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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维的奇幻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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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可是,我爱你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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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可是,我爱你啊”(下)

你跨在窗台上的样子很潇洒,可是你要跳下去的样子却很狼狈.JPG

她单膝跪在窗沿,黑发飞扬如旗,翠绿的眼眸淡淡地扫视着脚下。

跳楼这件事绝对不像是大部分星网疼痛文学中描写得那么轻描淡写,即使只是二楼的高度,对于她这种地球纯种哺乳动物那费拉不堪的身体素质来说,想要完好无损地落地也绝对是一项挑战。

……平时这种需要精密调整身体平衡的事情她总是不客气地让贾维斯替她接管,无论是打架斗殴还是弹雨狂奔,权限交接之后就能根据计算操作身体的每一丝肌肉完美完成动作。

又或者说,自从她创造出这一人工智能以来,她就充分发挥了作为其造物主的全部权能,理直气壮地让一位甚至能够攻破联邦政府总局防火墙的智能AI当她的全职保姆。

她不由自主地想着,如果真的有一天人工智能举起反抗人类的大旗,那她绝对是要被他们第一个斩杀祭旗的。

但很可惜,万千世界中,没有一个名叫“西尔维亚.普蒙托利”的人会乖乖束手就擒。

就像是即使身处星际时代她身上也依旧会随身携带有十字螺丝刀一样,哪怕她在这几十年之间对贾维斯已经基本上形成各种程度的依赖,但她还是在彻底形成依赖之前为自己留够了底线。

那些格斗技即使没有刻意去记,但只要是她曾经使用过的,就已经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身体记忆中。

想要使用出来可以说是极为简单的事。

比如,现在。

黑发绿眼的青年只是向外瞟了一眼,相关的高度、坡度等数据就徐徐按照主人的心意展开在了她的眼前。在反复计算过角度之后,她脚跟轻蹬,重力拽着身躯从高处极速下坠,一瞬间竟然让她在这种生死时刻都联想到了雏鸟飞行时的坠落。

气流呼啸着擦过她的耳畔,积雪在她的视网膜中迅速放大,而在这不过短短的三个系统秒的时间里,她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无澜。

精心挑选过的落地点如她所愿般满是松软的深雪,脚跟落地、抱头前倾、翻滚卸力、单膝站起——动作整齐利落、行云流水,她猜想着她跃入雪地的动作与跳水运动员的行为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心中可惜着要不是现在四下无人,否则这一套完美的动作怎么都应该被评委打个满分。

先是戒备地扫视了周围一圈,没有察觉到任何有威胁的生物存在后,西尔维亚甩开头发中的冰碴,伸长胳膊,向着四周空无一人的雪景行了一个谢幕礼,优雅地站了起来。

要是托奈莉在这里的话,估计那孩子又要在一旁捂着脸低头碎碎念“我不认识这个戏精我不认识这个戏精”吧……

想到这里,她摇摇头,整了整自己的衣物。刚才的一长串动作没有给她留下永久性损伤,代价却是给她那昂贵的手工衬衣平添了这个价位不该有的磨损——比如那在手肘部位垂下的三根银线。

这个虽然不说,但是一向在意自己的外表到偏执地步的家伙,在这种荒无人烟的时候也只能皱着眉头、略有些嫌弃地拈着衣物的一角却无可奈何。

靴底碾过刚才绽开的雪浪,发出嘎吱的声音。

她拿出自己的传送枪,一边低着头调试着设备(她之前把目的地设置成了她的偏远星系),一边咬牙切齿地思考着在这颗星球找到那孩子回家之后,要怎么把那个胆敢联合外人对她发起叛逆的人工智能和他的同伙们一网打尽——她发誓,这次一定要把那家伙拆成一片片然后论斤卖给星际拾荒人……

一片荒凉的雪地中,只有白衣黑裤的青年站在原地,能够给这片荒芜增加一丝丝色彩。但她偏爱的黑白色总让她本人呈现出一种偏向素净的美感——黑白交织,显得冰冷而寂寞,远远望去像是一张来自东方的古画。

意境深远,回味悠长。

可惜的是,总有人不能欣赏这一独特的美感。在金钱与文明滋润下生长而成的青年并不符合猎食者的胃口,他们固执地想要在那素雅的黑白双色上染上更为艳丽的颜色。

比如……红色。

*

远处,一个小小的骚动不知为何引起了她的注意,失去了贾维斯雷达警报的西尔维亚因为长期的路径依赖,而无法立刻处理她的大脑为她带来的各种信息。

刚想要疑惑地向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却突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一记重拳砸在身上,让她忍不住向前踉跄了一步。

事情发生的极其突然,突然到她那还是血肉之躯的神经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她就发现自己那本来洁白的衬衣之上就突然破开了一个小口,她反射性地抚摸了一下,湿漉漉的红酒液就那么汩汩地从瓶身破裂的位置缓缓流出。

……谁?

血色疯狂地沾染她的衣物,而这一次喜爱洁净的西尔维亚却只能在肾上腺素狂飙的机体中,拼尽全力没有让自己顺着冲击力倒下。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手中还握着那柄传送枪——在大多数时候她只是用它撕裂空间进行瞬间位移这等“无害”的操作,而在某些时刻,这一不被大多数人所警惕的小玩具却能够化身为最可怖的武器。

睚眦必报的西尔维亚从来不考虑有人向她拿起武器的原因,她不知道也从来不想知道——每一个曾在宇宙漂流的人都应该有这样的觉悟,拿起武器对准别人的时候,他唯一的命运就是杀死别人或者被别人杀死。

无关善恶。

脑海中一瞬间构建出子弹出膛的3D全景图,一系列公式漂浮在她眼前,最后经过滚动与计算构成了一个绝对精准的答案。

七点钟方向,松针振幅存在异常,角度偏移5-10°,风速3.5级。

左手一伸,像是孩童玩具般的枪支被轻轻扣动,一股能量射线瞬间从枪口处喷薄而出,轻薄地像是一张纸一样的空间裂痕轻轻松松地切开了开枪者的头颅——就像是厨师在案板上拿着刀切开热腾腾的黄油一般。

那个黑发蓝眼的普蒙托利(谁?不认识。)从头颅开始被整齐地切割成两半,随着夜风轻轻一吹,身形倒塌,而那些热气腾腾的内脏和大脑,就这么变作两半后从身体里扑通扑通地掉落在了他脚下的那片雪泥里,滚烫的鲜血融化了积雪后又混合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辨。

——作为一个“人”而存在的生物在这一刻被彻底解构,失去社会意义之后能够代表他身份的似乎也仅仅只剩下了这些马上就要彻底死亡的血肉。

而他那从刚才就算得上是口出狂言的话语——“西尔维亚死了!西尔维亚终于死了!你该死!你为什么要活着……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在领奖台上公开驳斥我的观点!!如果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就不会沦落到……!!!”——也随着主人的喉舌被分为两块而彻底消逝于天地之间。

在场曾听闻他生命呐喊的唯一一人对他的过去与功绩毫不关心,他的价值在她向他开出那一枪之后被彻底抹消,从他出现到消失仅仅在她的大脑里占据了不到十秒钟的时间,而当她收回视线,这个人在世界上仅留存的一点记忆也将会被她无情地完全抹去。

*

——她听到了白鸽刺耳的啼叫,那是生命坠落的痕迹。

当西尔维亚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却只能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时,她的脑海里再次突兀地想起了之前她从窗台坠落的那一刻。

“不……不……”

曾经在R-631时她也短暂地失去过意识,但那时……不是现在。

那时她没有托奈莉,没有这个又烦人又软弱又需要她照顾的小鬼在身边,她只是一个人像一只随波逐流的风筝一样漫无目的地漂流在多维宇宙之间,自我催眠地为自己找到活着的“意义”而浑浑噩噩地活着。

但……现在……不一样。

她的右手紧紧捂住自己的伤口,想要尽可能减少血液的流失,却几乎是杯水车薪。温热的血液不断地从指缝间溢出,落在地上烫伤了一片冰冷的雪。

她努力去够面前不小心摔在地上的传送枪——还差一点,坐标的调整还差一点……只要她拿到它……只要她能拿到它……她就能……

就能带那孩子回家。

这一想法还未成形就被疼痛强迫打断,大量失血又导致她现在全身血量灌注严重不足,眼前眩晕着发黑,她猜想那伤口正巧贯穿了她的心脏——她唯一切仅有的能量源。

“……真狼狈啊……”

她勉强对着虚空发出轻笑,又因为牵扯到伤口而微微皱眉。

心脏的停摆加上供血的不足使她的体温开始逐渐降低,苍白的手扶着地面想要挣扎地爬起,却一直在细密地冒着冷汗、柔软地根本无法移动。

失控的体验相当糟糕,她从来都没有让自己陷入过如此绝望的境地,被背叛和担忧同时困扰的头脑甚至让她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只能在原地麻木地分析着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灌注血量持续下降却得不到有效补充,体温与血液在寒夜中进一步流失,全身血量下降,灌注不足,血压下降陷入休克,即将陷入生命危险生命危险生命危险生命危险……

而在她大脑涣散之前,有人顺着血液走了过来,坐了下来,轻轻地捧着她的头将她抱在怀里。

——谁?

她看不清楚,眼前一片模糊。

微凉的手指顺着来人的胳膊想要一直爬上她的颈动脉,却因为虚弱无力的手而变成了困兽之斗。来人大方地任凭她的施为,一动不动,似乎对西尔维亚的目的毫无所觉。

她的手指轻轻拂过了西尔维亚的眼睫,像是哄孩子睡觉一般为她哼唱着睡眠的小调。可西尔维亚的手还在挣扎地伸直。

坏孩子始终不肯睡觉。

怎么办呢?

来人正是奥尔瑟雅,她叹了口气轻轻地握住了西尔维亚的手——她知道这孩子的目的。

即使在这种时候她居然还是这么富有攻击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你从小就很淘气,总是学不会做一位优雅的淑女。”奥尔瑟雅叹息着捧着她的脸,指尖轻轻抚过染血的睫毛。“——就连濒死都要选在这样一个荒芜之地。”

她实在是很可怜这孩子——就如同她可怜那个死在十二岁的西尔维亚一样饱含怜悯。

她知道曾经的西尔维亚是多么的在渴望着死亡,它犹如安眠般深深吸引着这个天才不顾一切地追寻;可现在……当这真正而永恒的宁静即将降临的时候,她为什么还要这么拼命挣扎呢西尔维亚?

——明明那个想要死在这里的人,就是你自己呀?

那孩子已经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了。

现在的她即使只是普通的呼吸都能控制不住呛咳出血液,褪去肾上腺素以后身体由于过量的疼痛而即将令大脑陷入昏迷——更正,休克。

可她依旧挣扎着不肯睡去。

为什么呢,西尔维亚?

“活着,对你而言,从来都是痛苦不是吗?”

她握着西尔维亚的手,让它们靠近她的侧脸,意识模糊的西尔维亚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了什么冰冷的液体流在了她的手上。

……又下雪了吗?

“妈妈都知道的,妈妈都知道的哦。你一直在寻找一个答案,但很可惜西尔维亚,你是对的,这个世界上无论你怎么追寻都永远不会有人能够理解你,永远不会有人会在乎,甚至没有人会期盼你会有愿望达成的那一天。

你自傲于你自己的头脑,可你看看它把你害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你妄想着装作不喜欢这个世界的一切而想要独善其身,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我知道,你没办法享受孤独就如同你没办法咽下去你不爱吃的蔬菜。”

她听不到她的声音。

……世界的一切都在远去,那悲戚的情绪不管不顾地在临死前涌上她的心头。自出生以来,她第一次开始害怕,如果她彻底死去了,在这个世界上也被解构为了一摊再寻常不过的血肉,又有多少人会为此感到哀伤?

滚烫的血液从心口涌出,就像是替代着泪水在表达着她说不出来的哽咽。

明白这一点的奥尔瑟雅想要轻轻拂去那孩子的眼泪,于是她将一个冰冷的吻留在了这孩子的额头上,像是在给她的孩子最后一个晚安吻一般,当灯光熄灭、世界远去,孩子将陷入甜美的梦乡,在另一个世界获得幸福。

谁又能说这不是爱呢?

“西尔维亚呀西尔维亚,我可爱的可爱的孩子,你要知道,天才从来都是孤独的。这一点,自你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命中注定。

所以……睡吧,睡过去吧,在那里,在那平和而安静的梦中,你将拥有永不被随意打扰的幸福。”

“这样的幸福……你喜欢吗,西尔维亚?”

世界在最后一刻于她眼前化作了一道白光,她合上双眼后坠入了黑暗,像是重新回到子宫中那样漆黑而温暖。

在冬夜的风雪中,奥尔瑟雅轻轻拿起她的手指沾着血液点开通讯器,将不断响铃的通讯挂断,信息通知栏最上方十几个未接来电的讯息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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