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龙府外三十里,梁山大营之中。
“劝我退兵?”云天彪听着赵良嗣的话,顿时哈哈大笑,笑声带着几分不屑。他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赵良嗣,仿佛在审视一个荒诞可笑的小丑,“你当你是谁?”
赵良嗣被云天彪的笑声弄得有些尴尬,但他很快稳住心神,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说道:“云将军,在下乃中奉大夫、右文殿修撰赵良嗣,奉枢密使童大人之命,出使大金。今日前来,实有要事相商,还望将军能听在下一言。”
云天彪冷哼一声,收起笑容,说道:“赵修撰!我梁山起兵至今,上是替天行道,下是为民平冤!所到之处,皆为解救天下百姓。如今兵临黄龙府,正是关键之时,你却让我退兵,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赵良嗣微微躬身,不慌不忙地说道:“云将军,你也曾是大宋武人出身!如今金与辽对峙,大宋正值收复燕云之际,若梁山执意与金为敌,制使金国腹背受敌之境,辽国得以喘息,燕云之计,何日可收复?如此亲者痛仇者快之事,云将军,定然不会如此无智!”
云天彪眉头微皱,心中暗自思忖赵良嗣这番话。
“亲者?仇者?”岳飞冷笑一番,眼神中满是不屑,“你说大宋是亲者?哈哈,滑稽!”
他的笑声在营帐内回荡,带着无尽的嘲讽。
“俺只知道,那昏君将三州之地白白送于契丹!坏了不少百姓性命!”鲁智深气得满脸通红,猛地一挠自家头皮,声音如洪钟般响起,“那代州杨氏,满门忠烈,却死于雁门关!大宋对百姓如此,对忠良亦如此,谈何亲者?”
“这……这位大师说的也是有些道理,”赵良嗣尴尬地讪笑一声,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他没想到岳飞和鲁智深对大宋成见如此之深,“所以,朝中大臣皆说是联金抗辽嘛!”
“联辽抗梁,联金抗辽!”岳飞怒目圆睁,猛地一拍眼前的矮几,桌上的茶杯都跟着震颤起来,“那你们什么时候联梁抗金啊!”
“这……”赵良嗣一时语塞,竟不知如何作答。
他站在原地,神色窘迫,心中暗自叫苦不迭。
岳飞、鲁智深等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赵良嗣,嘴角皆是不屑。
而赵良嗣则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重新说服梁山众人考虑退兵之事。
“赵修撰,之前大宋请辽国出兵,割了三州之地,不知这一次请女真出兵,又割了多少城池?”云天彪目光犀利地看着赵良嗣,仿佛要将他内心的想法看穿,语气中满是质问的意味。
赵良嗣心中一慌,赶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我大宋哪里会给女真割地?不过是将给辽国的岁币,删删减减的给了金国而已……”
他试图用轻松的口吻淡化此事,可眼神却不自觉地闪躲起来。
云天彪听闻此言,仰天长叹,声音中满是无奈与悲愤,“驱狼吞虎,虎死狼存,与之何异?”
他痛心疾首地说道,“大宋这般行径,以为用些岁币就能安抚住女真。可女真狼子野心,岂会满足于此?一旦灭了辽国,下一个目标怕就是大宋了!”
云天彪虽是已经身为梁山一军之主,纵横沙场,统领千军万马,但总归是活了大半辈子的宋人,对大宋的那份情感,又如何能简单地就放下?
此刻,他眉头紧锁,内心正经历着激烈的挣扎。
“云将军,话虽如此,可如今天时难得,机不可失!我大宋也是无奈之举啊。”赵良嗣先是出仕辽国,又受金国贿赂,最后投身大宋,一生辗转于多国之间,哪里能真正体会到云天彪内心的苦闷。他脸上挂着自以为是的笑容,试图再次说服云天彪,“将军也是宋人,若能趁机借助大金之力收回燕云之地,这岂不也是官家的一桩大功绩?对将军而言,也算是为故土出了份力啊。”
“哼,无奈之举?不过是你们目光短浅,只图眼前安稳罢了。”岳飞在一旁冷冷地说道,眼神中透露出对这种短视行为的深深不屑,“孟子言,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如今宋室不以民心为重,却妄图通过割地赔款、借助他人之手来巧夺燕云,如此饮鸩止渴,早晚作茧自缚!到那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赵良嗣被岳飞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心中虽有不悦,但又无法反驳。
他求助般地看向云天彪,希望这位梁山将领能念及旧情,改变主意。
云天彪微微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情绪。
他何尝不想看到大宋强大,收回燕云之地,可赵良嗣所代表的大宋朝廷的做法,实在让他难以认同。
“赵修撰,你且听好。”云天彪缓缓睁开眼睛,目光坚定地看着赵良嗣,语气沉稳却不容置疑,“退兵之事,恕我难以从命。”
赵良嗣一听,心中大急,脱口而出:“将军!”
“不过……”云天彪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转身,目光投向营帐外的远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我等粮草不济,须在此驻扎月余时日!以备军需!”
“这……”赵良嗣微微一怔,心中有些捉摸不透云天彪这话的意图。
“好了!休要多言!”岳飞见赵良嗣还想再说些什么,直接不耐烦地摆手,毫不留情地说道,“你已听到云将军的话,无需再多费口舌。”
说罢,他向身旁的士兵使了个眼色。
士兵心领神会,走上前对赵良嗣说道:“请吧。”
赵良嗣无奈,只得在士兵的“护送”下离开营帐。
走出营帐后,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而在营帐内,岳飞看着赵良嗣离去的背影,转头对云天彪说道:“云帅,莫不是有什么打算?”
“驱狼吞虎!”云天彪一捋长髯,双眼微眯,“让女真去和辽国斗!黄龙府,让他再安稳个月余时日又如何?”
“云帅!”岳飞皱眉道,“月余之后,天气转寒,兵卒到时……”
“到时候让那些倭人上阵!”云天彪摆手道,“且看大宋此番,国运如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