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晋安帝司马德宗面加奖赏刘裕,仍然申请之前诏命,授刘裕为太傅扬州牧,加羽葆鼓吹二十人。
而刘裕只领受羽葆鼓吹,其余之赏仍然固辞。还要作伪?于是晋安帝司马德宗另外加封刘裕的次子刘义真为桂阳县公。一门炟赫,父子同荣,不消细说。
是时,始平声公司马休之子司马文思,入继谯王,《宋书》中则谓系司马休之兄子(兄长之子)。司马文思性情暴悍,滥结党徒,素来为刘裕所嫉恨鄙视。司马文思又捶杀都中小吏,由有司向朝廷上奏章弹劾,有诏诛杀司马文思党羽,贷司马文思死罪。
司马休之在江陵闻悉,奉表谢罪。刘裕饬令将司马文思执拿送往江陵,令司马休之自加处治。
司马休之但上表废司马文思,并寄以刘裕书信,陈谢中寓,讥讽之意。刘裕由是不悦,使江州刺史孟怀玉,兼督豫州六郡,监制司马休之。
越年,义熙十一年(415)正月,刘裕又收司马休之次子司马文质,其从子司马文祖(兄长之子),立皆赐死。自领荆州刺史,出发讨伐司马休之。留弟中军将军刘道怜,掌管府事,刘穆之为副。事无大小,皆取决于刘穆之。遂率领大军出都,泝江直上。
辛巳日,太尉刘裕从建康出发。雍州刺史鲁宗之自疑不为太尉刘裕所容,与其子竟陵太守鲁轨起兵响应司马休之。
二月,司马休之上表罪状刘裕,整兵布阵准备拒敌。又派出使者兵分两路火速前往后秦、北魏乞援兵。后秦接见来使后,同意了出兵并派征虏将军姚成王及司马国璠引兵前去援助,北魏则遣长孙嵩领兵前往,并联合雍州刺史鲁宗之,及鲁宗之子竟陵太守鲁轨,抵御刘裕军队。
与此同时,刘裕为了招揽司马休之的治中韩延之,派人秘密给他送去一纸劝降书,信中说:“文思事意,远近所知。去秋遣康之送还司马君者,推至公之极也。而了无愧心,久绝表疏,此是天地所不容。吾受命西征,止其父子而已。彼土侨旧,为之驱逼,一无所问。往年郗僧施、谢劭、任集之等交构积岁,专为刘毅规谋,所以至此。今卿诸人一时逼迫,本无纤衅。吾虚怀期物,自有由来,今在近路,是诸贤济身之日。若大军相临,交锋接刃,兰艾杂揉,或恐不分。故白此意,并可示同怀诸人。”
韩延之言辞决绝,回信中斥责刘裕“甘言诧方伯,袭之以轻兵”“良可耻”,刘裕看到该信,很是慨叹。
于是刘裕使参军檀道济、朱超石,率步骑出襄阳,又檄江夏太守刘虔之,聚粮以待。
檀道济等未曾得粮,刘虔之已经被鲁轨攻击而死。刘裕再使女夫振威将军徐逵之,偕参军蒯恩、王允之、沈渊子等,出发到江夏口,与鲁轨对垒。
鲁轨使用埋伏计,诱导攻击徐逵之,徐逵之遇埋伏而阵亡。王允之和沈渊子赴往援助,亦皆战死。独独蒯恩却持重不动,全军退还。
刘裕闻报大怒,自率诸将渡江。鲁轨与司马文思,统领士兵四万人,夹江为守,列阵峭岸。岸高数丈,刘裕军队莫敢上登,彼此相觑。
刘裕怒不可遏,自披甲胄,突前作跳跃状。诸将苦谏不从,主簿谢晦将刘裕掖住,气得刘裕头筋暴涨,瞋目扬须,拔剑指着谢晦道:“汝再阻我,我将杀汝!”想是为女婿被杀,因而导致如此。
谢晦从容说道:“天下可无晦,不可无公!”必欲留他篡晋耶!
刘裕尚欲上跃,将军胡藩,亟用刀头凿穿岸土,可容足指,蹑迹而上。随士兵亦稍稍登岸,直前力战,鲁轨兵众少却。
刘裕麾军登上陆地,用着大刀阔斧,奋杀过去,鲁轨与司马文思,立即败溃。一走一追,直抵江陵城下。
司马休之与鲁宗之、韩延之等人,弃城皆走,独鲁轨退保石城。
刘裕令阆中侯赵伦之,参军沈林子攻打鲁轨,另外派内史王镇恶,领舟师追司马休之等。
司马休之听闻石城被攻,拟与宗之收军往援,哪知到了中途,遇轨狼狈奔来,报称石城被陷,于是相偕奔往襄阳。偏偏襄阳参军,闭门不纳,司马休之等人无可如何,俱西奔后秦。
是时,司马道赐为司马休之亲属,与裨将王猛子秘密谋划刺死青冀二州刺史刘敬宣,响应司马休之。刘敬宣府吏,即时起兵攻打司马道赐,把他击毙,连王猛子亦砍作肉泥。青、冀二州,仍然平定。
刘裕奏凯班师,朝廷下诏仍然加封刘裕为太傅扬州牧,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刘裕仍然固辞太傅州牧之位,余暂受命。晋朝廷嗣又加刘裕领平北将军,都督南秦,凡二十二州,没多久且晋封中外大都督。刘裕长子刘义符为兖州刺史,兼豫章公,三子刘义隆为北彭城县公,其弟刘道怜为荆州刺史。
刘裕因后秦屡纳逋逃,决意声讨。后秦自姚苌僭位,传子姚兴,灭前秦,降后凉,在位二十二年,颇号强盛。姚兴死,而其长子姚泓嗣位,骨肉相争,关中扰乱。
刘裕乘机西征,加领征西将军,兼司、豫二州刺史,长子刘义符为中军将军,监留府事。刘穆之为左仆射,领监军中军二府军司,入居东府,总摄内外。司马徐羡之为副。左将军朱龄石守卫殿省。徐州刺史刘怀慎守卫京师。
刘裕将要启行,分诸军为数,说道:龙骧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自淮淝向许洛;新野太守朱超石,宁朔将军胡藩趋阳城;振武将军沈田子,建威将军傅弘之趋武关;建武将军沈林子,彭城内史刘遵考,率水军出石门,自汴达河。又命冀州刺史王仲德为征虏将军,督领前锋,开巨野入河。
刘穆之对王镇恶说道:“刘公委卿伐秦,卿宜勉力,毋负所委!”
王镇恶说道:“我不克关中,誓不复济江!”当下各队出都,依次西进。刘裕在后督军,亦即出发,浩浩荡荡,行达彭城。
王镇恶和檀道济驰入后秦地境,所向皆是捷报。秦将王苟生、举漆邱城降王镇恶,刺史姚掌,举项城投降檀道济。诸屯守俱望风款附,惟独新蔡太守董遵守城不下。檀道济一鼓入城,将董遵擒住,立刻命人将其斩首。
然后进克许昌,又捉获秦颍川太守姚垣,及大将杨业。
沈林子自汴入河,襄邑人董神虎过来投降,沈林子进拔仓垣,收降秦刺史韦华。董神虎擅自返回襄邑,为沈林子所杀。
王仲德水军渡河,道过滑台,滑台为北魏的属地,守吏尉建庸懦,还道是晋军来攻,即而弃城往北遁走。
王仲德入滑台,宣言道:“我军已预备布帛七万匹,假道北魏,不意北魏守将,弃城遽去,我所以入城安民,大众不必惊惶,我将自退。”
魏主拓拔嗣接得军报,立刻命令部将叔孙建、公孙表等,自河内向枋头,引兵济河。途中遇到尉建还奔,将他捆缚至滑台城下,投尸河中,仰呼城上晋兵,问他何故侵轶?
王仲德使人答语道:“刘太尉遣王征虏将军,自河入洛,清扫山陵,并未敢侵掠魏境,魏守将自弃滑台,剩得一座空城,王征虏借城息兵,秋毫无犯,不日即当西去,晋魏和好,始终守约,幸勿误会!”
叔孙建也无词可驳,遣人飞书传报给魏主。魏主拓拔嗣又令叔孙建致书于刘裕,刘裕婉辞致复道:“洛阳为我朝旧都,山陵俱在,今为西羌所据,几至陵寝成墟。且我朝罪犯,均由羌人收纳,使为我患。我朝因发兵西讨。欲向贵国假道,想贵国好恶从同,断不致有违言。滑台一军,自当令彼西引,愿贵国勿忧!”远交近攻,却是要着。
魏主拓拔嗣乃令叔孙建等按兵不动,俟得王仲德退去,然后收复滑台。
晋将军檀道济领兵前驱,连连攻下秦阳、荣阳二城,直接抵达成皋。秦征南将军陈留公姚洸屯驻洛阳,忙向关中求救。后秦君主姚泓派遣武卫将军姚益男,越骑校尉阎生,合兵万三千人,前往援助洛阳。又令并州牧姚懿,南屯陕津,遥作声援。
姚益男等尚未到洛,晋军已降服成皋,进攻柏谷。秦将军赵玄,在洸麾下,先劝姚洸据险固守,静待援兵。偏司马姚禹,暗向晋军输款,催促姚洸发兵出战。姚洸即派遣赵玄率领士兵千余人,南出柏谷坞,迎击晋军。
赵玄泣语对姚洸说道:“赵玄受三主重恩,有死无二,但明公误信谗言,必致后悔!”
说毕,麾旗趋出,与行军司马蹇鉴,驰往柏谷,兜头遇着晋龙骧司马毛德祖,带兵前来,两下不及答话,便即交战,自午时战斗到未 时,杀伤相当,未分胜负。
那晋军是越来越多,赵玄的士兵却说越斗越少,再战了好多时,赵玄身中十余创,力不能支,呕血无数,据地大呼。司马蹇鉴抱玄泣下,赵玄凄声道:“我创已重,自知必死,君宜速去!”
司马骞鉴泣答道:“将军不济,鉴将何往?”赵玄再呼一声,便就毙命。
司马骞鉴拔刀死战,格毙了晋军数人,亦然自刎而亡。为主捐躯,不失为忠。毛德祖杀尽赵玄的士兵,直接捣破洛阳。檀道济亦来到,进行四面围攻。
洛阳司马姚禹,即逾城出来投降。姚洸无法可施,也只好举城奉献,作为贽仪,檀道济俘得秦兵四千余名,或劝檀道济悉数把那些士兵坑毙,作为京观(示众),檀道济道:“伐罪吊民,正在今日,何用多杀哩!”因而皆使被俘虏的士兵释缚遣归,秦人因此大悦,相率趋向附从。
秦将军姚益男、阎生等听闻洛阳已被攻陷,不敢进兵,于是退还关中。
后秦朝廷惶急得很,偏偏并州牧姚懿,到了陕津,听了司马孙畅的计议,反向攻打长安。秦主姚泓急忙下令东平公姚绍等,前往攻击姚懿,姚懿禀告败而被擒,司马孙畅亦遭伏诛。既而征北将军齐公姚恢,又复自称大都督,托言入清君侧,进关西向。
秦主姚泓又飞书召传姚绍等攻击姚恢,姚恢亦是败死。听说!这姚懿为秦主姚泓的母弟,姚恢乃是秦主姚泓诸父,本来休戚相关的至亲,乃国危不救,反且倒戈内逼,试想姚氏至此,阋墙构变,不顾外侮,还能保全国家么?当头棒喝。姚恢、姚懿等人虽然伏法,但是后秦士兵已经伤亡了一半。
晋太尉刘裕且引水军发彭城,留三子彭城公义隆居守,兼掌徐、兖、青、冀四州军事,自督大兵西进。
王镇恶进入渑池,趋潼关,檀道济、沈林子,自陕北渡河,进攻蒲阪。秦东平公姚绍,升任鲁公,进官太宰,督武卫将军姚鸾等,率步骑五万援潼关,别遣副将姚驴救蒲阪,檀道济、沈林子,攻打蒲阪而不克,沈林子对檀道济说道:“蒲阪城坚兵众,未易猝拔,不若往会镇恶,并力攻潼关,潼关得手,蒲阪可不战自下了。”
檀道济依言,移行军队前往潼关,与王镇恶会师合攻。姚绍开关出来接战,由檀道济、沈林子等奋力攻击,大破姚绍士兵,斩获敌人千数。姚绍退屯定城,据险固守,令姚鸾屯兵大路,堵截晋军的粮道。
晋朝沈林子夜晚时候,率领精锐士卒,突然攻入姚鸾军营,姚鸾措手不及,竟为所杀。姚鸾其余众数千人,立时扫尽。
姚绍又派遣东平公姚赞出师河上,断晋军的水道,复被沈林子击败,奔还定城。
后秦士兵疲累而败,急得秦主姚泓不知如何是好,连忙派遣人向北魏乞援。姚泓有女弟西平公主,曾适北魏为夫人。北魏主拓拔嗣,正欲发兵,可巧刘裕泝河西上,亦有假道(借道)书传入朝廷,累得北魏主拓拔嗣左右两难,不得不集众会议。左右齐声道:“潼关号称天险,刘裕用水军攻关,必难得志,若登岸北侵,便较容易。况裕虽声言伐秦,志不可测,今日攻秦,安知他日不来攻我,我与秦固为婚媾国,更当相救,宜发兵断河上流,勿使得西。”
博士祭酒崔浩,独独抗言道,“不可不可!刘裕早蓄志图秦,今姚兴已死,子泓懦弱,国内多难,势已岌岌,裕大举入秦,志在必克。我若遏他上流,裕心忿戾,必上岸北侵,是我转代秦受敌呢!为今日计,不若假裕水道,听裕西上,然后用兵塞住东路。裕若克捷,必感我假道,断不与我为仇,否则我亦有救秦美名,这才是一举两得的上策,况且南北异俗,就使我国家弃去恒山以南,俾裕占据,裕亦不能驱吴、越士卒,与我争河北地,可见是不足为患哩!”
魏主拓拔嗣始终以为疑,且因左右啧有烦言,夫人拓拔氏亦在内吁请,乃派遣司徒长孙嵩督领山东诸军事,率同将军娥清,刺史阿薄干屯河北岸。遇有晋军船被风漂流,由南至北,辄加杀掠。
刘裕派遣士兵前往攻击,魏军入了即去,及晋兵退还,魏人又来。刘裕因遣亲军队长丁旿,率领勇士七百人,坚车百乘,渡往北岸。上岸百余步,列车为阵,每车内置勇士七人,总竖一帜,用旄为饰,叫作白捽。魏人莫明其妙,只眼睁睁的望着,忽见白捽高举,由晋将军朱超石,领着二千人过来,赍了连臂弓百张,分登车上,一车增二十人。魏都督长孙嵩,恐晋军进逼,乃用先发制人的计策,麾众三万骑,来攻车阵。
晋军发矢迭射,伤毙魏兵不少。但是魏兵抵死不退,四面猛扑,血肉齐飞。突然看见晋军取出两般兵器,迎头痛击,一件是数十斤重的大锤,一件是三四尺长的短槊,锤过处头颅粉碎,槊截处胸脊洞穿,更兼车高临下,容易击人,魏兵招架不住,当然倒退。哪知车阵展开,四面蹂躏,魏兵稍一缓行,即被撞倒,碾入车下,肠破血流。长孙嵩娥清,拨马逃脱,阿薄干迟了一步,马蹶仆地,立被踏死。至此才知车阵厉害。还有晋将军胡藩、刘荣祖等,也来援应超石,追击至数十里外,斩获千计。及魏兵退入平城,才收兵南旋。魏主拓拔嗣听闻败报,始才后悔不用崔浩之言,但已经是来不及了。
惟王镇恶等驻扎潼关,粮食尽而兵嚣,意欲遁还,沈林子拔剑击案道:“今许洛已定,关右将平,奈何自沮锐气,致隳前功!况前锋为全军耳目,前锋一退,后军必靡,怎得成功!”
王镇恶于是派遣使者去报告刘裕,乞即济粮。刘裕本令王镇恶等静待洛阳,与大军齐进,王镇恶等贪利邀功,径趋潼关,已为刘裕所介意,况正与魏人交战,也无暇顾及王镇恶,王镇恶得去使返报,无粮可济,乃自至弘农劝谕百姓,令他赍送义租。百姓应命输粮,军队乃得食,众心方定。
沈林子复击破河北秦军,斩秦将姚洽、姚墨蠡、唐小方,因遣人驰往报告给刘裕说道:“姚绍气盖关中,今一蹶不振,命且垂尽,恐不得膏我铁钺,但姚绍一死关中无人,取长安如反掌了!”
果然不到数日,姚绍愤怒成疾,呕血而死,把军事付与东平公姚赞。姚赞引兵袭击沈林子,为沈林子所料,设伏击退。
既而沈田子、傅弘之得入武关,进屯青泥,秦主姚泓自率步骑数万,往击沈田子。沈田子麾下,本非正兵,但率领游骑千余人,袭破武关,至此闻姚泓亲至,并不畏避,反欲上前迎击。傅弘之以众寡不敌,劝令暂避。
沈田子慨然道:“兵贵用奇,不在用众,且今众寡相悬,势不两立,苦彼结营既固,前来困我,我从何处逃命!不如乘他初至,营阵未立,先往杀入,尚可图功。”说至此,即策马先往。傅弘之亦从后继进,约行数里,便见秦军漫山遍野,徐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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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田子慨然誓众道,“诸君冒险远来,正求今日一战,若幸得战胜,拜将封侯,就在此举了!”士卒踊跃争先,各执短兵临阵,鼓噪齐进。古人说得好,一夫拚命,万夫莫当,况田子有兵千人,一当十,十当百,任他数万秦军,尚不值千人一扫。秦主泓未经劲敌,骤见晋军这般犷悍,正是见所未见,不由的魂驰魄散,易马返奔。主子一走,全军四溃,倒被田子追杀一阵,斩馘万余级,连秦王乘舆法物,也一并夺来。
刘裕到了潼关,正忧虑沈田子的士兵少,亟遣派沈林子带兵数千,自秦岭赴援。到了青泥,秦主已经败去,于是相偕追入。关中郡县多望风迎降。田子陆续报捷,刘裕大喜。
将军王镇恶愿统水军自河入渭,径捣长安,刘裕允令前往。王镇恶行至泾上,正值秦恢武将军姚难,与镇北将军姚强,会师拒战。
王镇恶使毛德祖进击,秦兵皆溃,姚强死难遁。秦主姚泓自屯逍遥园,使姚赞屯守灞东,胡翼度屯守石积,姚不屯渭桥。王镇恶泝渭直上,所乘皆蒙冲小舰,水手俱在舰内,秦人见它行驶如飞,并无水手,统惊为神助。及王镇恶到了渭桥,令军士食毕,各持兵械登岸,落后者斩。
霎时间大众毕登,舰皆随流漂去,不知所向。仿佛是破釜沉舟。王镇恶申谕士卒道:“我辈俱家居江南,今至长安北门,去家万里,舟楫衣粮,统已随水漂没,若进战得胜,功名俱显,否则骸骨不返,无他希望了!愿与诸君努力,一决死生!”
众齐声应命,激响如雷。王镇恶身先士卒,持槊直前,众皆竞进,奋击姚不。丕军大败,向西乱窜。
那冒冒失失的秦主姚泓,方引兵来援,巧值姚丕军队败还,自相践踏,不战即溃。王镇恶追杀过去,乱杀乱剁,如刈草芥。秦镇西将军姚谌,前军将军姚烈,左卫将军姚宝安,散骑常侍王帛,扬威将军姚蚝,尚书右丞孙玄等人,并皆战殁。秦主姚泓单骑(一人一马)还(返回)京都。
王镇恶追入平朔门,姚泓挈妻子奔往石桥。姚赞引众士兵去救姚泓,众士兵皆溃败离去,胡翼度逃走而降从晋军。
晋军驰至石桥,将姚泓包围住,姚泓束手无策,只好送款乞降。姚泓之子佛念,年才十二岁,涕泣对姚泓说道:“陛下今欲降晋,晋人将甘心陛下,终必不免,请自裁决为是!”
姚泓怃然不应。姚佛念遂登到宫墙,一跃而下,当场脑裂身亡。不亚蜀北地王刘谌,尤难得是少年殉国。
姚泓率妻子及群臣,来到王镇恶军营前请降,王镇恶命属吏收管,待刘裕入城处置。城中居民六万余户,由王镇恶出示抚慰,号令严肃,阖城安堵。
越数日,刘裕统领军队进入长安,王镇恶出来迎接在灞上,刘裕面加慰劳道:“成吾霸业,卿为首功!”
王镇恶拜谢道:“这都仗明公威灵,诸将武力,所以一举成功,镇恶有何功足称呢?”
刘裕笑道:“卿亦欲学汉冯异么?”遂与王镇恶并辔入城。嗣闻镇恶盗取库财,不可胜纪,亦置之不问。收秦彝器浑仪、土圭、记里鼓、指南车等,送入京师,其余金帛财宝,悉分给将士。
秦镇东将军平原公姚璞,与并州刺史尹昭,以蒲阪降,抚军将军东平公姚赞,率姚氏子弟百余人,亦来到军门前投诚。刘裕不肯赦免,一律处斩,且押送姚泓入京都,戮诸市曹,年才三十。有诗叹道:
嗣祚关中仅二年,东师一入即颠连。
河山破碎头颅陨,弱主由来少瓦全。 刘裕既灭秦,再索逃犯司马休之等人。究竟捕获与否,容至下节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