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放火之人,已经被廷尉司拿住了。现下就关押在廷尉司中,究竟是否为大皇子指使,陛下派胡司卿一审便知。”何用昌胸有成竹道。
江擢脸上那古怪的笑意更浓,问道:
“好。那朕且问你,下令去拿张十二,是何人给廷尉司递的文?廷尉司又是如何知道此人一定犯了案,缉拿归狱?你们都给朕说清楚了!其中若是有人提前知情且不报,朕定不轻饶,连降数级,逐出京师!”
何用昌头上直冒冷汗,忽然有点后悔接下了二皇子的这桩苦差。
想了很久,他战战兢兢地道:“回陛下的话,递文给廷尉司拿人的,是林相。这其余事情,都和臣无关。”
眼见着兵部尚书把责任撇了个干净,江擢冷笑一声,看向林明仕,道:“林相,解释解释吧。”
“陛下,这文是我递的,不过事情实属巧合。那日,这张十二逃窜回京城,不知向谁复命;恰逢除妖司衙役在街上巡逻,见此人形迹可疑,便要瞧他的户籍文书。谁知他立刻奔逃,在街上引起不小骚动。除妖司拿下他之后,不知如何是好。而臣凑巧路过,便给出了个主意,送到廷尉司去,交给胡大人处理。”
林明仕长出了一口气,道:“这便是为何是我递文的缘由了。”
江擢冷声道:“就这么凑巧?”
“是,陛下,就这么凑巧。那日我正要去西城的茶楼,刚好目睹此事,便替除妖司的几位衙役拿了个主意。”
“林相倒是好兴致,这茶楼品茗的习惯,从未间断过。”江擢又喊百里相:“百里大人,你是除妖伏魔两司之主,除妖司拿了人,又送去廷尉司,可真有此事?”
“陛下,我是两司之主不假,可我只知杀妖,京中巡逻之事,我从不过问。在城中闹事的地痞流氓太多了,这些骚乱,我若是桩桩件件都插手过问,我岂不是要忙死在衙门里。”
百里相语气不善,皇帝却不生气,看向宋莫浔,继续问道:“今日倒是巧了,刚考入除妖司衙门里的宋莫浔今日也在此。”
宋莫浔立刻仔细回忆起来。
“宋莫浔,你说说,前几日,到底有没有这件事?”
宋莫浔终于想了起来,回道:
“回陛下,确有其事。不过带着我巡逻的衙役大哥说了,永安京中,几乎每隔几日,便会叫我们逮到几个偷东西的摸儿、地痞流氓和登徒子。所以我们从不将此等小案放在心上,向来都是送到巡检衙门了事。那日却是凑巧,有林相授意,我们便做了回主,将人送到了廷尉司。”
兵部尚书何用昌立刻接茬道:
“回禀陛下,宋公子所言不差。京城巡检衙门,人手不够。兵部年年都上书,求户部拨款,多招人手。可户部每年都说国库空虚,不能拨银。所以这京内巡逻的差事,便由除妖司和伏魔司拨出些人手,暂时代着。”
江擢瞪眼,道:“你这是同朕讨起钱来了?今日先说监察使放火一事,兵部和户部的官司,他日再议。”
说完,皇帝喊道:“胡岳山!人可是关在廷尉司里了?”
廷尉司卿胡岳山,正色道:“回陛下,张十二现下就关在廷尉司里,只等着审讯完毕,刑部定罪,提到诏狱里去等候秋后问斩呢。”
“可审出什么结果来了?若是如这几位卿家所言,大殿下朕有不臣之心。朕看呐,若是不治大殿下的罪,你们的那张嘴也不会饶过朕。”
“回禀陛下,确实有审出是何人指使。”
胡岳山的这句话,成功让殿内几位对此事知情的官员,都屏住了呼吸,提着一口气,兴奋和焦虑参半地静待后半句。
胡岳山的声音激昂:“不过,臣审出的证词,却和几位大人说得有异。张十二是受二殿下指使,才会假借民信局派出监察使之机,纵火烧符!”
江易寒不是没有想过林相会倒戈。
只是在这件事上倒戈,还拉拢了从来都站在墙头上、不偏不倚的廷尉司卿进来,帮江风启说话,他实在是没想到。
已经缄默了有一阵子的御史台中丞沈重,此时也开口道:“陛下,臣已接到了廷尉司卿胡岳山弹劾二皇子的奏本。其中罪行,罄竹难书。”
胡岳山道:“陛下,臣在京为官十五载,从不参与朝堂党争。臣所奏之事,皆证据确凿,绝无半句虚言。”
江擢忽然有些疲惫,摆手道:“说下去。”
“臣从张十二口中得到口供,此人是江湖门派暗影成员,受二皇子指派,前往陪都昭阳,放火。”
“那朕的二皇子和这个江湖门派暗影,又是什么关系啊?”
“臣未曾审出,也不敢妄断。”
“沈中丞,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压到最后才议?”江擢矛头一转,指向了沈重。
沈重不慌不乱,道:“陛下,这事要一件一件议。有人要冤屈大殿下,我贸贸然将这事讲出来,倒像是有意欺瞒陛下。”
“那你拖着不讲,便不是欺瞒朕了?”
“臣知错,臣下次不敢了。”沈重并不争辩,丝滑认罪,堪称干脆。
“今日辰时已过,都是巳时了。上朝时间过长,朕瞧那几个老臣都快站不住,要旁边的人扶着了。朕实在是于心不忍,今日便先散朝吧。不过你们几个知情的,都要留下,朕还有话问。”
那几个年岁已高的臣子如蒙大赦,赶忙趔趔趄趄地出了殿。
方才在殿上便吵得不可开交的数位大臣,不得移步,等候问话。
而除此之外,百里相、侯爷父子和两位皇子也被皇帝留了下来。
胡岳山觉得殿内人少了,呼吸都畅快了不少,话也便脱口而出:“陛下,臣要指认江湖门派暗影,威胁官府,扰乱朝纲,庙堂不容,罪不容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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