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嘉鸣给母亲筹办丧事。
没有人山人海祭拜的场面,除了自家人,只请了三五好友。
他知道,人多的排场没用,他只希望来的每一个人,都是真心来送母亲一程的。
赵连弟急匆匆而来,哭道:“大娘,我的大娘啊。”
也许在外人看来,大娘只做过她几年的邻居,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过客。
可只有她知道,大娘是她一生中,唯一细心呵护过她的人,是她这一生无法忘怀的人。
可以说,她和大娘的情谊,丝毫不亚于她和晓晓的友情。
张艳红也来了,分别多年,再见面已是永别。
她静静地为大娘鞠躬送别。
她最难的月子期,是大娘伺候的,她家里一个人来不了的时候,是大娘陪伴着她。
付嘉鸣昔日的勤务兵,如今已是副连长了,他听说了消息,过来祭拜。
在门口,遇上了林家旺。
“家旺,你小子消息够灵通,都退役了,付师长家的事,你都知道。”
林家旺无奈:“去世的是我外婆。”
勤务兵瞪大了眼睛。
啊?
难怪,他瞬间想起了以前种种。
他想起了那个牺牲的警卫员,孙哥常调侃,说林家旺缺心眼,在付师长跟前啥都敢说。
孙哥不知道……呜呜,他想孙哥了。
祭奠过后,就是招待亲友。
赵连弟安慰宁晓晓:“我这不用招待,你忙你的,来宝在京市上班,我去他那住,等你忙完了,咱们再聚。”
张艳红红着眼睛,告辞道:“我这也不用招呼,我去继业那住,过几日,咱们好好聚聚。”
宁晓晓点头,送她们出门,回来招呼大姐:
“大姐,带着孩子们去我那休息,不急着回去。”
大姐推辞:“人太多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我去家旺那。”
人太多了,林家旺那,肯定住不下的。
王小花亲热招呼道:“大姐,让几个孩子去我那住。”
最后一家分几个,有去石头家的,有去林家旺那的,还有去小强家的。
宁晓晓领着大姐大姐夫回去。
她们姐妹促膝长谈:
“大姐,你就别回去了,留下来,我们一块做生意。现在放开了,正是好时候。”
以前农村户口,不让随意进城,现在不一样了,人人自由。
大姐连忙道:“我不行,我啥也不会,留下来是拖累你。机票的事,已经让你破费了。
我种地一辈子,乡下是我的根。你放心,你姐夫对我挺好,没有那么苦。”
宁晓晓劝道:“我可以教你,你一定能行。现在年代不一样了,京市这边机会多,挣钱很容易。”
大姐推辞,她没读过书,这辈子除了种田,啥也不会,来了大城市,她见到宽阔的街道都紧张。
宁晓晓:“大姐,家旺在京市,连套属于自己的房子都没有。”
大姐沉默,是他们一家子拖累了他。
宁晓晓:“你不想给他买套房子,让他成为真正的京市人吗?你不想让你的儿女们,子孙们都走出乡下吗?”
宁晓晓看着她的眼睛,再问她一次:“跟我干,干不干?”
大姐咬牙:“干。”
宁晓晓笑了,大姐是个心里有数的人,逼一把,一定行。
宁晓晓领大姐去市场,租了摊位:
“大姐,以后你在这摆摊卖衣服,衣服由我提供,我出设计图,我那边还有工人缝制。卖出去每件衣服我给你提两成。”
大姐晕乎乎,她不知道两成是多少,只是道:“不用,你给我发点工资,够吃饭就行。”
宁晓晓摇头,她和大姐合伙,不能欺负了大姐。
她开始手把手的教大姐卖货。
八十年代,经济刚起步,这时候什么都好做,随意摆个摊位,都能挣钱。
以后挣了钱,她领大姐投资。
……
许是母亲过世,宁晓晓睡不踏实。
夜晚,她又做了梦。
她梦到了一本书,正是她穿越的这本,她翻开几页,看到了她曾经跳章的情节。
那是付嘉鸣的内心独白:
爸给他订亲了,真好,他终于能光明正大喊一声妈了。
他会永远对晓晓好的,像亲妹妹一样。
宁晓晓悠悠转醒,掐付嘉鸣的腰肢,装作生气的样子,撇向他:
“说,你为什么娶我?”
付嘉鸣扯过她不安分的手指,扬起唇角:“因为我爱你。”
宁晓晓用脚尖轻轻踢他:“骗人。”
付嘉鸣压过她:“以前为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爱你。”
付嘉鸣在她耳边轻问:“你真的是二丫嘛?”
宁晓晓轻颤,用绵长的吻,浑水摸鱼。
付嘉鸣没再问,他刚刚也做了一个梦,那是物资丰富、繁华美好的未来社会。以前疑惑的种种,终于解开了。
次日清晨,他们夫妻送别儿子。
付彦要和王教授去大山做实验了。
位置保密,时间不定。
宁晓晓眼眶发红,依依不舍,她知道,搞了科研,再见面,就不知是何年了。
付嘉鸣鼓励道:“好好干,我们等你的科研成果。”
王教授拉付彦上车:“别婆婆妈妈的。”
砰的一声关车门:“开车。”他怕再磨蹭一会,他们反悔了,不舍得儿子去了。
宁晓晓扑在付嘉鸣怀里哭:“呜呜,我后悔了,呜呜,我的儿子成了国家的。”
付嘉鸣拍拍她,想安慰,他们的女儿还是自己的。
可他又咽回去了。
送别了儿子,他和晓晓,再次送别女儿。送兮兮和青青出国留学。
付嘉鸣和宁晓晓站在机场安检口,不停地摇手:
“到了那边,一定照顾好自己。”
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付嘉鸣和宁晓晓牵着彼此,望向对方。
日子过到最后,他们只剩下彼此,相互陪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