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禹迈着步子朝餐厅走去,心中同步响起玄鸟的声音:“商队一进入庄园的监测范围,纳米机器人便检测到邪恶气息波动。
经进一步扫描排查,确认有一名魔法师学徒隐藏在商队内,读取商队其他人的记忆,他在这个商队有七年了,现在是商队的一个小主管。
根据数据分析,他应该是加入邪教之后才成为魔法师的。”
这番话让原本只是随意听听的冯天禹脚步微微缓了缓,邪恶气息?
这个词他好像看到过,之前翻阅典籍时确实见过相关记载,但具体是怎么分辨的他就没注意看了。
玄鸟自然读取到他此刻的想法,声音适时响起,“关于邪恶气息的判定并不复杂。被扭曲、腐化的元素会携带特定的负面波动,一般人最直观的感受包括阴冷刺骨、恶心反胃、头晕目眩等。
如果进入更深层次的原理解析,你可以理解为,这是一种特殊的延伸元素,一般被称之为'邪恶元素',诞生于智慧生命的心灵扭曲。
这类元素具有极强的污染性,能够侵蚀正常的元素结构,使之变异,进而增强其破坏力和影响范围,这样的元素就含有了邪恶气息。”
冯天禹一边听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回应了一句:“原来是这样。”
他们俩交谈间,冯天禹已步入餐厅。
长长的餐桌旁,冯天禹坐下之后,莉莉娅和玄鸟化作的艾克才慢慢坐了下来。
吃饭已经养成了三人一起吃的习惯。
等上菜之后,三人一边吃一边谈论菜品,“今日供应的羔羊炖汤味道不错。”
一顿晚餐在寻常的闲谈气氛中进行。
饭后,冯天禹并未如往常般去庭院散步消食,而是径直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既然今天有乐子看,可以坐下来嗑瓜子慢慢看。
如今庄园里不少仆人都已换成了真人,这些人几乎都是奴隶商会买来的,但也有一些是远处的村庄召来的。
但核心管理岗位和关键区域的人员仍旧是玄鸟控制的仿生人。
此刻那邪教组织的人还算老实,等着无聊。
于是冯天禹随手翻开一本书看了起来,以此来打发时间。
随着时间推移,窗外的光线渐渐暗了下去,夜幕悄然降临。
这时,玄鸟的声音响起,“目标人物开始行动了。”
与此同时,玄鸟将纳米机器人捕捉并转化的影像画面,在冯天禹的视野中以全息投影的方式缓缓展开,清晰得如同站在那人的身边。
夜幕初降,魔法灯具逐渐亮起,将庄园的石板路照成暖色调,变得光影斑驳。
在冯天禹的全息投影视野中,一个胡子拉碴中年男人,裹着件粗布长袍,从商队那片住所区域走了出来。
他步伐很缓慢,像是在散步,不时左右张望,像是在看风景,就算被人抓到了也能谎称迷路了。
过了片刻,他绕到一处拐角,侧耳倾听了一阵动静,这才借着昏暗的光线,往庭院深处走去。
冯天禹看着这人的一举一动,心中已有了判断,这应该是初次踩点,试探环境的做派。
心中对玄鸟说道:“玄鸟,安排个仿生人上去搭讪一下,第一次嘛,总得给点回复,让他感受到我们的‘热情’。”
玄鸟的声音在心中响起:“收到,不过我建议先读取一下他的记忆,毕竟他才魔法师学徒,纳米机器人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读取他的记忆。”
冯天禹一听,觉得好像也对,他也想看看,这邪神创建的邪教是怎么运作的。
玄鸟的执行力很快,纳米机器人悄无声息地钻入利尔洛的血管,沿着神经一路潜入大脑,将这人的记忆如翻书一样读取。
然后玄鸟总结关键信息之后便呈现给冯天禹。
“冯,这人名叫利尔洛,四年前在摩泽萨城一家名为‘红蝎’的酒馆里饮酒时,遇到了一个自称来自‘共济会’的成员。
那时的利尔洛,已经在商队做苦力四年有余,每天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报酬却少得可怜。
常常被那些有关系有背景的人随意使唤,早已是商队最底层的受压迫者。”
听到这儿,冯天禹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透过视野中的全息投影,他凝视着那个在夜色中游荡的身影,这种旁观他人命运的感觉,着实有趣,就像读一本已知道结局的书,却又忍不住好奇中间的曲折。
玄鸟的声音依旧平稳,继续描述着利尔洛的记忆碎片:“那晚,酒馆里人声鼎沸,利尔洛独自坐在角落,灌下一杯又一杯廉价的麦酒。
突然间,一个穿着深褐色风衣、面容隐在阴影里的男人走到他旁边,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温和语气开口了:‘朋友,你的脸怎么了?是受了什么人的欺负吗?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利尔洛那时已经微醺,加之对方语气中莫名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竟让他感到一丝久违的安心,不由自主地卸下了防备。
随后那人也点了一杯酒,陪他喝酒聊天。
他断断续续地将自己在商队遭遇的种种不公一股脑地倾诉了出来,其中包括一个叫雷瑟夫的年轻人,仗着自己叔叔是商队高管,在队伍里横行霸道,欺压弱小。
十六天前,正是发薪水的日子,利尔洛攥着好不容易攒下一些钱,再加上这次所发的薪水,他打算去给病重的母亲买点药剂。
然而就在他准备离开住处的时候,雷瑟夫带着两个手下拦住了他,说是要收‘管理费’。
这所谓的‘管理费’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不过是雷瑟夫这些商队里流氓敛财的手段。
通常要搜刮掉底层员工百分之十的薪资。
利尔洛当然不愿,争执之下不仅挨了一顿毒打,还被强行夺走了更多的钱财,那时便没有足够的钱给母亲买药了。
最终,过了几天他那病弱的母亲病情恶化,在一天夜里离开了这世间。
巨大的悲痛和绝望之下,利尔洛便开始来到酒馆喝酒麻醉自己。”
听到玄鸟低沉的叙述,冯天禹微微颔首,“这最开始也确实是一个走投无路的苦命人,你继续说。”
于是玄鸟再次开始,“听了利尔洛断断续续、夹杂着酒气的倾诉,那人并未急于打断或质疑,而是用一种近乎母性的温和语气宽慰他。
他拍了拍利尔洛颤抖的肩膀,手掌传来的温度竟让后者紧绷的肩背稍稍放松了些。
'世间的不公无处不在,但至少你现在遇到了我。'
他目光扫过利尔洛破旧的衣领和袖口,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审视,'像你这样遭受苦难的人,在我们这里能得到帮助。'”
再次听到共济会,冯天禹询问了一下,“这个名称倒是感觉到哪里都有。”
玄鸟也知道是冯天禹想了解一下,于是解释道:“是的,主位面这么庞大,重名的组织有很多。
而且,这种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干嘛的,大家互相帮助嘛。
初衷是好的,但是也有了邪神可钻的空子。
所以那些邪神大都从这种地方入手,便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邪神让人堕落从来都是一点点开始的,没有哪个邪神上来就说我是邪神,快来信奉我。”
听着玄鸟略带调侃的语气,冯天禹也不禁莞尔,原本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倒也是这个道理。”
听着玄鸟这开玩笑一样的话,冯天禹也很容易就理解了。
“在那人的安慰和劝导下,醉醺醺的利尔洛稀里糊涂地被带到了一处隐秘的院落。
那院子藏在一条小巷深处,门口挂着昏黄的灯笼,四周弥漫着淡淡的熏香气味。
院子里人头攒动,却并不嘈杂,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热情笑容。
进了院子,利尔洛被领进一间屋子。
屋子里光线略显昏暗,一名身穿类似传教士服饰的男子正坐在桌旁,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典籍。
这男子三十来岁,面容清秀,举手投足间透着几分文雅之气。”
见到带利尔洛来的人,他声音温和而富有磁性,'瓦尔,你又带来一位正在承受苦难的羔羊吗?'
被唤作瓦尔的男人微微躬身,语气恭敬:‘是的,贝尔神父。’
利尔洛此时仍有些恍惚,眼神迷离,身形摇晃。
贝尔神父起身走到他身边,扶住他的手臂,语气轻柔:‘可怜的孩子,坐下吧。’待利尔洛坐下后,他又倒了杯热水递给他,目光柔和地注视着他喝下。
‘慢慢说,孩子。’贝尔神父的声音像春风拂过耳畔,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告诉我,是什么让你如此痛苦?’
利尔洛断断续续地将自己的遭遇又讲述了一遍。
贝尔神父静静地听着,时不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以示安慰。
待他讲完后,贝尔神父沉默片刻,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但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可怜的孩子,我能感受到你的痛苦。’
他握住利尔洛颤抖的手,语气轻柔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如果你真的恨透了那个人,想要让他付出代价,可以收集他的血液和毛发,带来给我。神的力量会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