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戛然而止，安全区的灯光重新亮起。
克莱的蜥蜴脸突然挤出一个夸张的笑容，细密的鳞片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
"哎呀呀，开个玩笑嘛！"他搓着爪子，尾巴谄媚地左右摆动，"欢迎仪式懂不懂？我们这儿传统！"
幻曜辰眯起眼，精神力悄无声息地探查着对方的生物电场——克莱的心跳快得不正常，爪子也在微微发抖。
（这家伙在害怕？）
"所以......"幻曜辰故意拖长音调，手指轻轻敲击控制台，"刚才那些发言......"
"入职测试！绝对是测试！"克莱手忙脚乱地切换屏幕，画面立刻变成基地宣传片——一群胶兽人在沙滩上打排球的滑稽影像，"看！我们'铁砧协会'多和谐！"
幻曜辰瞥见对方贝塔徽章上的划痕——那分明是刚用激光临时修改过的痕迹。他忽然笑了，伸手搭上克莱冰凉的肩膀："早说啊，我这人最开得起玩笑了。"
蜥蜴人瞬间放松下来，尾巴尖愉快地卷成问号形："就知道人类比那些死板的机械有意思！"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其实我管着整个B区的系统......"
（整个B区的系统？刚才那些监控设备可不像用来放电影的。）
克莱已经热情地拽着他走向侧门："走！带你看点好东西！"
穿过三道伪装成储物间的暗门后，幻曜辰愣住了——
这竟是个隐藏的休闲中心！全息投影正在播放老电影《泰坦尼克号》，角落的自助餐台堆满造型可疑但香气扑鼻的合成食物，甚至还有个小型的虚拟高尔夫球场。
"怎么样？"克莱得意地展示着控制面板，"我偷偷改装的！那些工作狂根本不知道基地还有这种地方。"
幻曜辰接过对方递来的"饮料"——杯子里漂浮着会发光的蓝色冰块。他假装抿了一口，实则用精神力分解着成分："所以你的真实权限......"
"贝塔权限！"克莱的竖瞳兴奋地放大，"管着整个B区的资源系统分配。"他突然凑近，舌头差点碰到幻曜辰的耳朵，"包括......宿舍安排。"
一张全息地图在两人之间展开，幻曜辰敏锐地注意到某个被标记为"储物间"的区域，实际面积远超标注。
"听说你喜欢安静？"克莱眨眨眼，"刚好有间'特别宿舍'闲置......"
幻曜辰晃着饮料杯，蓝光映在他似笑非笑的脸上："代价是？"
"偶尔帮我个小忙~"克莱弹出爪尖，调出份标着【资源设施能耗申请】的文件，"签个名就行！反正伽马权限有物资审批权......"
（原来在这等着呢。）
幻曜辰爽快地按下指纹，顺便在克莱的数据库里留下个后门程序。克莱高兴得鳞片都炸开了，立刻传送了张门禁卡到他终端。
"合作愉快！人类果然比那些铁疙瘩懂事！"克莱举起饮料杯，"敬我们的......"
"互利共赢。"幻曜辰碰了碰杯，眼神飘向地图上那个异常的"储物间"。
幻曜辰笑着又给克莱倒了杯"饮料"。贝塔权限的资源主管已经喝得舌头打结，正用尾巴卷着高尔夫球杆耍杂技。
（到底是抱大腿......）
他摩挲着口袋里的门禁卡，狼戒微微发烫。
（还是踩进了陷阱呢？）
电影正好播到冰山撞击的画面，全息投影的冷光映在幻曜辰脸上，将他的微笑衬得格外深邃。
"走，带你看看你的宿舍！"
"那走吧！"
幻曜辰来到自己的新宿舍门前，金属门板泛着冷光，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和权限等级——伽玛。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掌按在识别面板上，随着轻微的机械嗡鸣，门锁解除，缓缓滑开。
映入眼帘的空间比他预想的要宽敞得多——独立的卧室、一个小型工作区，甚至还有一间带淋浴的私人浴室。
这待遇，在铁砧协会的底层成员里可不多见。
“怎么样，还满意吗？”低沉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幻曜辰回头，看到克莱倚靠在门框上。
“比公共宿舍强太多了。”幻曜辰笑了笑，手指轻轻抚过墙壁上的温控面板，“不过，这待遇是不是有点超标了？”
克莱发出一种类似低笑的嘶嘶声，走进房间，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协会里，权限高的家伙总有办法搞到点‘额外福利’。”他顿了顿，“何况，你值得。”
值得？幻曜辰在心里咀嚼这个词。他当然明白克莱的意思——看来他们彼此都有对方需要的东西。
（不过他看中了我什么？）
克莱在科技领域的权限能帮他获取协会内部的高阶资料，而他……或许能提供一些克莱无法触及的情报。
“谢了。”幻曜辰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走向工作台。上面已经摆放着一台终端，屏幕亮着，显示着协会内部的基础数据库。
克莱走近，粗粝的指尖在屏幕上划动几下，调出一份文件。“你的权限暂时只能看到这些，不过……”他输入了一串代码，文件解锁，“我帮你开了个小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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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曜辰盯着屏幕上闪烁的数据流，心跳微微加速。
“为什么帮我？”他抬头，直视克莱的竖瞳。
克莱沉默了一瞬，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协会里，像你这样的‘异类’不多。”他最终说道，“互相照应，总比单打独斗强。”
幻曜辰笑了，这次是真心的。他伸出手，克莱的爪子握了上来，鳞片的触感冰凉而坚硬。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克莱嘶嘶回应。
窗外，铁砧协会的巨型机械结构在夜色中缓缓运转，齿轮咬合，电光流转。
克莱离开后，幻曜辰靠在金属门板上，缓缓呼出一口气。而克莱的气味还残留在房间里——那种带着金属与潮湿苔藓的奇异气息。
他走向床铺，高科技记忆棉在他躺下的瞬间微微下陷。闭眼前，他最后看了眼墙上的监控指示灯——绿色，休眠状态。
克莱确实兑现了承诺，这间屋子没有主动监控。
黑暗降临的刹那，星辰在他意识深处亮起。
"幻老。"他站在意识海中央轻唤，声音在虚无中荡出涟漪。
夜穹突然裂开两道狭长的金光，黑龙的竖瞳在云层后显现，每片鳞甲都泛着青铜器般的冷光。
"都多久了！"龙吟震得精神世界微微颤抖，鳞片摩擦声如同万吨巨轮收锚，"你终于记起这片天地。"
“我......”
"我感受到了你的困惑,铁砧协会的机械让你动摇了？"
幻曜辰盘坐在意识海上，浪花在他周围凝结成冰晶："他们用机器做到了我们耗费许久修炼才能达到的效果。我在想...也许..."
"也许什么？"幻老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一片龙鳞飘落，化作全息投影般的画面，展示着铁砧协会最先进的量子实验室。
"也许我该专注于科技之路？"幻曜辰伸手触碰那些投影，指尖穿过精密的分子结构图，"但这样会不会背离了我们的根本？"
幻老发出低沉的笑声，整个意识海随之震动："愚昧。你以为科技是什么？"一片龙鳞突然放大，显露出纳米级的灵能纹路："我这鳞片上的每一道沟壑，不正是最精密的自然工程？"
幻曜辰瞳孔微缩。他从未以这个角度思考过。
"听着，孩子。"幻老的声音如同熔化的黄金般流淌，"科技不过是人类给自然法则起的另一个名字。当那些粒子加速器分解物质时，他们触摸到的正是创世之初就存在的真理。"
一颗流星划过意识海，幻曜辰清楚地看到，那些机械键盘上跃动的，分明是具象化的精神力。
"不要被表象迷惑。"幻老的龙须垂落，缠绕住幻曜辰，"你在铁砧协会看到的每台机器，都是另一种形式的修炼典籍。那个叫克莱的...他比你更懂这个道理。"
幻曜辰感到一阵清明。他突然明白为何克莱的鳞片会在操作仪器时发光——那是科技与精神力的共鸣。
"我会继续学习。"幻曜辰抬起头，眼中映出黑龙金色的竖瞳，"以修炼者的心，去理解科技的真谛。"
"很好。"幻老的身躯开始化作星光，"记住，当你在实验室调试量子参数时，与你在山洞里冥想调息并无本质区别。都是...与自然对话的方式。"
现实世界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刺入。幻曜辰睁开眼，发现终端屏幕上的公式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他伸手触碰，指尖跃起一丝金色的精神力火花，与显示屏的蓝光完美交融。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