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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说嬴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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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磁帆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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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裹着咸腥味撞开工坊木门,二十丈长的柏木龙骨在月光下泛着青灰。齐国船匠老吴佝偻着背,枯树皮似的手指捏着火绒绳,将最后一包硫磺粉塞进帆布夹层。黄褐色粉末簌簌落在织纹间,像毒蛇在绢帛上蜿蜒产卵。

"老吴头,三更天还赶工呢?"门外守夜兵卒的调笑惊得梁上两只守宫簌簌逃窜。

"这不给将军的楼船备新帆么。"老汉扯着破锣嗓子应声,袖中暗刃"咔"地挑开帆布暗扣——北斗七星状的楚文标记在灯笼下泛着磷光,明日卯时三刻,这些裹着火药的帆布就会顺着东南风飘向秦军水寨。

横梁阴影里,黑冰台密探陈九用煤灰在木纹上划出暗语:"寅时三刻换岗,动手。"改良过的探测杆贴着梁柱滑下,竹梢绑着的磁石裹了三层麂皮,探测范围足足扩了三倍。

"咯噔!"

当竹竿扫过第三张帆布时,磁石突然震颤。陈九瞳孔骤缩——这正是三日前从阿房妆奁暗格搜得的磁石棋子同源矿料。下方老吴正背对着他们系火绒绳,后颈凸起的骨节随着动作上下滑动,活像砧板上待宰的鱼鳃。

"秦狗!"

老吴突然暴起转身,火折子"噗"地亮起幽蓝火苗。陈九靴底在桐油地上滑出半寸,年轻同僚韩九郎的牛皮软索已缠住老汉手腕。火星子擦着硫磺包溅落的刹那,陈九的匕首柄重重砸在老吴太阳穴上,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捣烂了颗熟透的南瓜。

"卸他下巴!"陈九扯下老汉的束腰麻绳,瞥见对方后槽牙泛着青光。韩九郎两指卡进颌骨关节的瞬间,半粒蜡封毒丸滚落脚边——正是燕国宫廷专用的鹤顶红。

"这老腌货倒金贵。"韩九郎用鹿皮手套捏碎蜡丸,腥甜气息刺得人鼻腔发疼,"上月临淄案里死的楚国细作,用的也是这玩意吧?"

陈九没接话,匕首尖挑开帆布夹层。硫磺混着硝石的气息扑面而来,三丈赤帆"哗啦"展开时,暗缝里飘落一卷泛着鱼腥气的羊皮。

"北斗七星阵,斗柄指暗礁区......"韩九郎抖开羊皮的手突然顿住。阵眼处朱砂勾勒的漩涡标记旁,"昆仑水道戍时启"七个楚篆刺得人眼疼。

陈九摸出贴身帛书残片——那是阿房六岁时的涂鸦,歪扭波浪线旁画着个小人。当残片覆上羊皮卷时,两道波纹走向竟分毫不差。

"上月临淄案那个楚国细作......"陈九话音被骤起的梆子声掐断。十余名船匠举着火把涌入院落,楚地俚语的呵斥声惊起夜枭。

"他们在查硫磺数量。"韩九郎耳语带着郢都口音特有的黏稠,三年前他正是在那里扮作漆匠潜伏。陈九袖箭机括的青铜触感冰凉,硫磺粉混着汗液在皮肤上灼出红痕。

当某只布满老茧的手即将掀开头顶帆布时,韩九郎突然掐着嗓子学猫叫:"喵呜——"

"晦气!明日祭龙王,这些畜生倒精神。"船匠缩回手在衣襟猛擦,骂骂咧咧走远。

陈九匕首尖点在羊皮卷北斗第七星:"看这阵型,像不像浊漳水连环阵?"

"楚人把赵国的陆阵改成水阵了!"韩九郎炭笔在掌心演算,突然倒抽冷气:"七星阵眼配七艘火船,可这里......"他数着标记的手突然僵住,"怎么多出个辅星?"

刃尖顺着墨线游走,在浪花纹处轻轻一挑。蝉翼纱飘落的瞬间,月光透出淡青色深浅标记——"二十三丈......四十五丈......"韩九郎脖颈后的汗毛根根直立,这些数字与阿房涂鸦旁的"小蝌蚪"连波动节奏都一模一样。

海风突然灌入工坊,梁柱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陈九将证据塞进鱼鳔囊,转头却见韩九郎正扒老吴的裈裤。

"燕国细作惯在股间刺青......有了!"布帛撕裂声中,靛青纹身暴露在月光下——蓟城万花楼的春宫图里藏着微雕燕篆。磁石粉涂抹的瞬间,铁屑聚成个"钥"字轮廓。

"昆仑......钥匙......"韩九郎喃喃自语突然化作厉喝:"小心!"

陈九拽着同僚滚向左侧,弩箭"夺"地钉进梁柱,箭尾白翎还在簌簌颤动。楚军连心弩特有的机括声在屋顶响起,陈九踹开窗板的瞬间,三枚柳叶镖已没入黑暗。

"呃啊!"

重物坠地的闷响混着硫磺帆布的爆裂声,火光惊醒了整片海湾。陈九架着昏迷的老吴翻出工坊时,楚国战船的轮廓正在晨雾中渐渐清晰。

"该让墨家那些玩机关的开开眼了。"陈九抹了把脸上的黑灰,望着海面咧开沾血的牙。韩九郎正给老吴灌哑药,三只纸鸢顺着东南风飘向秦军大营——楚军阵型图正在鸢尾渐渐显形。

"等等!"韩九郎突然按住陈九肩膀,从老吴腰带夹层抠出半枚玉环,"看这纹路——"

陈九瞳孔骤缩。玉环缺口处蜿蜒的云雷纹,与阿房耳坠上的刻痕如出一辙。他想起三日前潜入阿房寝殿时,那姑娘正对镜梳妆,羊脂玉耳坠在烛火下泛着温润的光。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说......"韩九郎用匕首尖拨弄玉环,"那位燕宫来的美人,当真只是质子?"

海风卷着火星子掠过两人面庞,陈九沉默着将玉环收入鱼鳔囊。远处传来战船破浪的轰鸣,他忽然轻笑:"管她是神女还是妖孽,等墨家那帮疯子造出能潜水的铁甲船——"

"轰!"

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打断话语。两人回头望去,工坊屋顶已被掀翻,硫磺火云直冲云霄。韩九郎啐了口血沫:"楚人倒是舍得下本钱,这火药的成色比上月在邯郸缴获的强三倍不止。"

陈九突然拽着同僚扑进芦苇丛。三支弩箭擦着发梢钉入礁石,箭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淬了蛇毒。

"东南方三十步,两人。"韩九郎耳廓微动,指尖已夹住柳叶镖,"老规矩?"

"留活口。"陈九话音未落,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芦苇荡里响起短促的金属撞击声,接着是人体倒地的闷响。

当陈九提着昏迷的刺客回来时,韩九郎正用磁石粉涂抹俘虏脖颈——靛青刺青在月光下渐渐显形,竟是楚国水师独有的鲛人纹。

"越来越有意思了。"陈九扯开刺客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的烧伤疤痕,"去年琅琊台那场大火里逃出来的余孽。"

韩九郎突然用楚地俚语厉喝:"说!昆仑水道的钥匙在哪?"

俘虏瞳孔骤缩,喉结滚动着要咬破毒囊。陈九的匕首已抢先抵住他下颌:"想清楚,是痛快地死,还是尝尝墨家新研制的'千机引'?"

海风卷着咸腥味掠过滩涂,远处传来第一声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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