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储帝祭天归来，他带着莫生祭一起入宫来看蓝双焱。
蓝双焱才刚起，正坐在院中的紫藤树下喝药。阳光透过茂盛的枝叶只剩光斑落在身上。
闻言她也只是往门口瞥了一眼而已。她用袖子遮住嘴，一口灌下药。瓷碗被随意地丢在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凌允皋奉上剪成小块的蜜饯。
“说来也奇怪，似乎上次在天长宫见到郡主时还是孩子。如今竟已是天宗司主了。”
“辰幽公主贵安。”莫生祭向她行礼。“最近有时回想起过去。总觉得这几年过得很快。快到不可思议。”
“在曲奎城找到您想到的答案了吗？”蓝双焱侧着头一手撑颔，“承眉月是聪明人，应是没给郡主增添麻烦才是。”
“我无法触碰九头鹰。”
蓝双焱愣了一下，这与她得到的消息截然不同。“承眉月说您处理了九头鹰。”
“可以处理，但无法触碰。公主是为何会留了承眉月在却并未处理九头鹰？”
蓝双焱并未立刻回答她的话，反而看向了储帝。只见储帝微微点头。“焱儿的法术对它无效。”
“那么，我可以认为我们四方天柱对它都无效吗？”
她应该要考虑到这点才是，皇甫晔那时一直在催促她离开。老师，她的老师，又骗了她。
第二次给她带来的冲击远没有第一次大，人的适应能力很强。
蓝双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您可以这样认为。”
“那么九头鹰？”
她微微后仰身体，冰冷的宝石贴在她的脸上。“您若是不管承眉月自然会处理。但您把那东西带在了身边，是为了什么？”蓝双焱虽然是在问莫生祭，但视线却是望着储帝。“兄长是觉得焱儿不再可信了吗？”
“怎么会？”储帝轻抚她的脸颊，“我俩永远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这不是她问题的答案。蓝双焱说：“九头鹰是伪神一种，给过您机会您不去，却偏来碍暗天都行事。”她脸色骤变，“焱儿只能容忍一次。若是有下次，您会明白暗天都为何会需要摄生宫的存在。”
蓝双焱也懒得去猜莫生祭这样做地理由是什么。“还有禁魇婆，焱儿不知您为何要在梦中与她交换这样的条件。但您要明白，想放瑞炽出来，必要过我暗天都。”
她又看向储帝。“后患无穷。”
“瑞炽，就只是瑞炽而已。”莫生祭说。
蓝双焱起身，“这话您可以去同焱儿父母说，看看他们是否同意您的意见。”
在跨入天长宫正殿时，蓝双焱回头看去。储帝显然正在与莫生祭说着什么。
这天长宫她迟早要为莫生祭让出，她突然发现离开了这里她竟无处可去。
储帝没走，只过了一会便来寻她。“她原是要来道歉的。”
“这道歉方式可真够新颖的。”蓝双焱已经在卧榻上睡下了，她卸了面衣和珠钗感觉异常轻松。“九头鹰对现在来说无关紧要。但瑞炽不是，将他封印的机会很难再有第二次。”
“我知道。”储帝皱起眉头。
“未央郡主同以前不一样了，她趁着混乱放走禁魇婆，显然是看到了未来。三千年来能同时看到过去和未来的‘时’不到三人。”
“但这三人的结果都相同。”
“兄长是怎么打算的？”
储帝沉凝片刻，“不变。”
“那么焱儿要行动了。”
蓝双焱闭上眼睛午睡。
今年的春猎是帝后坠落后的第一次春猎，人到地非常齐。不仅仅是藩王，连天宗司主也都到齐了。
出发前蓝双焱同储帝一同代帝君去君临宫祭祖。她登顶去看属于自己的巨树。
紫藤树下莫倾熠坐在那个熟悉的棺材上，他见了她微微一笑。“你的话带到了。”
“天窗都去哪了？”
“你要把仅有的一次机会用在这里？”
蓝双焱手中依然是那把属于莫倾熠的伞，她微微歪着头，九旒面衣顺着她的动作微微向一方倾斜。“这就是我的问题。”
“你们之中出了个举世罕见的天才。他哪怕在你们这个年代也称得上是天才中的天才。他控制了天窗。”
“好。”蓝双焱将伞递给他。“春猎，去吗？”
“我得到的诏命是全员出席。”莫倾熠接过伞将她抱起。“储帝呢？”
“原来你是个这么听话得人？”她伸出手让他抱。“兄长去追帝君的队伍。”
“此次安保又是莫倾煜？”
“是他，怎么？”
“真是倒霉。”
他俩之间用不着说这么明白，蓝双焱显而易见要在春猎时搞事。“你的马呢？”
“备好了。”
他俩缓缓地沿着蜿蜒的山路走着，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慢了下来。莫倾熠的步伐显得有些拖沓。他的一只手紧握着雨伞的把手，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环抱着蓝双焱，生怕她受到一点雨水的侵袭。
天空中飘洒着丝丝细雨，这些雨滴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轻盈地在空中飞舞，然后悄然降落在大地上。它们与地上那些原本已经散落的花瓣相遇，将它们轻轻地黏合在一起，形成了一团团小小的、湿漉漉的花球。这些花球在微风的吹拂下，微微颤动着。
“你是不是故意选择君临宫做司主？”
“当然，为了离你近一点。”
“真的？”蓝双焱推开他一些，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可那时焱儿还小。”
“若真是这样就好了，可惜不是。正因为不是，所以才麻烦。”
与神谕之子的夙愿不同，他们真理代理寻找得是另一个问题的答案。
在山下等候得是她的仪仗队，领头的凌允皋牵着蓝二，云豹围着马正嗅着什么。
“荷叶，别闻了。”蓝双焱拍拍手，云豹听到她的声音立刻乖巧地趴在地上。“快马走，争取在猎场前赶上帝君队伍。”
莫倾熠吩咐了几句替他牵马来地君临宫人。蓝双焱戴上帷帽，“焱儿走后就封阁，擅闯者准先杀后奏。不得放一人进连宿山。”
“是，公主。”
她这次带的人不多，都是贴身照顾的几人。队伍精简到了极致，要的就是快。
“为何不开穿界门？”
“少用神迹。前段时间是没法子。”
莫倾熠没说什么，他勾起唇角很快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的样子。“我来开门。”
“是因为焱儿在位你们能借用四方天柱还是本就能用？”
“这是你的问题吗？”莫倾熠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