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本被打得一个趔趄,扶住肩膀站稳时,心里满是后悔:早知道就不自作主张,派小队提前来接管粮库了。
要是老实按命令等今早过来,粮库烧了也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可现在,粮库确实是在他的小队守卫下被烧的,这切腹的罪名,怎么也甩不掉了。
这时,佐藤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走吧,战友一场,我给你介错。”
桥本缓缓点了点头,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得干净,只剩一片死灰。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朝着角落那堆相对干净的麻袋走去——至少在那里赴死,能少沾点废墟的黑灰。
宫泽少将冷哼一声,不再看他们,迈步走向废墟。
金陵特高科的负责人伊藤快步迎了上来,他微微躬身,“少将阁下!属下有发现要向您汇报!”
宫泽少将脚步一顿,侧过头看他,“有什么发现?说。”
伊藤连忙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翻了两页,“属下刚刚勘察了现场,又询问了昨晚幸存的士兵,他们供称,是负责粮库管理的支那人故意纵火,那些开枪袭击皇军的警察,也是被他们指使的。
另外,我们在院子的废墟里清理出了一些没被完全烧毁的尸体,除了帝**人的,还有警察和支那官员的——不过因为离大火太近,经过大火高温烘烤,尸体大多脱水变形,面貌已经不太好辨认了。”
宫泽少将的脸色瞬间又沉了几分,他抬头冷冽的目光扫过废墟,声音里满是寒意:“立刻把粮库的相关人员都带过来辨认尸体!
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找出背后的黑手,把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查清楚!”
“哈依!”
这边桥本跟着佐藤走到角落,麻木地抬手脱下外套扔在地上,又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佐藤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叹了口气,弯腰清理着地上堆着的破旧麻袋,想清出一片干净点的地方:“至少走得体面些,别沾太多灰。”
他一边说,一边把麻袋一捆捆往旁边挪,粗糙的麻线磨得手心发疼,随着麻袋被层层搬开,底下的干净地面渐渐露了出来。
等最后一捆沾着灰的麻袋被拽开,油纸下赫然躺着个裹着黑布的包裹,包裹上绑着个做成小房子样式的家用壁挂钟。
那挂钟有点大,木质外壳刷着红漆,钟面上的罗马数字清晰可见,分针和时针正“滴答滴答”地走着,还有几根细细的铜导线从黑布里钻出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用挂钟改装的定时炸弹!
佐藤的手猛地顿住,瞳孔瞬间收缩,嘴里的话卡在喉咙里,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桥本刚把衬衫脱下,露出肥硕的肚腩,察觉到佐藤的僵硬,他麻木地缓缓抬眼——当看清那黑布包裹和挂钟的瞬间,脸上的死灰被极致的惊恐取代,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脚后跟磕到麻袋堆,差点摔在地上,声音都在发颤:“炸……炸弹?!”
挂钟上的指针还在一秒秒往前走,分针已经快要追上时针,眼看就要指向十二点。
佐藤反应过来,嘶吼着扑过去,想把炸弹往外拖,可手指刚碰到冰凉的黑布,就被桥本死死拽住胳膊:“别碰!来不及了!跑!”
两人刚转身想往院子外冲,挂钟的指针“咔嗒”一声卡在了十二点,小房子上的木质窗户突然“吱呀”打开——一只涂着彩漆的机械小鸟扑棱着翅膀飞了出来。
“布谷~!”
下一秒,“轰隆——!”
二十公斤TNT炸药轰然爆炸,巨大的冲击波瞬间掀起数十米高的蘑菇云,靠得近的佐藤和桥本直接就气化了,院子里的断墙、瓦砾像纸片般被撕碎,漫天飞溅的碎石带着滚烫的温度砸向四周。
宫泽少将刚来得及转头,就被气浪掀飞,身体在空中炸成碎片;宪兵队、特高科的人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火焰吞噬,地上只剩一滩滩焦黑的印记。
连院子外警戒的士兵都没能幸免,靠近大门的人直接被冲击波震碎了五脏六腑,远些的也被飞溅的碎石砸中,倒在地上哀嚎不止。
整个粮库废墟瞬间被浓烟和火焰笼罩,只剩下爆炸后的余波在空气中震颤,连远处的铁轨都在嗡嗡作响。
……
李海波醒来时,窗外的太阳已经西斜,一看就知道是下午了。
他摸过床头的怀表,指针指向三点,杨春、侯勇和熊奎三人还没回来。
他从随身空间里摸出烧饼和茶叶蛋,就着茶水垫了垫肚子,又取出纸笔,坐在桌边开始完善晚上的机场行动方案。
他在纸上画了简易的机场地形图,用圈标出这行的重点——机库和停机坪的位置,油库和弹药库的位置,岗楼的布置点,连逃生路线都标了两条,确保万无一失。
直到下午五点多,房门才“吱呀”一声被推开,杨春三人风尘仆仆地走了进来,脸上还带着几分疲惫,却难掩兴奋。
李海波收起纸笔,起身走到门口,对着楼下喊了一声,让隔壁餐馆送四个热菜上来——兄弟几个也好边吃边聊。
菜很快就送来了,四人围坐在小桌边,侯勇先开口:“波哥,今天这事办得挺顺利!
我们照着你给的名单,半天就把要拜访的代表全跑完了!”
李海波夹了口菜,点点头:“顺利就好。明天一早,我们先去银行把金条取出来,剩下那十家代表,还是你们三个一起去。”
“好嘞!”侯勇一口答应,旁边的熊奎却放下筷子,挠了挠头:“波哥,你真不打算出面跟那些代表见一面?”
李海波笑了笑,喝了口酒:“我出什么面?这事本来就是传话递信的活,又不是要谈生意,你们三个完全能搞定。
何况我明天不一定有时间——等你们把事办完,也别急着回上海,在金陵玩几天。
我可能要出趟远门,你们在这等我办完事,咱们再一起回去。”
侯勇听了,立刻放下筷子,“波哥你要出远门?要不带我去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李海波笑着摇头:“不用,我就是去拜访个朋友,你们跟着反而不方便。”他话锋一转,看向三人,“你们不是说今天只跑了半天吗?下午空着的时间,去哪晃悠了?”
杨春放下碗,压低声音说:“波哥,我们听说,城北的粮仓昨晚被人烧了。”
“嗯,我烧的,里面的粮食一粒没剩。”
这话一出,侯勇和熊奎都愣了,杨春反应快,立刻追问:“那夏明宇……?”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