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望去，山脚下的雾气还没散，沈弄瓦拢了拢已经被打湿的裙摆，看着眼前蜿蜒向上的石阶，眉头微蹙。
石阶歪歪扭扭，被雨水冲得发亮，边缘处磨得光滑，看着就发怵。
“这路可不好爬。”
她转头看向黑娃。
“我和娲女扶着您上去吧！”
黑娃点点头，叹了口气。
这是觉得自己拖累人了。
沈弄瓦和娲女也有些无奈，目前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身体这方面她们俩也算不上特别强，但胜在年轻，比起黑娃来说还有些体力。
爬到半山腰时，雾气渐渐散了，太阳露了出来，晒得人身上发暖。
路边冒出几株野果树，结着红彤彤的小果子。
娲女眼睛一亮，跑过去摘了几颗，用袖子擦了擦，递到黑娃嘴边：“黑娃，尝尝？甜不甜？”
黑娃咬了一颗，点了点头：“不错。”
娲女又递了一颗给沈弄瓦：“阿芜，你也吃。”
沈弄瓦一边道谢一边接过果子，吃的一派端庄。
她们爬了半天山了，包裹里的干粮本就不多，只略微吃了一点果腹。
水也没多少，走到现在，大家都渴了。
又饥又渴的状态下，这酸酸的野果吃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了。
再往上走，路更难走了。
有些地方根本没有石阶，只有光秃秃的土坡，长满了杂草，脚下一滑就可能滚下去。
黑娃年纪大了，腿脚渐渐跟不上，走几步就要歇一歇，额头上也见了汗。
“我们先歇会儿吧。”
沈弄瓦停下来，扶着黑娃去石头上坐下。
娲女跑到旁边，拔了几株长得结实的野草，编成个简单的草绳，递给黑娃：“黑娃，你牵着这个，能省点劲。”
草绳一头系在黑娃手里，另一头被娲女拽着，她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调整着速度。
沈弄瓦见了，走过去扶着黑娃的另一只胳膊：“我扶着您。”
黑娃笑了，拍了拍她的手：“这可真是让你们俩小姑娘费心了，一路上都在照顾我这个老婆子。”
“您说的哪里话？”
“我们约好的结伴而行，大家肯定是要互帮互助嘛。”
娲女在前面喊，声音脆生生的。
“等我们拜了神灵，学了本事，我就背着黑娃飞上天去！”
沈弄瓦被逗笑了：“就你机灵。”
山路越往上越陡，阳光也烈了起来。
她们带的水不多，很快就见了底。
沈弄瓦渴得厉害，嘴唇都干了。
“前面应该有水。”
黑娃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林子，“那林子底下潮，多半有山泉。”
果然，走进林子没多远，就听见哗哗的水声。
一道细流从石缝里渗出来，汇成个小小的水洼，清澈见底。
三人赶紧跑过去，掬起水就喝。
山泉水冰凉甘甜，喝下去，一路的燥热都消了。
“您可真神！”
沈弄瓦抹了抹嘴，由衷地说。
黑娃只是笑，没说话。
歇够了，继续往上走。
过了这片林子，山路突然变得平坦起来，周围的树木也稀疏了，能看到远处的云层，像棉花一样堆在半山腰。
“快到了吧？”
娲女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
“我好像看到山顶了！”
沈弄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山顶确实不远了，隐约能看到几块巨大的石头，像天然形成的石阵。
她心里一喜，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最后一段路，黑娃走得格外慢，喘得也厉害。
沈弄瓦和娲女干脆一左一右架着她，几乎是半扶半抬地往上走。
黑娃过意不去，想挣开：“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别逞强了。”
沈弄瓦语气难得强硬，“马上就到了，不差这几步。”
娲女也说：“就是，黑娃，咱们一起到山顶。”
黑娃看着她们俩年轻的脸，眼眶有点热，没再说话，任由她们架着，一步一步往上挪。
终于，她们踏上了山顶。
山顶很平坦，一个身影盘腿而坐，头发垂到腰间，看不清面容，却让人觉得莫名的亲切。
“你们来了。”
那个身影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像山泉水流过石涧，“我等你们很久了。”
沈弄瓦、黑娃和娲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激动。
她们慢慢走过去，对着那个身影，深深鞠了一躬。
山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草木清香。
远处的云层翻涌，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把三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路虽然难走，但她们终究是一起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