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老朽一甲有余,不念自身也要念及孙儿,还望仙人悲悯老朽!”
人群中,一个皮肤因为常年在海上风吹日晒而黑黑得老朽带着乞求的语气朝着秦浮说道。
“仙人,草民家中有妻儿老母,还望仙人悲悯!”
当老者的话语落下的时候,整个人群顿时人声鼎沸了起来,嘈嘈杂杂,细细辨别听去,均是哭诉乞求之语。
随着临海郡城中的百姓加入,那声‘还望仙人悲悯’愈发洪亮,慢慢的,有人跪下了。
有人跟随着跪下了。
所有人都跪下了。
慢慢的,所有人见秦浮仍旧那般不言不语,开始有人站了起来,指着秦浮骂了起来。
有的人跟着站了起来。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一同指着虚空中高高在上的秦浮骂了起来。
“这么多年了,老敖还是如此玩弄凡人。”
温老鬼脸色苍白,咳出点点血迹,有气无力的说道:“就算此子不死也会道心崩溃,更何况……”
“老敖哪是善人。”
“看见了吗?”
敖修伯站在秦浮的身边,一同看向地面上激情愤慨的凡人,眸底浮现一丝心满意足的神色,“这就是凡人,你有错吗?”
“没有!”
“可是他们不看这点。”
“你将在遗迹中得到的东西交出来,只要你想我可帮你屠了他们。”
秦浮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双眸静静的看着地面上的一切,就连心境都未曾有过半点波动。
人心,自己见到过太多了。
死活?!
自己此刻的生死都由不得自己,更可笑的是秦浮真的无从得知敖修伯口中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只因为自己从遗迹中活着走了出来?
气氛一阵安静。
敖修伯眸底的满足神色逐渐消失,淡漠的瞥了一眼黑压压的人群,站起跳脚指天的人群顿时倒下去了一片。
海岸边还在运转着防御结界没有任何的作用,当发现的时候温老鬼将手中的半截断剑扔出插在地面上,半截的剑身上浮现同样一柄断裂长剑的虚影,膨胀起来立在临海郡百姓的面前。
敖修伯只是随手挥出,虚空之中浮现一条相比断裂长剑虚影不知迷你多少倍的水龙,一尾甩在剑身之上。
双双溃散。
“好。”
正当敖修伯继续屠掉下一批凡人的时候,秦浮开口了,敖修伯转头看去,顿时笑了起来。
被柳丽用法诀定在原地的顾耒用清澈的眼眸表达出自己的意思终于被柳丽所理解的时候,顾耒终于松了一口气,在柳丽扯掉法诀的瞬间顾耒拿起玉佩传出一道讯息。
眼神虽然放在秦浮的身上,但是下方地面上的所有人小动作都清晰的映射在敖修伯的识海中,察觉到顾耒的传讯动作敖修伯不以为然。
“你要的东西在我身体内,你杀了我就可以得到它们。”
眸中无喜无悲,却是有雾气凝成泪珠滑落而下。
这次能够结束一切吧。
不用在人间受苦了。
也许自己不应该来到蜀山,应该和山爷爷一块埋进秦山上。
听到秦浮的话语敖修伯没有丝毫的犹豫伸出手掌插进秦浮的胸膛,可是,在手掌触碰到肌肤的时候,异象突生。
一道闷雷。
一道爆喝。
同时在虚空中响起。
闷雷是在苍穹中响起。
爆喝声是在敖修伯的身边响起。
天地之间似乎有一道黑芒闪过,敖修伯伸出手掌的那只胳膊应声而断,伤口整齐平整。
“畜生!”
一道身形踏出,凌空而立,一脸怒意的看着敖修伯,“老夫我今天定扒了你的龙筋!”
那道速度极快的黑芒在虚空中掉了一头,回到裴水墨的手中,才发现是一柄通体黑色如墨的长剑。
被斩断的胳膊对准伤口,肉芽生长却怎么也愈合不到一块去,察觉到那一股异样的力量停留在伤口出,敖修伯狰狞的说道:“老匹夫,你这是在找死!”
“来,你告诉老夫死字怎么写的。”
裴老的气势堪比天高,苍穹也似乎因为裴老的心境而乌云层层,憾雷阵阵,手中的长剑握在手中,“老夫的弟子就是这般随意任你欺辱的?”
“是你以为老夫拿不动剑了还是你敖修伯以为能够吃定老夫了?”
敖修伯瞳孔骤然一缩,地面上认出裴水墨的修士也是被震惊到瞳孔缩到一束光点。
此时,敖修伯终于将遗留在伤口上的那股属于裴水墨的力量给驱逐掉,伤口长出的肉眼交互缠绕,瞬间恢复如初。
手掌探到身后,从脊骨处抽出一柄长剑,通体灰白如骨质,瞬间朝裴水墨挥剑而去,在原地留下一个巨大的气浪。
裴水墨抬剑格挡,那个气浪砰然之声才缓缓响起。
一瞬间,二者不知道出了多少剑,只知道虚空之中一股一股的气浪迸发,不知叠加了多少层。
地面上,盘膝低头恢复伤势的释信抬头看了一眼虚空中被劲风吹到一个角落的秦浮,面上浮现些许的惊讶。
因为他感觉到这个少年的身上开始浮现一丝丝黑色的业障,消弥到虚空之中,而随着业障消散,那个少年的身上开始逐渐升腾起灵力,释信看了两眼便没有太过在意了。
裴老挥出一剑带着数不清的水墨朝敖修伯挥洒而去,而敖修伯看着挥洒过来的点点水墨,剑身上浮现一条青龙,怒吼着从其剑身上脱离一滴一滴将所有的水墨都震碎。
溃散成黑色水雾的水墨纷纷凝聚,小小的水墨凝聚具出三柄长剑,在敖修伯的周围成三角之势,交叉划过。
迅速举起手中的长剑,一道龙影将敖修伯笼罩了起来,长剑划过龙影断成三截,随后自行溃散成碎片朝裴老激射而去。
两柄长剑锵然一声合并,挡在裴老的面前,如同合上的门扉将所有的一切攻击都挡了下来,剩余的一柄长剑在虚空自上而下坠落,带着恐怖的力道,剑身未至敖修伯脚下的海域已经浮现出一个深深的凹槽,里面的海水不断朝两侧溢出,且有加深的痕迹。
“你气血衰败至此,还敢放言诛了本王!”
抬头不屑的看着落下的墨色巨剑,手中的长剑自上而下划挑,波涛汹涌中被迸发的水珠升腾,化作一条淡蓝色透亮的苍龙狰狞的怒吼着缠绕住那墨色的剑身,猛然收缩,顿时虚空之中发出那细微的咔嚓之声。
哗啦~
淡蓝色的苍龙撕裂着嘴巴,狠狠的朝剑身上咬去,无数的水流四溅,墨色的剑身上多了一个刺眼的豁口。
“老朽虽年迈体衰,但是斩杀你一个五爪小虫子应该还是不在话下的。”
裴老单手持剑,另外一只手掐出法诀,“又不是没有斩杀过。”
敖修伯的眼中浮现冷然的杀意,“现在可不是以前了,你还以为是当初你镇压人世间的时候了?”
“我还真就不信你今天当真敢不顾自身!”
“呵呵。”
裴水墨淡然一笑,轻轻的笑声似乎在嗤笑着敖修伯的无知,“去。”
裴水墨掐出法诀,手中的朝长剑瞬间脱手而出没入阴沉的天幕中。
天色,突然黑了起来。
漆黑如墨,似乎将周围的一切光线都给吸了过去。
莫大的危机感浮现在敖修伯的心底,眼中的冷冷杀意转化成凝重,虽然嘴上是说的那般丝毫不在乎,可是面对这个气血看上去已经衰败的老者,敖修伯还是给与足够的重视。
松开手中的长剑,化作到汹涌的海水之中消失不见,旋即,那个波涛的海面上出现一个漩涡。
近乎数百丈的漩涡中心显露出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墨色如渊的漩涡中心中亮起一道淡淡碧蓝光芒,随后逐渐加深愈发的明亮,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那漩涡中心挣脱而出一样。
岸边上的人看着海域中那两道身形,那般信手拈来的剑招,面露向往的神色。
谁也没有注意在海域中的一角被遗忘的秦浮,无人看见的浓厚业障正化作一丝丝黑气升腾消散,原本浓厚的业障正在逐渐变得稀薄,随着业障的消散一股股寒意从秦浮的身上也开始散发开来,身旁汹涌的海水慢慢停止涌动,一层寒霜覆盖其上,逐渐加厚直至变成深邃的蓝色。
那股寒意,冻结了附近的海水,也冻结了秦浮的身躯,
没有丝毫光泽的眼眸慢慢闭上,脑海中无比的放空,就连愈发轻松的身躯也丝毫不在意。
身上散发出的寒意愈发的浓郁,似乎大有将秦浮冻结成一具冰块的趋势,悄然的,一点星火从秦浮胸腔上亮起,消融了胸膛上的寒霜。
虚空之中流离的灵力似乎收到了什么召唤,奔涌着朝秦浮涌去,飞蛾扑火般的涌入胸腔之上的那朵火苗之中。
须臾,那朵萦弱星火跳动了起来,将秦浮胸膛以上的寒霜都消融化作水珠滴落,那原本已经硬邦邦的肌肤也重新恢复了血肉之色。
无声,那已经消散的地方再度覆盖一层寒霜。
随着灵力的涌入那朵星火正在稳定的跳动着,当火光稳定之后那朵星火并没有越燃越大,而是就那般静静的燃烧着,让秦浮身上的寒霜尽数消融。
任凭那寒意怎样涌动,都无法让寒霜扩大一丝一毫,而是不断的缩小范围。
直至最后,那股寒意彻底从秦浮的身上消失,被那朵星火散发出的热量给压制的无法露头,也是在此时,还剩一层稀薄至极的业障嗤拉一声燃烧了起来。
眨眼间,化作虚无。
在偌大空旷的识海中,无人听见的嘶吼哀嚎声眨眼间便没了声音。
随着浓郁业障的消失,那朵星火也似乎没有了补给,在胸腔之上慢慢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