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普敦城下,那条新挖掘的护城河,如同一条灰蓝色的缎带,横亘在城墙与进攻者之间。
这是南越大军驱使俘虏奴隶日夜赶工的成果,宽达五米,深度足以淹没成人,其长度与城墙齐平,成为守护城池的第一道屏障。
河面上,仅有的两座木质吊桥早已被高高拽起,紧紧贴合着城门楼,断绝了任何从正面快速接近城门的可能。
这意味着,班图联军若想将他们那庞大的攻城器械——尤其是那些笨重的云梯车——运抵城下,就必须首先解决这道水障。
否则,一切攻势都将沦为笑谈。
然而,韩星河心中那份侥幸想法,很快便被眼前出现的景象击得粉碎。
血族公会,显然对此早有准备!
联军阵地的左翼区域,忽然传来一阵低沉而震撼人心的象鸣,以及金属摩擦碰撞的铿锵之声。
紧接着,十多个真正的庞然大物,在无数目光的注视下,缓缓驶出了营门。
它们的出现,甚至让前排一些久经沙场的血族老兵都倒吸了一口凉气,感到头皮发麻!
九头非洲象组成,被改装过的特殊单位——象车!
这些大象被精心挑选,肩高几乎一致,它们并非松散排列,而是被纵向分成紧密的三排。
每头大象之间都用粗大的,闪烁着寒光的铁制栅栏和儿臂粗的铁链相互连接固定。
使得它们只能作为一个整体,协调一致地缓慢移动,无法单独行动或失控狂奔。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它们的背负之物。
在每头大象宽阔平坦的背部,并非传统的乘坐架,而是固定着一个巨大平台,如同一个移动的货斗。
此刻,这些铁板平台上,赫然堆满了大小不一的沉重石块,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这简直是将马车的概念移植到了巨象身上,制造出了恐怖的“象车”!
而利用非洲象那堪称恐怖的负重能力,这些象车携带的石料总量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
这些象车的前后左右关键部位,同样加装了厚重的铁质防护甲板,留出必要的观察和驱策孔洞。
远远望去,这根本不是什么运输队,而是一队队缓缓移动,披挂着铁甲的**堡垒,是冷兵器时代堪称无解的重型工程单位!
十几台这样的象车,在驭手的小心驱策和铁链的强制协调下,发出沉闷如雷的脚步声,一点一点地挪动到了进攻阵型的最前方。
它们的存在,本身就带来一股无可匹敌的压迫感。
就在这时,血族会长克勒文,骑乘着他那威风凛凛的黄金狮子王莱西,如同一道金色的旋风,来到了阵前。
他勒住狮王,犀利的目光扫过即将投入血战的士兵们,猛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发出了进攻的号令。
“血族的勇士们!胜利就在眼前!用你们的长矛和勇气,碾碎敌人的防线,攻破这座城池!”
“为了血族荣耀!进攻——!”
“吼!为了血族!”
“进攻!”
震天的怒吼声如同海啸般从军阵中爆发出来,极大地提振了士气。
随着命令的下达,前线横向排开的一百台包裹铁皮的庞大云梯车,以及紧随其后、位于第二排的一百台箭楼车,开始缓缓向前移动。
士兵们躲在云梯车后方,奋力推动着这些笨重的器械,行进速度虽然缓慢,却带着一种无可阻挡的坚定。
仅仅前行了不到两百米,城墙上,南越守军的反击便骤然降临!
“放箭!”
随着城头将领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数百架重型弩车,同时发出了死亡的咆哮!
粗如儿臂的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一片密集的钢铁暴雨,铺天盖地地向着缓慢移动的攻城器械群覆盖下来!
“咄咄咄咄——!”
大部分弩箭狠狠地钉在了云梯车厚重的正面木板和铁皮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木屑纷飞,铁皮凹陷,但绝大多数都被成功抵挡下来。
只有少数角度刁钻或者运气极差的弩箭,从防护的缝隙中穿过,射中了后面推车的士兵,引发几声短促的惨嚎。
真正能造成有效杀伤的弩箭,恐怕不足发射总数的十分之一。
每当有推车的士兵倒下,立刻就有后续的士兵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填补上空缺的位置,确保云梯车的推进速度不受影响。
这支军队的纪律性和执行力,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攻城队伍顶着箭雨,顽强地推进到了距离城墙约五百米的位置,这里已经是护城河的边缘。
庞大的云梯车无法再前进,但它们那巨大的体积,此刻却成了最好的掩体,为后方和侧翼的士兵提供了宝贵的庇护。
而与此同时,第二排的箭楼车,已然进入了它们的有效射程!
“瞄准城垛!放!”箭楼顶部的指挥官声嘶力竭地吼道。
“嘣!嘣!嘣!”
一架架固定在箭楼顶部的重型弩机,喷吐出复仇的火焰!
特制的弩箭精准地飞向城头,目标直指那些正在操作守城弩机的南越士兵和弩车本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小心!”
“噗啊——!”
城头上,不时有躲闪不及的士兵被巨大的弩箭瞬间洞穿身体,甚至带飞出去,惨叫着跌落城下。
更有弩箭直接命中了一些南越的弩车,巨大的冲击力瞬间将木制的结构摧毁、散架,零件四处飞溅!
南越守军自然明白,这些能够远程压制城防的箭楼,是当前最大的威胁之一。
“调整角度!瞄准那些箭楼!给我狠狠地打!优先摧毁它们!”
城墙上的弩手们拼命转动绞盘,调整弩机方向,将一支支复仇的弩箭射向那些高大的箭楼。
双方在几百米的距离上,几乎都成了固定靶,比拼的就是射速、准头和防护!
“哐当!”一支粗大的弩箭狠狠撞在一座箭楼的铁皮护板上,溅起一溜火星,留下一个深深的凹痕,但未能穿透。
“啊!”另一座箭楼上,一名正在装填的弩手被城头射来的箭矢命中面门,惨叫着从十几米高的平台上摔落,血肉模糊。
但他的位置立刻被后面的人填补,弩箭的射击几乎没有中断。
就在城墙与箭楼进行着残酷对射的同时,那十几台移动缓慢却坚定不移的象车,终于也抵达了护城河边!
它们正面厚重的铁甲板,轻松地挡下了所有射来的零星箭矢,如同移动的城墙。
时机已到!
隐藏在云梯车后方的血族士兵们,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出!
一部分士兵高举着巨大的、包裹铁皮的重盾,在头顶和前方结成紧密的盾阵,抵挡城墙上倾泻而下的箭雨。
而更多的士兵,则冲到象车旁,将那些沉重石块,一块接一块地搬起,然后用力投掷进护城河中!
“噗通!噗通!噗通!”
石块落水的声音连绵不绝,在战场上显得异常清晰。
浑浊的河水被溅起高高的水花,一圈圈涟漪迅速扩散。
城墙上,正在指挥防守的钟离歌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妈的!不能让他们再丢石头了!照这个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硬生生填出一条通往城下的道路!”
“弩车!分出一部分!瞄准城下那些扔石头的!别让他们得逞!”
一旁的林天久也是满头大汗,他指着远处那些不断喷射着弩箭的箭楼,焦急地反驳。
“上下都下压制,顾头不顾尾啊!”
的确,一百台包裹铁皮的箭楼,就像一百根扎在肉里的毒刺,短时间内难以迅速拔除。
它们持续不断地向城头倾泻着弩箭,让守军防不胜防,伤亡持续增加。
而城下的敌军,则在箭楼和云梯车的双重掩护下,以惊人的效率,疯狂地向护城河里倾泻着石块。
面对这种立体式、多层次的凶猛进攻,就连一向勇猛的太史慈,此刻也看得心惊肉跳。
开普敦城内的弩车数量虽多,但同时要应对高空威胁和地面填河,火力被严重分散,根本无法做到有效压制。
最主要是无法破防,大部分箭矢都被铁皮格挡。
在守军焦头烂额、顾此失彼之际,十几辆象车所携带的石块,已然被倾泻一空。
城墙上的人可以清晰地看到,护城河靠近城墙的这一侧,已然出现了一段由石块堆积的浅滩,已然显露出了雏形!
前方的血族士兵迅速挥舞起特定的旗帜,向后方传递着“石料耗尽,需要补充”的信号。
紧接着,在联军阵营后方,早已准备就绪的另外十多辆满载石块的象车,再次发出沉闷的轰鸣。
如同第二波钢铁巨兽,坚定不移地向着护城河方向驶来。
而之前那些卸空了石料的象车,则开始缓缓后撤,为后续部队让出通道。
所有人都明白,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这一切。
下一波象车抵达之后,这段护城河必将被填出一条足够通行的道路。
到那时,那些如同饥饿巨兽般的云梯车和箭楼,将毫无阻碍地直接抵近城墙脚下。
真正的血腥城墙攻防战,即将拉开最惨烈的序幕。
绝望的气息,如同瘟疫般,在开普敦的城头上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