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别生气,为了这点事把自己的身体气坏了,可不值当。”
杜萍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劝道,“您忘了?老太太和您说过,不准您掺和二少爷的婚事,不然要把您送到国外的疗养院去。
况且,前天老太太见到她,态度这么亲昵,定是认准了这个孙媳妇。
您现在要是和老太太说她三心二意什么的,老太太也不会信,反倒还会让您和老太太,还有二少爷的关系变得更加疏远,那裴家到时候怕是连您的立足之地都没有了。”
杜萍的字字句句都在崔雪蘅脑海里形成一定的画面。
她只觉得呼吸一紧,心脏也似是被人狠狠揪住,有种无形的压力和痛苦主导着她所有的情绪和感受。
连带大脑里某根神经也在剧烈拉扯着。
她抓着杜萍的手,嗫喏了下唇,“难道……我就要眼睁睁看着孟笙进裴家的门?明明……明明阿瓷那么好,阿萍,你说……我该怎么办?”
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杜萍回握住她的手,继续安抚道,“夫人,您别怕,您还有大少爷,还有欢欢呢,他们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6号她不是要去老宅那边参加老太太寿宴吗?那天来的亲戚朋友那么多,他们总会看清孟笙的真面目的。”
崔雪蘅忽然觉得精神有些恍惚,甚至还有一丝疲惫。
她一大半的力气都靠在杜萍身上,喃喃道,“是……是这样吗?欢欢……没错,我还有欢欢。”
“夫人,我们先去看展吧,顾小姐推荐的那幅画,好像不在这个展区。”
“好。”
崔雪蘅点头,刚转身,就又想到了什么,催促道,“你快拿手机把孟笙拍下来,免得以后要证据的时候拿不出来。”
杜萍无奈,“夫人,其实不用……”
崔雪蘅很固执,“你快点拍,等会就看不见他们了!”
杜萍妥协似的拿出手机,将孟笙那宛若一家三口的画面定格在手机照片中。
孟笙没在展览区待太长的时间,因为还有别的工作需要她处理。
缈缈有些不舍地拉着她,“孟姨姨……”
孟笙摸了摸她的头,“那边的休息区,有免费的茶水和咖啡,还有水果和甜品,等会逛累了,可以叫你爸爸带你过去。”
缈缈仰着小脸撒娇,“我想让姨姨带我去。”
“缈缈。”傅谌打断她的任性,和孟笙说,“你有事就去忙,不用管她。”
孟笙看小姑娘委屈地瘪着嘴,漆黑又滚圆的眼睛里隐隐还有泪光。
她笑着蹲下身子,哄了哄,“缈缈乖,姨姨现在是真的有事要忙,下次去医院再陪你玩拼图,一起吃饭好不好?”
缈缈伸出自己的小手指,“拉钩,我会等着姨姨的。”
孟笙和她拉钩后,就回三楼了。
中午十二点。
乔娜过来敲办公室的门,喊她一块出去吃饭,顺便还叫上了周部长。
出了电梯,没走几步,她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一大一小,正是她所熟悉的身影。
缈缈最先看见她,小脸立马扬起笑容,晃了晃美术馆工作人员赠送的周边小团扇,兴冲冲地朝她跑了过来。
“孟姨姨。”
孟笙接住她,有些诧异,“你们还没走?”
傅谌迈步走过来,先和乔娜和周部长颔首示意了下。
孟笙也顺便介绍了一句,“我朋友。”
缈缈并不是个怕生的性子,礼貌又软乎乎地和乔娜、周部长打招呼。
乔娜和周部长都被缈缈可爱到了,纷纷问她名字和多大了。
等她们说得差不多,傅谌才无奈回答道,“她不肯走,非要犟着等你一块吃饭,我本来还想着,等她饿了,她自然就愿意走了。”
孟笙有些好笑,“你也是亲爹,这么损的招都想得出来。”
“正好,我们也要去吃饭,是一家中餐厅,也不远,走路过去,六七分钟的样子,里面有儿童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们一块去。”
“好,那我就打扰你们了。”傅谌看了眼还在欢快蹦跶的缈缈,无奈笑着应下。
一行人前往餐厅,选了个包间。
用餐前傅谌把缈缈用的餐具和手,都消了一遍毒。
缈缈因为身体的特殊缘故,她的儿童餐比较单一,但她吃得很开心,鲜少地任性了一回,将碗里的豆腐挑出来,说不爱吃。
傅谌在旁边哄了她一会,她都不干。
孟笙听着他们父女俩的对话,干脆用公筷夹了块虹鳟鱼到她碗里,结束了这场小闹剧。
傅谌语气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怎么感觉我这个当爸爸的地位直线下滑,她现在只听你的话。”
孟笙对上他温良的目光,揶揄了句,“缈缈,快哄哄你爸爸,你爸爸吃醋了。”
“爸爸,缈缈爱你。”
“小滑头。”
周部长也有女儿,自然而然地就将这个话题接过去,让包间里的气氛一度很和平又温馨。
吃过饭,几人又返回美术馆。
但傅谌牵着缈缈没有进去,而是在大门口和孟笙道了别。
缈缈也和她挥了挥手,“孟姨姨,我在医院等你哦,我们拉过钩的。”
孟笙应下,“好。”
目送他们父女俩离开后,孟笙便转身进了美术馆。
回医院的路上,车子行驶了还不到十分钟,缈缈在后排的安全座椅上就睡着了。
她睡得沉,像是沉浸在一个特别美好的梦里。
脸上的笑十分灿然纯真,还小声呢喃了一句,“妈妈。”
车内很安静,所以她这句甜软又掺杂着幸福的呢喃声,清晰地传入他的耳畔之中。
他心脏一顿,抓着方向盘的力道忽然收紧了些力道。
温良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幽暗和凝重的光。
四十分钟后,车子抵达德青附属医院。
他拉开后排座的车门,将小小一只的缈缈轻轻抱出来,径直回了住院部的17楼。
消了毒后,他把缈缈放到床上后,就让保姆何姐给缈缈擦一下身体,再换一套舒适干爽的衣服。
自己则去了趟隔壁病房。
这个点,孟承礼也在午睡。
自从那有了那几个并发症后,孟承礼的里间病房只能允许护工在里头守着,原先的保姆如今就负责他的一日五餐。
他消了毒,戴上口罩进去,和护工了解了下他上午的状况。
正准备过会再来的,孟承礼睡眠浅,有点风吹草动就醒了。
“哎,阿谌来了。”他睁开眼,下意识喊了一句。
“孟叔叔。”
傅谌和他微微颔首,拿着听诊器给他检查了下,笑着问,“您感觉怎么样?身体有不舒服的地方吗?”
“今天还好,就是腿有点疼,护工帮我按一按就没那么疼了。”孟承礼笑呵呵道。
傅谌和他说了会关于病情的话题后,就直言问,“孟叔叔,您觉得裴绥这个人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