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们没有义务解答你的问题。”裴夙推开白雄蒲扇般打来的手,
手的落点本来在裴夙的脸上,
裴夙拧眉,对这种粗鲁的行为有些不耐,
与此同时,一声枪响,
血浆和脑浆迸溅在离得近的两个人脸上,
张思恒后知后觉地干呕,
血迹顺着鼻梁留到下巴。
裴夙只来得及闭眼,血珠染上长睫,抿了下唇,避免吃进去,
抹红半张神佛不喜不悲脸,
二楼那道目光满意了,
场面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笼罩在下一个是谁的恐惧中,
那些眼光再次躲藏进心底,用厚重的恐惧掩埋住不忿,
短时间没有人会说,
后续的反扑愈演愈烈,
但至少不是现在?
裴夙慢慢地擦干净脸上的血,眼光暗沉,
施逾将他置于孤立无援之地,
除了那一个人,
他的目光从倒趴的尸体移开,慢慢注视着二楼的那道视线,
施逾轻轻挑起嘴角,
真令人不爽。
除了他,谁都没办法帮自己吗?
苦难和救赎,来源于同一个人,
想,
杀。
手上湿润的触感传来,像一只初生鸟的喙,轻轻啄一下,
小水珠沉沉浮浮地触碰他的指尖,费劲地擦掉他指缝留下的血痕,
裴夙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移开了对二楼的注意力,
沉默地吃完一顿饭,队伍里的人神色各异,
——
天空黑的像墨水一般,倾倒在天地中,
裴夙躺在被子里,摸了摸自己眼睛,
他不怕血,甚至经常见到血,
那颗小水珠又一跳一跳的,蹭蹭他的脸,把溅到的地方都贴贴一遍,像个殷勤的田螺姑娘,
裴夙借着白亮的月光,水珠的成像是一张熟悉又不熟悉的脸,被张力拉扯成奇形怪状的模样,在明晃晃的月光下,显出几分滑稽,
心情好了很多,脸上那种黏腻的触感消失了,裴夙呼吸放的轻轻地,云层厚厚的,低低的,月光就透过缝隙,穿过天空,淋到他身上,
这样温柔的触碰,就像姐姐柔软的淡金色长发,轻抚过指尖,
裴夙伸出手,在月光的淋浴下出神,
房间里有细微的布料摩擦,应该是有人翻身,睡熟的呼噜声震耳欲聋,连带着窗户一起轰隆隆震动,
将这些都留在后面,裴夙追随着月光,溜出房门,一步步走在路上,
路上很安静,安静的像世间只有一个人的存在,远方又有一声猫叫,
今天遇见的那只小野猫出现在路中央,翘着尾巴,走在他前面,
穿梭的速度很快,裴夙跟了上去,
周围的景色变换不停,
作为一个大型基地,怎么可能没有其他人值班,
裴夙想过这一点,
危险和莫名的期待勾动着他的心弦,
他抛下一切,紧紧跟着那只小猫,
前方的密林被往后扒开,
浅绿,翠绿,墨绿的藤条悬挂下来,
不知名花香的气味锁住他的鼻腔,
他又像奔跑,又像蝴蝶一般转圈,游戏在幻境般的梦核中,
冲到尽头,
裴夙跌落在一片湖水中,
跟随季节呼吸的湖水将他托举起,他的眼睛对着湛蓝的天空,
是睡前的那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