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码后的内容,让两人都感到震惊。
那是一段老式数控机床的启动指令序列。
“数控机床?”陈默感到有些疑惑,“谁会把这种东西录在磁带里?”
阿杰摇了摇头,“不知道,但这段指令序列肯定有它的价值。”
两人决定顺着线索追踪下去。
他们从这段指令序列入手,开始在互联网上搜索相关信息。
经过一番努力,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可能的线索:上世纪八十年代,某家军工企业曾经生产过一批类似的数控机床,但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倒闭了。
陈默和阿杰立刻赶往那家军工企业曾经所在的深山。
经过多方打听,他们找到了一位隐居在山中的退休工程师。
工程师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工作服。
他看着陈默和阿杰,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
“你们是谁?来这里干什么?”他问道。
陈默将磁带和纸条递给工程师,解释了他们的来意。
工程师接过磁带,仔细听了一遍,
“这段指令序列……”他喃喃自语,“是当年我们厂子生产的数控机床的启动程序。”
陈默和阿杰屏住呼吸,等待着工程师的下文。
“当年厂子倒闭的时候,我把这段程序刻进了孙子的玩具发条盒里。”工程师缓缓说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还有人记得它。”
陈默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
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刻,依然有人默默地守护着技术的火种。
回到融媒体中心,陈默将这段音频加入了《锈河》档案库,并增设了一个新的分类:“遗落协议”,鼓励更多的人打捞那些沉默的技术记忆。
阿杰坐在修车铺门口,望着夕阳将小镇染成一片金黄。
最近,镇上的老人们开始用收音机播放楚墨的演讲片段,频率固定在98.7MHz——正是当年国营广播站停播前的最后一个频道。
阿杰原本有些担心,这样公开播放可能会暴露风险,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正准备更换频段,突然,他看到一群聋哑儿童围坐在天线杆下,用手语比划着节拍。
他好奇地走上前,询问一位正在教孩子们手语的退休邮电职工。
“他们在干什么?”阿杰问道。
“他们在感受电磁波的节奏。”邮电职工笑着解释道,“我教他们用震动感知电磁波,把演讲的语调转化为触觉的韵律。”
阿杰愣住了。
他没有想到,这些聋哑儿童竟然用这种方式,感受着楚墨的演讲。
他突然意识到,真正的技术传承,不应该只是局限于少数人的掌握,而应该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即使是那些听不见声音的人。
阿杰迅速回到工作台前,开始编写新的协议。
他将语音信号转化为低频脉冲,适配助听设备和盲文终端,让聋哑人和盲人也能感受到演讲的内容。
他将这个协议命名为“地脉传输”,寓意着信息的传递就像地脉一样,无声无息,却又无处不在。
阿杰悄悄地将“地脉传输”接入了县医院的公共系统,让更多的聋哑人和盲人能够受益。
赵振邦站在齐齐哈尔老工业基地的废弃车间里,望着眼前的一幕,心中百感交集。
二十名学生,正围着一台三十年前的万能工具铣床,加工着新型风力发电机叶片的模具。
图纸来自新疆技校的远程协作,材料是回收的高铁护栏。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的味道,还有一种淡淡的金属摩擦声。
车间里光线昏暗,但学生们的脸上却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赵校长,您看,这个角度怎么样?”一名女学员抬起头,笑着问道。
“再调整一下,弧度要更流畅一些。”赵振邦走上前,亲自指导。
“老师说,机器会说话,只要你肯听。”女学员说道。
赵振邦点了点头。
他深知,这些老旧的机器,不仅仅是工具,更是历史的见证,是老工业基地曾经辉煌的象征。
几天前,赵振邦接到通知,国企代表即将抵达考察“锈带联盟”的改制方案。
他没有组织任何迎接仪式,而是直接带领代表团走进了这间废弃的车间。
考察团的成员们看着眼前的一幕,都感到非常震撼。
他们没有想到,在如此简陋的条件下,这些学生竟然能够创造出如此惊人的成果。
考察团离开后,赵振邦收到了一份密报:上级决定暂缓收编“锈带联盟”,转为“特区试点”。
赵振邦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胜利。
这只是上级为了稳住局面,采取的一种缓兵之计。
他在会议纪要的末尾,加了一句:“试点可以,但主心骨不能换。”
深夜,赵振邦独自一人站在办公室里,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赵振邦拿起电话,听筒里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赵校长,不好了!吴青山在巡线途中突遇雷暴,一处关键塔基出现接地异常!”
雷声如同无数战鼓在耳边擂动,豆大的雨点砸在吴青山的蓑衣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闪电撕裂夜空,将湘西的山峦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被雷劈得焦黑的电线杆,刺鼻的焦糊味呛得他直咳嗽。
坏了,这可是主干线,整个片区都指着它供电!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沿着线路开始紧急排查。
手电筒的光柱在风雨中摇曳,很快,他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本作为安全保障的“双回路冗余”线路,竟然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泥石流彻底冲断,只剩下光秃秃的杆子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就在他心沉到谷底时,一道异样的光芒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断裂的线路旁边,竟然多出了一条临时架设的绝缘缆,蜿蜒着没入黑暗之中。
吴青山凑近一看,顿时愣住了,这哪是什么绝缘缆,分明是用高压锅的密封圈与自行车钢圈,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绞合而成!
是谁?谁这么大胆,又这么…聪明?
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顺着这条简陋的“生命线”开始追溯。
三公里之后,他来到了一处废弃的窑洞前。
洞口亮着微弱的光芒,两个衣衫褴褛的村民正围着一堆篝火取暖。
见到吴青山,两人显得有些拘谨,递过来一张皱巴巴、泛黄的图纸。
“吴老师,我们…我们是照着您去年讲课的笔记改的,也不知道行不行。”
吴青山接过图纸,瞬间明白了。
那是他去年下乡普及电力知识时,随手画的一些电路图和故障排除方法。
“行!太行了!”他激动地拍了拍村民的肩膀,这土法子,简直是绝了!
当夜,在吴青山和村民的共同努力下,抢修完成。
电流重新涌入电线,山区的灯光一盏盏亮起,驱散了黑暗。
吴青山在巡检日志的最后一页,用粗糙的笔迹写下:“系统未亡,只是换了血。”
临走前,他将自己最后一节备用的锂电池,放在了窑洞门口,电池下面,压着一块石头,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谢谢老师”。
回到村小,精疲力尽的吴青山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他发现桌上多了一封牛皮纸信封,信封上贴着来自全国各地的邮戳……
吴青山捏着那封沉甸甸的牛皮纸信封,指腹摩挲着上面凌乱的邮戳,北京、上海、广州……甚至还有更偏远的,像新疆、西藏。
这哪是寄信,简直是环游了半个中国。
他心里犯嘀咕,谁会给他寄这么一封奇怪的信?
怀着疑惑,吴青山撕开了信封。
里面没有信纸,只有半张手绘的电路图,笔触潦草,像是匆忙画就。
纸张背面,用带着浓重湘西口音的方言写着几行字:“老吴,帮嘎忙!屋里变压器冒烟了,看不懂这鬼画符!”
吴青山瞬间来了精神,这画的,可不就是他们那旮旯最常用的老式变压器温控模块电路图?
只是这故障描述……“冒烟”?
也太笼统了吧!
他皱着眉头,想从电路图上看出更多信息,却发现图纸只画了一半,关键的参数和连接方式都缺失了。
吴青山决定先回个电话问问清楚。
他翻出手机,拨通了信封上留下的号码。
嘟…嘟…嘟…电话响了很久,却始终无人接听。
他有些不耐烦,正准备挂断,却听到一个冰冷的电子提示音:“您所拨打的号码已注销。”
注销了?
吴青山心里咯噔一下,这事儿有点蹊跷。
能用这种老式变压器的,肯定是偏远山区的农户,怎么会突然注销电话卡?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他不敢大意,决定亲自去看看。
吴青山揣着半张图纸,一路打听,走了几个小时的山路,终于找到了信封上的地址——一个偏僻的小山村。
村里人看到他,都热情地打招呼,但一提到变压器的事,却都讳莫如深,支支吾吾不肯多说。
直到傍晚,吴青山才在一个老乡的指引下,来到一户破旧的农家小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鸡在悠闲地啄食。
吴青山推开虚掩的院门,一眼就看到猪圈顶上,架着一个造型奇特的装置。
那是一个用腌菜坛子做的绝缘瓶,坛子外面缠绕着密密麻麻的电线,缝纫机油被当做冷却液,在坛子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吴青山一眼就认出,这就是他要找的老式变压器温控模块。
“这…这是谁弄的?”吴青山惊讶地问道。
一个皮肤黝黑的老汉从屋里走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俺家娃儿弄的,他说从广播里听来的法子,能让变压器凉快点。”
“广播?”吴青山更加疑惑了。
现在谁还听广播啊?
而且这法子也太野路子了吧,简直是拿生命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