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左右,吴常胜和黄多多被一前一后押了过来。
落网之后的吴常胜面如死灰,走起路来腿肚子直打转,活像一只被拖去宰杀场的瘟鸡,浑身上下无精打采。
相比之下,罪不及死刑的黄多多则要安然许多。
黄多多虽然戴着手铐,但那二百多斤的大块头往那一杵,膘肥体壮的气势还是很足,就是目光有些迷茫,浑身透着一股憨逼气质。
林东凡对押送人员使了个眼色:“先把吴常胜带看住,等我指令,我跟黄多多单独聊两句。”
吴常胜一听,似乎有种被遗弃的慌乱感。
他扯着嗓子喊:“林局长!林局!现在我跟G先生不是一伙的,他逼你把我交出去,这事跟我可没关系!我想明白了,我要戴罪立功……”
“拉走拉走。”
林东凡不耐烦地摆摆手。
下一步计划很明确,就是策反一个反派,让反派上船后找机会把许继军控制住,结束这场对峙。
林东凡其实也有想过策反吴常胜,让吴常胜上船当反派集团的反骨崽。
但吴常胜不靠谱。
吴常胜这家伙是个有脑子的人。并且,他有很强的求生意志,满脑子都是歪门邪道。他上船后,夺枪火拼的概率会大于戴罪立功的概率。
这个险不能冒,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从来没杀过人的黄多多身上。
眼下的黄多多还是有点迷茫。
眼看吴常胜被拖走,黄多多咽了口唾沫,瓮声瓮气地问:“林局,啥……啥情况啊?大半夜的把我们弄到这海边吹风?”
呃,大个子还没搞清楚状况,很好很憨逼。
“你跟我来一下。”
林东凡把黄多多带到一边后,递给他一根烟,并亲帮他点火。夜幕下火光微亮,黄多多顿时受宠若惊,根本就不敢吸。
确地地说,是慌得有点六神无主。
黄多多扭头瞧了瞧周围的环境,小心脏扑嗵扑嗵地乱跳,整个码头都被荷枪实弹的武警戒严。
蓦然感觉,这阵势有点像死刑现场。
他紧张兮兮地问林东凡:“林局,你突然给我烟……该会不是,今晚就要枪毙我吧?我可没有杀过人啊,罪不至死吧……”
“别慌,先抽根烟压压惊。”林东凡又一次将打火机擦亮。
黄多多夹着一根香烟,扑嗵的心脏颤抖的手,努力凑近打火机吸了一口。烟头上星火红燃,一口气没顺过来,呛着连咳好几声才喘过气来。
等缓过这口惊魂未定的岔气。
黄多多心如死灰:“林局,谢谢你在我临死的时候,给我烟抽。虽然我觉得我死得很冤,但你放心,我这人恩怨分明。死后做了鬼,我绝不纠缠你。”
“多多啊,听你名字就知道,你是个很纯的纯爷们。”
林东凡郑重其事地拍了拍黄多多的臂膀。
紧接着又给了黄多多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只要你按我说的去做,谁也不敢枪毙你,这件事我可以给你兜底。”
“真……真的?你该不会是在逗我玩吧。”黄多多一脸狐疑之色。
林东凡比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老天爷作证,如果我兜不住这个底,天打雷劈……”
“轰!”
蓦然一声雷响,闪电撕裂虚空。
起风了。
黄多多也心凉一大截,两眼幽怨望着林东凡:“林局……”
“**勒戈壁,你逗老子玩是吧?!”林东凡望天一声怒骂,回头又跟没事人一样开导心如死灰的黄多多:“刚才那个雷,纯属巧合。我重新发个誓:如果我兜不住这个底,死一户口本!这回,你该相信我了吧?”
“你为什么要发这第毒的誓?”黄多多疑惑地望着林东凡。
林东凡又拍了拍黄多多的臂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取其信任,听过没?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前面没听懂,后面听懂了,你是不是想我帮你办事?”黄多多还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疑惑之色。
林东凡道:“我想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说吧,你想不想戴罪立功?想不想死刑变有期徒刑?想不想出狱娶妻生子传宗接代?如果你想,我甚至可以帮你包办婚姻,将来砸五百万扶贫款给你,老婆孩子热炕头,那都不是梦。”
画大饼,凡爷是认真的,主打一个有钱任性。
这波恐怖的幸福感来得及突然了,黄多多用力吸了一口烟,声色沉重:“你再发个誓,你若骗我,天打雷劈。如果这次不打雷,我就信你。”
“行。”
林东凡抬头瞧了瞧漆黑的夜空,半个小时前还能看到隐约的星光,现在已经漆黑如墨,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忐忑。
妈的!
给个面子,这次可千万别再打雷!
暗自祈祷一阵后,林东凡又并拢三根手指,对天发誓:“我对天发誓,如果我骗了黄多多,天打雷劈!”
话未乍落,黄多多抬头瞧了瞧天空的反应。
等了片刻还没看到惊雷滚滚的画面,心里顿时便踏实了许多,他收回目光又问林东凡:“保我死刑变有期徒刑,出狱后还给我五百万扶贫款,这个买卖挺划算。你说吧,想我帮你做什么?先声明一点,杀人的事我不干。”
“杀人的事,我也不干,咱好歹是个为人民服务的公仆。”
说着,林东凡已经顺手勾搭着黄多多的肩膀。
像手足兄弟一样。
推心置腹地跟黄多多讲:“我不叫你杀人,只要你帮我拿下一个人,对你来讲一点难度都没有。”
“拿下谁?”
“拿下你的前任老板——G先生,也就是许继军。”
“他在哪?”
黄多多举目四望,顿时又有点迷茫。
没看到戴面具的老板,只看到站在码头上的几个市委领导,以及在周围戒严的那些持枪武警。
林东凡指着离岸两百多米的雅姿娘1号:“看见没?在那艘船上,他绑了二十多个人当人质。重点是他现在想捞你,想带你一块亡命天涯,所以他应该不会怀疑你。你上船后趁他不注意,把他放倒,一点难度都没有。”
“这……”
黄多多望着海上那艘隐约可见的大船。
满脸纠结之色:“我很想戴罪立功,但是……前任老板对我情同手足,你让在他背后捅刀子,简直是丧尽天良啊!这是畜生才会干的事,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