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日头渐渐西斜。
慕容嫣终于有些坐不住了。
她丢下朱笔,站起身,在书房内踱起步来。那长长的墨金色拖尾随着她的走动,在身后蜿蜒摆动,在地面上摩擦出细微的沙沙声。
“怎么去了这么久,”她蹙着眉,自言自语,“不就是买个点心吗,难道遇到什么事了?”
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掠过她的心头。
虽然相信林臻的能力,但这份等待的焦躁却难以平息。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慕容嫣眼睛一亮,脸上瞬间阴转晴,像只欢快的鸟儿般迎到门口。
林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提着那个熟悉的油纸包。
“夫君!”慕容嫣开心地唤道,扑上前,也顾不上女帝威仪,伸手就想去拿点心,“你可回来了!朕等得花儿都谢了!”
林臻见她如此,心中因街头偶遇而产生的一丝涟漪瞬间平复,被满满的柔情取代。
他笑着将点心举高,逗她:“嫣儿别急,让为夫看看,我的女帝陛下有没有乖乖处理政务?”
慕容嫣跺了跺脚,娇嗔道:“讨厌!快给我嘛!朕批了好多奏章呢!都快饿扁了!”
她说着,跳着脚去够,那迤逦的拖尾随之欢快地晃动。
林臻不再逗她,将点心递给她,顺势将她搂入怀中,低头在她发间深深一嗅,柔声道:“好,给你。路上耽搁了一会儿。”
慕容嫣迫不及待地打开油纸包,拿起一块还温热的桂花糖糕,咬了一小口,满足地眯起眼:“嗯好吃!还是夫君最懂我!”
她一边吃,一边随口问道:“耽搁了?什么事呀?”
林臻看着她毫无心机的满足模样,心中那份因欣赏异国美人而产生的细微波动,彻底消散无形。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什么,只是在街上偶遇了那位倭国内亲王,说了几句话。”
慕容嫣正专心品尝糕点,闻言,动作顿了一下,抬起眼帘,凤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似笑非笑地看着林臻:“哦?偶遇?说了几句话?那位小公主是不是又对着夫君犯花痴了呀?”
她的语气里,没有醋意,只有浓浓的打趣意味。
林臻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掩饰道:“休得胡言。不过是寻常礼节罢了。”
慕容嫣却不依不饶,将剩下的半块糕点塞进林臻嘴里,笑道:“瞧夫君这模样定是被人家的传统美给晃了眼吧?没关系,没关系,朕准了!下次她再偶遇你,你就多跟她说几句让她彻底死心塌地,到时候朕也好有理由把她留下来给你暖床呀!”
她说着,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
林臻被她闹得哭笑不得,只能将她紧紧抱住,无奈道:“你呀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为夫心中只有你一人,天地可鉴。”
慕容嫣在他怀里笑够了,才抬起头,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尖,眼中满是自信与深情:“朕知道,朕逗你玩呢,量你也不敢有别的心思,不然。”
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随即又笑道:“不过说真的,那公主若真安分留在宫里当个花瓶,看看也挺养眼的,夫君你说是不是?”
她这话,半真半假,既是玩笑,也流露出一种身为胜利者和绝对主导者的、近乎天真的残忍与宽容。
林臻看着她,心中唯有叹息与更深沉的爱意。
他知道,在慕容嫣的世界里,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包括他的忠诚,也包括那位倭国公主的命运。
就在这时,慕容嫣似乎想到什么,转身想去书案上拿茶杯。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
动作带着戏弄夫君后的轻松与愉悦!
那在书房地面铺陈凌乱的五丈墨金色拖尾被带动,唰啦一声,如同墨浪般翻滚!
随着拖尾的骤然飘起——赫然露出了里面那金线密织、在夕阳余晖与烛光交融下闪烁着绝对自信与掌控光芒的“满地织金”内衬!
百凤朝阳的纹路在瞬间迸发出如同正宫主权宣誓般耀眼而笃定的金芒,那光芒充满了对爱情的绝对信心、对自身魅力的无比骄傲以及对一切潜在“风景”的包容与俯视,尊贵、辉煌,且带着一种将深情与权力都牢牢握在手中的、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这惊鸿一瞥,是对街头那场小小涟漪最彻底的消解。
裙摆落下,将那片自信的金光掩盖。
慕容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冲林臻甜甜一笑:“夫君晚膳想吃什么?”
窗外,晚霞满天。行宫内,温情脉脉。
......
圣徽二年,八月十二,黄昏。
安州行宫一处临水而建、视野开阔的花厅内,一场小型但规格极高的晚宴即将开始。
花厅四面轩窗敞开,晚风送入荷塘清香,夕阳余晖将水面染成金红。
厅内陈设精致,一张紫檀木嵌螺钿圆桌置于中央,桌上已摆好数样精致菜肴,以时令河鲜和山珍为主,配以清酒香茗。
慕容嫣无疑是这场宴会绝对的主角。
她穿着那身神凤降世裙,为了晚间微凉,她肩上披着那件华贵无比的黑金貂皮披肩,绒毛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云鬓高绾,插着一支金凤步摇,流苏轻颤,却丝毫不影响她左手拇指上那枚墨玉扳指的温润光泽。
神凤降世裙在这半正式半私密的晚宴场合,展现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极致玄黑的苏锦底料在室内渐暗的光线下更显深邃,如同静谧的夜空,织入的金色棉绒与真金线则借着烛火与夕阳的最后一抹光辉,流淌着温暖而内敛的辉光,与桌上精致的银器餐具交相辉映。
睡裙之上,那只擎天巨凤的图案,在宴饮的氛围中,少了几分朝堂的威严,多了几分宴饮主人的雍容与华贵,仿佛凤凰栖息于梧桐枝头,俯瞰来宾。
宽大的喇叭袖被宫装长袖所覆,但袖口处神凤降世裙特有的金线流苏仍偶尔闪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