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笑间,高楷携一众女眷,走上朱雀大街。
此街长达十里、宽达百步,从城南明德门,一直延伸到皇城朱雀门。
两侧诸坊井然有序,整齐划一,蔚为壮观。
“神州广大,惟有用脚步丈量,方才不虚此生。”高楷郑重道。
“有朝一日,孩儿必奉阿娘,至三山五岳,中原、江南诸道走一遭,见识天地广阔。”
张氏满脸欣慰:“楷儿有心了!”
走不多时,高楷将众女扶上马车,过朱雀门、承天门、太极门、两仪门,直到内朝以东,延恩殿。
“阿娘,这延恩殿修葺一新,为您住所。”
“您看看,缺了何物,便叫人添上。”
张氏环顾四周,叹道:“这宫殿应有尽有,并无缺失。”
“只是,太过奢华。”
“我一介后宅妇人,住在这皇宫大殿,实在心有不安。”
高楷宽慰道:“阿娘不必忧心。”
“孩儿是秦国公,您是秦国公之母,理当受此尊荣。”
他已安排妥当,张氏住延恩殿,敖鸾住西配殿。
前头乃是武德殿,供他与杨皎起居。
张氏嘱咐道:“虽如此说,家中富贵已极,万不可奢靡浪费。”
“谨听阿娘教诲!”高楷面色一肃。
眼见天色不早,众人用过晚膳,叙一些话,便各自休憩。
武德殿中,杨皎环顾四下,温声道:“夫君崇尚简朴,一如既往。”
只看陈设,武德殿远不及延恩殿。
高楷笑了笑:“阿娘养育教导之恩,我自当孝敬。”
“不过,如今天下未平,民众仍旧困苦,便委屈夫人与我过一过苦日子了。”
杨皎摇头道:“我与夫君结发夫妻,自当同甘共苦。”
“况且,这等日子,已是富贵至极,妾身不觉受苦。”
高楷点头一笑,转而看向下首:“寅虎,今授你为正五品内常侍,掌管内侍省。”
“这太极宫中,尚有许多宦官,乃前朝遗留,便由你甄选一番,处理宫中杂事。”
至于一众宫女,自然由杨皎这个女主人安排。
“谢郎君!”王寅虎大喜。
从此以后,他便是后宫宦官第一人了。
……
天佑十三年、十月十五日。
太极宫、武德殿。
高楷下令,召一众文武,于殿中议事。
礼部司郎中窦仪,手捧金册,朗声宣读,加封高楷为太尉。
这是三公之首,正一品高位。
登时,群臣齐声下拜:“臣等见过秦国公、太尉!”
高楷笑道:“免礼,起身吧!”
“谢秦国公、太尉!”
随后,一名小黄门呈上玉册,窦仪双手捧起,肃然道。
“伏以昊天有命,皇周勃兴,括厚载以开阶,宅中区而抚运。”
“……”
“敢遵历代之规,式荐配天之号。”
“谨遣使刑部司郎中萧宇,奉宝册,上尊谥曰孝恭皇帝。”
“微臣遵令!”萧宇躬身应和,接过玉册,拜别高楷,便往太庙去了。
于是,陈佑谥号为恭,后世称为周恭帝,与贵妃韦氏、皇后阴氏、继后董氏,合葬于京畿道、庄陵。
紧随其后,王寅虎捧来一叠厚厚的金帛,交予窦仪。
窦仪高声道:“秦国公、太尉有令,冠军大将军夏侯敬德,骁勇善战、功勋卓着,可封左武卫大将军。”
“有司谨具,主者施行!”
“谢主上!”夏侯敬德大喜下拜。
“起来吧!”高楷笑道,“你即将成家,可得稳重起来,收敛毛躁性子。”
“这左武卫大将军,位高权重,让你独掌一面,凡事三思而后行,再不能像以前一样,只顾冲锋陷阵,却不考虑后果。”
“谨遵主上教诲!”夏侯敬德面色一肃。
窦仪等君臣二人说完,又展开一张金帛,朗声道:“秦国公、太尉有令,秦国公府长史、吏部司郎中杨烨,屡献良策,安邦定国,可加封京兆府尹。”
“有司谨具,主者施行!”
“谢主上!”杨烨面露喜色,沉稳下拜。
高楷虚扶一把,郑重道:“杨烨,你有运筹帷幄,定社稷之才。”
“昔年不嫌我官职低微,前来投靠,着实是我之大幸。”
“这京兆府下辖二十三县,包括长安城,乃是秦国中枢,如今将府尹之位交托于你,既是信任,也是千钧重担。”
“望你我君臣相宜,善始善终,来日,你可宰执天下。”
“主上谆谆教诲,微臣……微臣铭记于心,绝不敢忘!”听闻这一番话,即便沉稳如杨烨,也不禁激动难言。
殿中群臣皆是歆羡,夏侯敬德为武将第一,杨烨则为文臣之首,堪称秦国双壁。
紧随其后,窦仪手捧金帛,沉声道:“秦国公、太尉有令,秦国公府司马、兵部司郎中徐晏清,勤勉不辍,于国有功,可加封陇右道节度使。”
“有司谨具,主者施行!”
徐晏清神色一震,连忙下拜:“谢主上!”
高楷挥手请起,朗声道:“晏清,你才智过人,实乃国之栋梁,当日主动来投,我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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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右道是我起兵之地,历经大大小小数十战,方才创立这微薄功业。”
“如今将节度使之位托付,望你多加关注诸州民生,查漏补缺、匡正得失。”
当然,这只是兼领,不必去兰州上任。
“主上不嫌微臣才能浅薄,屡加重用,微臣……微臣必定倾尽一身所学,以报恩德。”徐晏清满脸振奋,饶是他学富五车,也不禁语无伦次。
接下来,窦仪马不停蹄道:“秦国公、太尉有令,武毅将军李光焰,智勇双全、沉毅有筹略,屡立功劳,可封为右卫大将军。”
“有司谨具,主者施行!”
李光焰推金山倒玉柱,下拜道:“谢主上!”
“快起来!”高楷朗声笑道,“光焰,你有一代名将之资,治军严谨又颇有谋略,为我麾下诸将佼佼者。”
“如今,你独掌一军,乃实至名归,我再放心不过。”
“望你我君臣推心置腹,成就一段佳话。”
李光焰有些哽咽道:“末将出身寒微,武艺寻常,蒙主上不弃,委以重任,屡加简拔,方才一展抱负。”
“此等大恩,末将必誓死相报!”
高楷勉励一番,君臣二人可谓肝胆相照。
其余文武颇为艳羡,譬如许晋,更悔之不迭——若能早些投效主上,今日论功行赏,也有我一席之地。
可惜,他错过良机,只能叨陪末座,看他人节节高升。
“我已年过不惑,韶华易逝,须得把握机会,趁天下未平尽早建功立业!”他暗下决心,思索如何向主上献策扫平群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