后,舒子英的生活就过得很是恣意。
手里的银子是有数的,对于做生意,她也不敢随意掺和,干脆就拿钱买田买地,后来又买了个庄子,搬去庄子上住,不常活跃在人前,但是日子也简单自在。
生的儿子也不错,虽然夫妻和离后孩子们跟着袁山生,在她年老时,也隔三差五地过来看望她,还请了人照顾她的晚年。
这一辈子,也算不枉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