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缓缓点头，叹了口气，问道：“若是将祸斗封印，阵法能撑多久。”
寂明禅师见林月点头神色缓和了下来，听到这问题又一脸郑重起来。
“法宝经过万年岁月侵蚀，灵性有所流失，最多不会超过五万年。”
“祸斗寿二十万年，五万年后，它至多剩一两万年寿元，已垂垂老矣，又无仙气吸食，我东启界修士应是可以应对。”
“即便它老了，也是天仙境仙兽，不免垂死挣扎，惹一场生灵涂炭，寻常的大乘修士又有几分几率战胜它？”
“前辈可有算过，我东启界的未来？”
寂明禅师叹息一声，“我等会尽量为后世做准备。”
林月思索了瞬，笑道：“寂明禅师，我最近想起了一些前世的事情，我还有许多事没做，恐怕不能陨落于此。”
“不如这样，我帮你们解决后续问题，还有魔界之事，你们给我一个承诺，如何？”
寂明禅师神情一凝，“什么承诺？”
“到时你们都死了，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用，你们只要知道有这个承诺就行。”
“您放心，不会很为难，如果你们不愿，我也不会强迫你们。”
那就是为难了。
“林小友拿什么保证？”
林月摇头，她拉投资做项目就是靠一张嘴，哪有实力。
“我没什么可保证你们的，不信的话我可以去祭阵，不过这辈子答应你们的事下辈子我可能就记不得了。”
奚青闻言，看寂明禅师的眼神带着警惕和冷漠。
寂明禅师注意到了小青龙的动作，便知不可强求，语气缓了些。
“不知林小友是何方神圣？”
林月看向远方，有些出神，“一名远行者罢了。”
寂明禅师走了。
林月松了口气。
她站起身，朝众人拱手，“各位前辈，我上去了，有缘再会。”
“林月！”
老道长忽然大叫了声。
“那边有祸斗的爪子，捡回去做把仙器，多余的送到北辰宫，给贫道那不争气的小徒弟，叫什么鬼来着，你去问问贫道大徒弟就知道了，大概二十年后的新弟子选拔就来了，是一个走路会平地摔的小丫头，给她做一根拐杖……”
“我也来一根，给我宗历代宗主用……”
林月飞过去找了一遍，在废墟堆里找到一只长约一丈的巨爪，重达万斤的巨爪，看来这骨头有些份量。
“是仙骨，我砍不动，看来只能炼制成一把仙器了。”
老道长开骂了，“混账啊，不给贫道的小徒弟，贫道就在天上诅咒你！给你下降头！”
“炼制那么大只爪你是想给哪个鳖孙挠背……”
林月充耳不闻，将爪子收入囊中，走了。
凤凰妖皇看傻鸟还愣着，立马踢了一爪，“他们都走远了，还不赶紧跟上！”
小凤凰缩了缩翅膀，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卧着。
“我不走，他们走都不叫我，不喜欢我，我要留下给你收尸。”
“我也不喜欢你，你快走！我不要你收尸……”
凤凰拿翅膀扇地上的傻鸟，扇成了无影翅，这么大的风刮得旁边人衣衫凌乱。
“大妹子，你这样会把孩子打坏的，不要的话送我吧。”
凤凰妖皇眼睛一亮，爪子一铲，便把地上傻鸟铲了过去。
“啾！”
旁边的大乘抬脚接鸟，踢了个高远球，给小凤凰吓得一声尖叫。
看着那鸟傻傻地游过去了，他嫌弃道：“这么傻，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凤凰妖皇听出了异样，抬起一只火翅，逼得旁人额头冒汗。
“好好好，不傻不傻。”
“只有我能骂他傻，你只能夸他聪明，不然他会越来越傻的，知道吗！”
“知道知道……”
小凤凰追上了青龙，站在龙角上生闷气。
“你们怎么不叫我？”
林月看着前方出神，没有任何反应。
奚青更不可能回应。
氛围不对，殷荀卧在龙角上安静了下来。
“殷荀，你回一趟妖族。”出了碎星湖，林月立即道。
“祸斗还没封印就要赶我走了，你越来越过分了。”
林月一脸严肃，“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半个时辰后祸斗便会出来，你去通知妖族，先行撤离。”
“那你们呢？”殷荀看林月脸色前所未有的沉重，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祸斗出来后，或许会来抓我，我和奚青去西海躲一躲，若祸斗去了蛮荒，你就告诉它我在西海，我身上有它想要的宝物。”
“那你们岂不是很危险？”
“西海那么大，它怎么可能找到我们？”
“倒是你要小心些，别被抓了，被抓了我可不会来救你。”
火凤从龙角上跳了下来，蹭蹭林月的手臂，这次林月没有推开。
“林月，你真好。”
有自知之明的林月眉头一跳，总感觉他在骂人。
“你也上千岁了，难道就没有遇到过比我对你更好的人？”
“有啊。”
“可是他们对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该喜欢哪一个。”
“我只要比凤凰妖皇对我还要好一点点的就行了。”
这是纯找虐，“那祝你遇到这么一只鸟，我们都该走了。”
“林月，我们结共生契好吗？”
林月将鸟拎开，“不用，你有很大概率被打，我便不和你一起挨揍了。”
“那你被祸斗找到怎么办？”
“我们走得早，会躲远一点。”
林月沉思道：“你这话倒是提醒我，我们把契先解了，免得它找到你后循着契约找到我。”
凤凰愣在原地，看着林月无情地掐诀结印，点在它的额头。
“不！”
凤凰一翅膀拍开了林月的手，“小青也有，你怎么不解它的契？”
“那你回去的时候帮我解开。”
“林月，你心太狠了。”凤凰气得脑袋赤毛竖了起来。
林月缄默，“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想过要带我？”
林月拧眉，“此事以后再说。”
“我是妖族派来的，修为比你高，我可以保护你，我的涅盘之力可以在关键时刻救你，奚青只会谈正事，我可以陪你说话解闷，鲛人一族我也出了力……”
林月点头肯定他的付出，“我会考虑。”
“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撤离，你回妖族一趟，我们解契，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凤凰倒觉得是林月想要他离开故意找的借口，因为妖族不需要他去通知，长辈们肯定安排好了。
难道他就这么讨人嫌吗，他做得挺好的呀，为什么要放弃他……
殷荀仍旧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其实他问过，林月也回答过了。
“…那你还要小青吗？”
“自然。”
凤凰抓住林月伸来再次解契的手，眼神坚定，“那我要做小四！我来罩小青。”
林月手一顿，然而仅是停顿一瞬便继续点了下去。
契约断开了。
瞬间，凤凰眼神涣散了，炸开的羽毛缓缓垂落，身上的火焰纹灰暗了下来，像是凋零了般，毫无生气。
林月杀过鸡，知道鸡要死的时候就是这样。
“这事我做不了主，你去问小青吧，它觉得没问题，我也没什么问题。”
“真的？”凤凰的眼神有了一丝凝聚。
“嗯。”
“那…那我去和小青说了。”
“好。”
“小青会不会答应啊……”
“走吧，时间不多了。”
“我罩着它，它肯定会答应……”
林月一把将鸟提起，扔了出去。
“等下！我们在哪儿集合？”
“过后，我会去蛮荒看小青，届时再带你，你们在妖族要好好修炼。”
“好。”凤凰一口应下。
奚青将老青龙的肉身交给殷荀，让他带回妖族，回归族地。
凤凰将一堆树枝石头羽毛杂物拿出来，林月随便拿了块石头，又给他换了缸大的明珠就催鸟走了。
眨眼间鸟影便远去，化为小点消失在感知范围内。
小凤凰但凡细心些，便能想起林月也答应去看小青，可是百年来未曾去过一次。
这终是一场长达数千年的等待。
在这上千里，一蛟一风经过吐槽交流和自我反省，深刻认识到林月此人承诺的不靠谱究竟有多离谱，在她一人身上就足以经历社会的种种黑暗……
青龙朝西海奋力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