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好吗?”
放大的俊脸冲击力太强,小女孩被扶起来,自己哼哧哼哧把裙子拍干净,
“没事。”嗓音如同脆生生的黄鹂一般,却偏偏用上稳重的调子,大大的眼睛下有很重的眼圈,几乎占据整个瞳仁的黑色沉默地盯着他,
裴夙伸出手,
小女孩等着他惊吓后的反应,被推开,或者是躲避开目光,
放在纸人身上的手轻轻拍走了粘在上面的灰尘,调整蝴蝶结的方向,
“你是不是想讨好我?”平平的刘海下的眼睛眨巴眨巴,点睛的纸人自带灵性,
“不是,”裴夙手上动作不停,“刚刚摔倒弄歪了。”
“原来你是强迫症,”小女孩了然地点点头,“不过你能把事事都整理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吗?”
裴夙失笑,本就为了整理半跪在地上,更是方便地与她对视,“自我的一套法则不是让我改变别人的。”
“那是为了什么?”纸人的睫毛没画好,线条黏在一起,
裴夙拿起笔墨揉搓开,“是自己舒服的同时,不让别人难受。”
纤长,浓密的眼睫栩栩如生,
“有的人需要改变,有的人却不需要,你是你,我是我。现在告诉我,你喜欢浓一点,还是淡一点?”裴夙指着眼下的青黑问她,
“重一点!”瞬间,小女孩就给出了回答,
笔尖沾住墨水,洇出深的一层,
“就像这样,也许我喜欢淡一点,但你不用为了我改变自己。”裴夙笑了笑,看着小女孩翘起的嘴角,
“你真是个怪人,”纸人踮起脚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怪?”裴夙不置可否,“可以告诉我,我现在在哪吗?”
“你在我们大王的寝宫里,别担心,很快就会放你走了。”小女孩对着镜子哈气,把自己逗得咯咯笑,
“大王?”
脑海中闪过模糊的景象,
在一股吸力下,他跌进花轿里,
然后,一双手将他的脸捧起来,
绛唇启、声清幽,
抚平他绷紧成弦的警惕,
黑暗中一切都模糊不清,封闭的空间里两人的呼吸交缠,青丝缠绕,
他的意识沉下去,连带着人一起,下巴触碰到柔软的布料,鼻息间是另一个人的气味,
——
裴夙的脸有些红,“咳咳...我能不能见见你们大王?”
“大王可不是人人都能见的,”小女孩挺起胸膛,新的装扮加深了眼影和唇色,很适合她,“除非...”
“除非什么?”裴夙追问,
“不告诉你啦啦啦。”小女孩做了个鬼脸,一蹦一跳地跑了,
裴夙摇摇头,心里也没什么恼怒的反感,
对称的雕花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走到窗边,
窗外是一棵千年桃树,弯曲的粗壮树干上似乎有个人,撑着脑袋靠在树上,
他正要仔细看,
一朵落下的粉嫩桃花遮住了片刻视线,
再看,
那里已经空无一人,
——
“大王送你的礼物,”小女孩头顶着一坛酒,倒腾着腿跑到他身边,“快喝喝看。”
“为什么要送我?”休闲的午后,裴夙一身素衣,撑着手翻阅此间书籍,散落在肩上的乌发被他轻轻别开,眼眸温润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