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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火长城在身后渐渐缩小、模糊，最终化作黑暗虚空中一道跳动的、悲壮的金线。
当秦无幽与朱雀殿主真正跨过那道分隔光与暗的无形界限，踏入冥夜领域的瞬间，便仿佛置身于另一方天地。
无边的黑暗。
这是秦无幽直观的视觉感受。
这黑暗仿佛是能吞噬一切光明的“活物”，它翻滚着，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用墨汁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的，但也是不够完美的。
因为这黑暗实在不如墨之纯净。
“哼！”朱雀殿主闷哼一声，周身赤红色的真火本能地腾起数尺，如同暴怒的朱雀展开羽翼！
焚尽万物的力量瞬间将迫近的黑暗和粘稠瘴气蒸发、净化，发出“嗤嗤”的刺耳声响，在两人周围撑开一片数丈方圆的赤红光域。
真火跳跃，光芒却仿佛被无形的巨口吞噬，只能照亮身周有限的范围，更远处依旧是浓得化不开、令人窒息的黑暗。
她那双凌厉的凤眸之中，赤炎熊熊燃烧，却隐隐透出一丝被强行压制的躁动。
秦无幽的双眸之中，时间法则的银辉与轮回法则的幽邃同时亮起，如同两盏穿透迷雾的古灯。
然而，他的眉头却紧紧蹙起。
“神识……被压制得厉害。”秦无幽神色凝重，沉声道。
心念一动，磅礴浩瀚的圣阶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朝着四面八方汹涌探去！
这股神识，在九州天地间足以轻易笼罩方圆五千里，纤毫毕现！
但此刻，冲入这无边的冥夜黑暗，却如同泥牛入海！
强大的阻力！
一种冰冷、充满混乱与恶意的力量，疯狂地侵蚀、污染、扭曲着他的神识触须！
神识所及，不再是清晰的世界脉络，而是一片混沌的、充满扭曲噪音和黑暗的泥潭！
以往瞬息千里的探查，此刻变得无比艰难而缓慢！
十里……三十里……五十里！
神识的延伸在达到大约五十里范围时，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结界。
再难寸进！
而且，反馈回来的信息模糊不清，充斥着扭曲的幻影、尖锐的嘶嚎和无尽的恶意低语，需要耗费极大的心神去分辨过滤！
“五十里内，没有其他天骄。六十位参会者，在这无边无际的冥夜之中，就像六十艘小船投入海洋，大会结束也不见得再能碰上。”秦无幽道。
“只能探出五十里？”朱雀殿主脸色微变，阿弟的神识可是达到了圣阶巅峰啊。
朱雀殿主尝试放出自己的神识，结果更糟，那暴烈的真火气息似乎格外吸引冥夜黑暗的“敌意”，神识刚离体不到十里，便感到一阵针扎般的刺痛和强烈的污染感，
让她不得不立刻收回，脸色更加难看。
这意味着，他们在这片黑暗中的感知能力被压制到了极其危险的程度，如同被蒙上了双眼在刀尖上行走。
“这冥夜气息……”秦无幽细细体味着那无孔不入的负面瘴气，一股熟悉的、令人厌恶的躁动感从心底深处悄然滋生。
愤怒、猜疑、暴戾……种种阴暗的情绪，这感觉，与七年前那只撕裂苍梧秘境、重创他怒魄的诡异黑手所携带的气息，同源同质！
只不过，那只黑手的气息更加凝练、更加恶毒，而这冥夜的气息，则是铺天盖地的稀释与弥漫。
当初怒魄受创，若非文圣天书显化神异，以浩然正气抚平心魔，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及此，秦无幽不再犹豫。他心念微动，圣府深处光芒绽放！
嗡！
一卷古朴的竹简虚影自他头顶缓缓浮现，散发出温润如玉、中正平和的纯白光芒。
竹简之上，一个个古老的儒家真言如同活了过来，流转不息，散发出浩瀚的浩然正气！
正是文圣天书！
文圣天书虚影出现的刹那，那试图侵蚀秦无幽心神的冥夜瘴气，如同冰雪遇阳，发出细微的“滋滋”声，被迅速中和、净化！
秦无幽心中那股被勾起的无名躁火，瞬间被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抚平，神魂恢复清明。
同时，另一卷同样古朴、却散发着更加庄严、秩序气息的暗金色竹简虚影，在秦无幽的操控下，浮现在朱雀殿主的头顶！
礼圣天书！
礼圣天书的光芒瞬间将朱雀殿主周身躁动跳跃的真火梳理得更加有序、更加强大。
那原本被冥夜气息勾动、几乎要失控的暴烈情绪，在这股强调尊卑有序、克己复礼的庄严力量安抚下，迅速平息下来。
朱雀殿主眼中翻腾的真火恢复了凌厉与冷静，她有些惊异地看了秦无幽一眼。
儒家天书，竟然这般厉害。
这天书，绝对不止圣器级别！
“儒家天书，竟然还有这般妙用?”朱雀殿主疑惑地道。
“文圣天书和礼圣天书，传言是儒祖亲自书写和炼制，自然拥有着无上伟力。”秦无幽道。
“既然是儒祖亲自炼制，当是儒门最至高无上的圣物，为何会遗留在南华州呢？”
“后者倒也解释的通，儒祖弟子礼圣当初来南华州创建天门儒山，留礼圣天书当做镇山圣器。”
“后来冥殿殿主打上儒山争夺天书，最终落入了阿弟你的手中。”
说到此处，朱雀殿主便好奇地问道:“可，文圣已死，文圣天书这件至宝遗留在外，儒门能放心的下?”
“或许……跟一盘棋局有关吧……”
秦无幽没有多言，只是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想到了父皇留给他的那封信。
随后又看了看圣府之中的浩然令。
人皇棋局……入此局者，究竟都有谁？
双天书悬顶，浩然正气与礼法秩序的光芒交织，在两人身周撑开一片直径约十丈的、相对“洁净”的光明领域。
领域之内，冥夜黑暗被驱离，负面瘴气被净化，神识虽仍被压制在五十里范围，但反馈的信息清晰了许多，那些扭曲的噪音和恶意低语也被大幅削弱。
“走。”秦无幽言简意赅。
两人化作两道流光，一者银灰交织、时空涟漪荡漾，一者赤炎裹身、神威凛然，朝着冥夜深处谨慎地飞掠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