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楷微微皱眉,文武之争,这么早就现出苗头,议立世子,倒是成了导火索。
不过,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他倒要集思广益,听听各方想法。
见他默许,一众文武越吵越凶,唾沫横飞,闹得脸红脖子粗,险些上演全武行。
杨烨这个百官之首,却看不下去,连忙出面制止。
“大王在此,尔等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一众文臣武将偃旗息鼓,齐声下拜:“臣等失仪,请大王恕罪!”
高楷似笑非笑:“今日本是议立世子,你们却顾左右而言他,意欲何为?”
群臣皆是惶恐,忙道:“大王息怒!”
高楷环顾众人,沉声道:“我意已决,立长子景行为世子。”
“尔等可有异议?”
“谨遵大王之令,臣等绝无二话!”群臣异口同声。
世子之位自无争议,大公子既嫡又长,非他莫属。
高楷颔首:“既如此,晏清,你来拟定敕书,宣告秦**民。”
“是!”徐晏清连忙应下。
“敬德,从今日起,你教世子习武强身。”高楷复又开口。
夏侯敬德一愣,连忙拱手:“末将领命!”
“朝议既定,诸卿散去吧。”丢下这话,高楷拂袖而去。
“恭送大王!”群臣齐声下拜,三两成群走出大殿。
三位宰相逐渐聚到一起,王景略犹然气愤。
“这些武将,仗着军功,越发跋扈了。”
“今日,本是议立世子,却牵扯其他,惹得大王不悦。”
徐晏清叹道:“骄兵悍将难制,一旦掌控兵马,难免生出野心,叫人忧虑。”
天下乱了十几年,少不了野心家推波助澜,争权夺利。
杨烨摇头:“敬德、建兆他们,只是担忧天下承平之后,大权旁落,无用武之地罢了,绝无什么野心。”
王景略拧眉:“虽无野心,但天下太平之后,偃武修文,乃是煌煌大势,怎能气急败坏?”
徐晏清附和:“不如上书大王,约束诸位武将。”
“不可!”杨烨断然摇头,“方才,大王下令,让敬德教世子习武,足见圣意,在于维护诸位将军,以保持文武平衡。”
毕竟,吴国、魏国、东西突厥尚存,天下并未一统,更非太平之时,怎可着急忙慌地抑制武将,自断臂膀?
徐晏清颔首,忽又说起一事:“世子既立,也该建言大王,选些博学鸿儒,教授世子诗书礼乐。”
杨烨、王景略皆是颔首:“此乃理所应当。”
三人商议着走远了。
另一头,诸位武将默契合流。
夏侯敬德忍不住道:“这些文臣太过可恶,竟怂恿大王,夺我们权利。”
赵喆冷笑:“大王可不会听他们摆布。”
张建兆忧心道:“只恐神州一统之后,我等武将在这朝堂,难有一席之地。”
夏侯敬德怒喝:“我们追随大王冲锋陷阵、浴血厮杀,身披数十创,九死一生,方才打下秦国两都十二道疆土。”
“他们文臣只在后头舞文弄墨,做些刀笔吏之事,却能青云直上,爬在我们头顶拉屎屙尿。”
“岂有此理?”
念及此,他抬脚便想去立政殿,找大王评理。
李光焰连忙劝阻:“敬德,稍安勿躁!”
“大王虽然重视文官,但绝无打压我等武将之意。”
“否则,大王为何让你教世子习武?”
夏侯敬德脚步一顿:“大王既如此想,何不明言?”
李光焰郑重道:“打下秦国江山,既有我们武将之功,也有文官之劳。”
“文官武将,就如大王左右双手,怎会只保左手,而废右手?”
“大王虽未明言,但一片苦心尽在不言中。”
夏侯敬德面露喜色:“我这就去向大王谢恩!”
“且慢!”郭恪劝道,“今日朝会,我观大王神色疲倦,还是莫要去打搅。”
“待明日,再去谢恩也不迟。”
夏侯敬德只得止步,面北拱手。不多时,众人各自散去。
立政殿中,安神香袅袅升起。
高楷倚靠在榻上,淡笑道:“这个莽汉,若无光焰、郭恪他们劝阻,又得横冲直撞了。”
王寅虎轻声道:“夏侯将军最是敬重大王,只是心直口快,难免一时冲动。”
“他这性子,我说了多少次,也不见他改一改。”高楷轻哼一声,“可见,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这话可不好接,王寅虎只得保持沉默。
思忖片刻,高楷忽又开口:“传召孙伯端、吕洪,入宫觐见。”
“是!”
不久后,两人齐至,叙礼毕,高楷直言不讳。
“二位道长,这魇镇之术,可有办法提防?”
这一次,他虽转危为安,但也在法域滞留七日之久,险些魂飞魄散。
倘若宵小之辈见无法对付他,转而暗害他母亲、妻儿,那该如何应对?
吕洪拱手:“大王,天下邪神淫祀众多,尤其是偏远之地,愚夫愚妇受到蛊惑,难免遭人利用,为非作歹。”
“不如厘清秦国正邪神只,统一敕封。捣毁淫祀、倡导正神,于国于家都有益处。”
高楷微微点头,这倒是治本之法,不过,秦国足有两都十二道,近两百个州,若要一一厘清,必是个大工程,旷日持久。
“可有立竿见影之法?”
两人相视一眼,孙伯端开口道:“大王,魇镇之术,至阴至邪,可用至阳至正之法克制。”
“何为至阳至正?”高楷迷惑不解。
孙伯端笑道:“譬如朝中诸位武将,个个气运勃发,严猛刚正,又久在战场厮杀,煞气深厚,最是克制阴邪之术。”
“大王可让他们镇守太极宫四方城门,尤其是承天门与玄武门,必能守卫前朝后宫。”
让大将守门?高楷神色古怪,这一番操作,倒是似曾相识。
不过,他还不至于吓成这样,非要让大将守门,才能睡个安稳觉。
诸位大将也不可能无所事事,每日里只给他守卫宫门,大材小用。
“我秦国大将,理当驰骋疆场,斩将夺旗,立不世之功。”
“不必守门,让人画几幅肖像,贴在殿门上即可。”
孙伯端忙道:“此法亦可,只是,须得诸将之中气运最盛者,才好宿卫宫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