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阿奶瞅见如意通红的小手,正麻利地切着五花肉片,心疼道:“乖孙女,快去歇着!找你小姑玩去,这儿有你伯母们操持呢!”
刘氏顺手接过女儿手里的菜刀,“去吧!”
“可是……”
“别磨叽了!”赵氏推着如意就往外走,“我们配菜备料,等下锅时你再来掌勺!”
“去吧丫头!”王氏也跟着劝。
“那好吧!”如意细细叮嘱完配菜要点,才跟着芳霏去了小姑屋里。
四个姑娘东拉西扯,不知咋的就聊到了顾成意——以往在村里能见着的人,眼瞅着过年了,人却身在危险的边关,心里头难免多了份惦记。
而此刻,顾成意正蜷在树梢间,盯着对面黑压压的人群,神色凝重。
姜家村的大年夜,家家屋檐下都挑着气死风灯,远远望去像串起的星星。
炊烟裹着肉香飘满村子,家家户户正往桌上端年夜饭,单等姜家老宅的鞭炮响起来,大伙儿便跟着燃炮入席。
按村里的老例儿,年夜饭开席前必放一挂炮,当然往年穷苦之时,也是用燃竹子替代过。
姜家村人虽说平日为了针头线脑常拌嘴,可在姜里正带领下,个个都是拎得清大是大非、懂得感恩的主儿。
所以,这头挂响,都不谋而合的让给了姜家老宅。
刘氏从厨房端出如意做的压轴菜 "鱼跃龙门"—— 金黄的鲤鱼炸得酥脆,浇上琥珀色的糖醋汁,鱼尾高翘着,真像要跳过龙门。
姜老爹瞅着菜名,眼角的皱纹加深:"这菜名好!广青,你待会儿多吃两口!"
嗨,小老头倒是迷信着呢!
广青笑着应下,心里头的甜蜜负担又加了一分—— 为着家人的期盼,明年的秀才试说啥也得拼一把。
"爹,我去点炮了!" 姜长盛见菜上齐,抱起一挂红通通的千响炮就往院里走。
杉子跟在屁股后头直嚷嚷:"我也要去!"
"噼里啪啦 ——" 姜家老宅的鞭炮刚炸开,满村的炮仗声就跟炒豆子似的响起来。
可鞭炮声还没歇透,忽然听见 "当当当" 的铜锣声混在里头。
姜里正拽住正要点火的大儿子:"先别放!"
他跌跌撞撞跑到门口,就见姜广柱边敲锣边跑,嗓门能掀翻屋顶:"出事了!养殖房那边打起来了!"
这一嗓子喊出去,没点炮的人家全停了手,竖起耳朵听着。
男人们抄起锄头扁担,叮嘱婆娘孩子锁好门窗,扎堆往祠堂跑。
姜家老宅里,如意和芳霏对视一眼,悄默声从桌底下抽出软剑 —— 剑鞘滑开时,冷光映得她们脸色发白。
"咋回事?" 姜阿奶吓得手直抖。
"阿奶您在堂屋待着,千万别出门!" 芳霏丢下话,追着跑出去的爷们就往外冲。
如意反手关上门,脚尖一点上了屋顶,鹰眼似的扫着四周。
芳霏脚程快,一把拽住跑在最后的三哥:"大哥二哥三哥,你们回去!"
姜广柏挣了两下没挣脱,急道:"村里出事了,我也是姜家子孙!"
"读书人的风骨不是逞匹夫之勇!" 芳霏甩开他,径直往祠堂跑。
到了地方,见姜里正揪着姜广柱直喘气:"到底咋了?"
"养殖房那边有黑衣人!" 姜广柱唾沫星子横飞,"我们巡逻时撞见一群带刀的往村里冲,好在有人把他们截住了!"
"是师父留下的暗卫。" 芳霏赶紧接话,"挡在前面的人让我们去养殖房躲着。”
“应该是断刃大叔。"芳霏接道。
姜里正转向芳霏,声音发颤:"丫头,这些人到底为啥来?"
"里正爷爷,这事儿,先过了眼前再说!" 芳霏攥住老人发抖的手,"您快让十五岁以下的孩子回家!"
一听这话,姜里正心里一个“咯噔。”:事态已严重到为各家保留香火啊。
看着小老头惊慌的脸色,芳霏攥住老人发抖的手,“里正爷爷,事情从急!”
“好,好!”一出口,姜里正嗓音里带了些沙哑,“大家听到没?十五岁以下的小崽们都回家去!”
姜里正见那帮半大小子还磨磨蹭蹭,扯开嗓子又吼一嗓子:"都聋了?赶紧回家去!"
养殖房门口,断刃与对面带刀头目双掌相交,"砰" 地一声闷响,两人各退十步。那人揉着发麻的手掌冷笑道:"顾将军麾下果然名不虚传。"
"少废话!" 断刃呛啷抽出长剑,"拿命来!"
黑衣人横刀格挡,语气带着试探:"你们就这点人手?"
断刃心中咯噔一下:不好!
黑衣人突然仰天大笑:"真当我们只来了这点人?" 话音未落,身后 "刷刷" 窜出十条黑影,个个腰佩长刀,刀刃在月光下泛着冷芒。
村头大槐树下,看着对面又多出来的十道身影,武大牙关一咬:"今日怕是要把命撂在这儿了!"
"来一个杀一个!" 断刃眼中寒光一闪,猛地喝道:"听风!"
他身后的汉子立刻从怀中掏出个竹筒,朝着夜空 "嘭" 地射出一支响箭。
"不好!快动手,速战速决!" 带刀头目挥刀怒吼。
刹那间刀光剑影交错,断刃这边虽都是高手,但对方不仅人多势众,更身手不凡。
眼看己方陷入以一敌四的苦战,养殖房门缝里,广栓扒着门板看得心惊肉跳,把双方对话听了个真切,暗道:这下麻烦大了!
广栓踹开堂屋门,额头渗着汗珠,冲着里头的叔伯兄弟急吼:"出大事了!对面来了二十多号人,帮咱们的人快顶不住了!"
姜长兴踹到脚边的凳子,骂骂咧咧道:"奶奶的!跟他们拼了!" 抄起手边的锄头就往外冲,几个年轻汉子也跟着撸袖子。
"二伯!"广栓一个箭步拽住他胳膊,"使不得啊!"
"咋地?"姜长兴瞪圆眼睛,"咱姜家村没出过半拉孬种!"
广栓急道:"也不能白白送命啊!他们手上功夫了得,咱得合计个章程!"
"那你说咋整?"
几个人头凑过来,广栓压低声音:"咱这么着......"
“这不是糟践东西嘛!”姜长兴拧紧眉头。
“二伯!都啥时候了,命都快没了!”
正说着,“哐当”一声巨响,己方一人被一刀震飞,后背撞倒养殖房门,喉头一甜喷出口血。
他抹了把嘴角,咬牙挺剑又扑回战圈。
姜长兴见状眼睛一红,猛地把锄头往地上一杵:“奶奶的!就按你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