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木亭远处山头上的颜色由黑色变成青黑,再变成青绿,秦浮才合上手札,坐着伸展了下拦腰,骨骼爆裂之声咔咔从体内响起,看着已经完全升起来的太阳,呼了一口倦气。
今日清晨没有冥想。
秦浮朝院子的方向走回,回到屋子后只看到空旷旷的床榻,顾耒的身形早已消失不见。
秦浮也只是莞尔一笑。
接下来的日子里,秦浮便开始按照一松一弛的进度打磨着属于自己的剑技。
看一些先辈大能们留下来的手札,偶尔有心得便去三清殿的东偏殿坐在那个平常掌教师侄坐的蒲团上静静梳理。
裴老和掌教师侄谁都没有告诉秦浮那个蒲团是什么级别的法宝,但是能够让人心静神宁,更加贴近所谓的‘天人合一’状态去感悟秦浮现在一点都没有弄明白的‘道’,想来自然不是凡物。
更何况,除了掌教师侄,秦浮还没有看到过第二人来过此地。
每当心中的那点被梳理出有点心得的时候,秦浮便会下山去万里长城防线那里。
一点一点去校正心中的那点心得想法。
归途之时秦浮一般都会选择在荒无人烟的山脚或者河流旁待上两三天,将身上的那股血腥味和杀意冲淡殆尽在选择回去与顾耒相伴一时。
对于上山愈发频繁的柳丽,当秦浮和顾耒说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顾耒抱着秦浮胳膊,娇嗔的说现在秦浮不在山上的时间多了,她只是多了一个可以陪伴自己的小姐妹,听此言秦浮也不好再说什么。
当某日,秦浮御剑回蜀山的时候路过一个小镇的时候,看到了顾耒和柳丽在街道上逛着,身旁跟了一个男子。
这个小镇,以秦浮御剑飞行的速度也需要一刻钟的时辰。
只是略微多瞥了两眼,脚下御剑飞行的速度没有丝毫的减弱,依旧朝着蜀山的方向飞回。
当翌日顾耒来到后山上找秦浮的时候,兴致采烈的和秦浮说着昨天和柳丽下山的玩耍,话语中却丝毫没有第三人的痕迹。
秦浮只是如同往常一般的笑意盈盈看着不停述说的顾耒。
蜀山剑历年218年,寒露已过霜降至。
秦浮带着两柄长剑,化作一道虹带朝着妖域的方向掠去。
当日,妖域的版图上空血色云层凝聚,雷声滚滚中,剑气纵横,万兽嘶吼。
驻扎在万里长城防线的修士都感到虚空中那一股压迫感和心悸。
异象没有持续太久,不过半个时辰左右,血色云层消散, 雷声散去,只留下被剑气纵横撕裂成碎云的虚空。
妖域的版图中出现了一处遍地都是巨大的沟壑,几座山头都被削平的地方。
断树碎屑,石块碎砾,河水倒灌注满了纵横交错连接起来的沟壑,被削平山头的山体还在不停的掉落着石块,跌落到被贯穿的豁口的时候猛然一坠,旋即砰然一声溅起无数的粉尘朝沟壑中的河水滚去。
造成这个地方现在如此硝烟弥漫惨不忍睹模样的始作俑者早已离开了此地,战斗的余波还未在此地完全消散的时候,数道身影出现在旁边的山头上。
静静的悬空而立,看着满地的狼藉,一个头生双脚的中年男子脸色阴沉,满是即将压抑不住的怒火。
“谁?是谁?”
在狼藉的战斗场地细细的勘察了几遍,就连虚空中紊乱的灵力都感受了不下几遍,仍旧是没有发现一丝熟悉的痕迹,中年男子不由的怒意问道。
“洪尚徐虎他们也不知道,没有使用任何宗门的剑技,而且还是一个年轻人,根据我们所知,现在武当山、蜀山当中没有符合的人选。”
“修为大抵在玉清境上品或上清境下品,年纪约莫及冠上下。”
屈指轻弹,虚空中浮现中秦浮的面庞,站在头生双角男子旁边的头顶鼓起两个鼓包,眼眸狭长的男子恭敬说道:“据我所知,这个年轻人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先前都是在外面屠戮灵清境玉清境居多,并没有像这一次目标很明确的来暗杀上清境。”
中年男人难看的脸色在头上两角的衬托下,愈发显得狰狞,黑少白多的眼珠转动着,看上去凶恶至极。
“他身受重伤,肯定跑不了太远就会找个地方调养疗伤的,吩咐下去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本王找出来,如果三日还未寻到就直接进攻万里长城的防线。”
“这回让玉清境和上清境也过去。”
“他们先破了规矩,怪不得我们。”
妖域中,连绵的大山中一处通体砂砾黄土仿佛被大火烧过的山体中,一群明火兽瑟瑟发抖的蜷缩在洞穴中的一角,惊恐的看着浑身血迹的那个男人,发出叽叽的声音,努力的蜷缩在一团中。
秦浮只是淡漠的撇了一眼,随后手掐法诀一连布下几道防御结界,将洞口完全遮掩住之后就盘膝而坐开始调息起来。
而不明所以的明火兽在感受到了那股强悍的气息的时候更是惊恐的叽叽直叫,身躯狠狠的朝缩成一团的中央挤去。
似乎生怕晚了一些,就会被它们脑海中的那个恶魔给吃掉一样,彼此推搡之际,不少明火兽的绒毛被挤开,一丝火光骤然明亮,那明火兽口中的叽叽声更加惊慌失措了,慌乱的拍打着身上翻开的绒毛,顺捋了下来将其恢复一丝不乱的模样。
说来也奇怪,当明火兽身上那翻开的绒毛被捋平捋顺的时候,想要燃起的火光骤然消灭。
慢慢的,似乎察觉气息逐渐沉寂下去的秦浮没有伤害它们的打算,蜷缩在一块的明火兽也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浮那战斗后略显苍白的面庞慢慢的红润了起来,身上的伤口也愈合脱落掉疤痕,不留一点痕迹。
秦浮依旧在盘膝闭眸中,只是一柄比寻常长剑短了一半的长剑从丹田处浮现,上面浅红暗红交错斑驳,似乎还只是一柄刚刚成型,未将其捶打锻造好的一柄长剑。
长剑悬浮在秦浮的膝盖上方三尺处,旋即兀自的动了起来。
一刺。
一撩。
一劈。
洞穴内起风了,将蜷缩在一块睡觉的明火兽吹醒,顿时叽叽直叫四处乱逃。
随着那柄浅红暗火交错斑驳的长剑的速度越来越快,风劲中逐渐多了一丝灼热感。
在洞穴墙壁内,黄土砂砾的山体中一丝丝灼热的力量被牵引了出来,而去还有扩大的趋势,慢慢的搅动洞穴之外虚空中流散的灵力。
此时突然间的一点异变,刚开会时还没有人注意,当这种区域扩大到异常明显的时候妖域中那停留的几人终于注意到了此地。
刚刚还在飞行法宝上商量着明天攻打长城防线派谁征战的几人顿时停止了商议,一脸急促的催动着身下的飞行法宝朝那边灵力紊乱的区域飞去。
急速驶来的飞行法宝一下子扎进紊乱流离的区域,似乎感受异样,区域内原本就紊乱的灵力瞬间狂暴了起来,一道刺眼的红光从山体之内瞬间冲天而起。
飞行法宝上面一个男子冷哼一声,探出一只手化作虎掌,猛然拍去。
嗤!
那道刺眼的红光没有丝毫的停留,毫无滞怠的穿过那只巨大的虎掌,冲天而起,带起一窜血珠。
“啊~~~”
那个男子收回手掌,吃痛的低吼了起来,面庞上浮现狰狞,从飞行法宝上一跃而起,将飞行法宝凭空下降三尺。
身形在半空中化作一道虎形,张开嘴巴朝着红光怒吼一声,一道虚影骤然浮现在身后的虚空之中,同样做张嘴怒吼状。
虚空中的红光微微停顿,其散发似火的红光也是骤然一暗,似被那声怒吼给冲灭了一般。
显露出其中的身形,细细辨识之下那剑身上的浅红暗红似乎同化了一点,不那么明显了,有一种逐渐朝着一种红色的趋势。
身躯之上泛起一丝金黄的光芒,四蹄在虚空中奔袭,看着朝自己刺来的长剑,愤然一口咬去。
修为在玉清上品,只差最后临门一脚级踏入上清境的徐从心中没有半点重视之意,不过是和自己胞弟徐虎半分秋色的人族修士,何惧有之?
自己那个胞弟不过就是废物!
和一个人族修士各有胜负的负伤,这是身为一个妖兽的耻辱!
许从依仗着自己的修为和强横的身躯,丝毫没有把那柄长剑放在心上。
咔嚓!
咔嚓!
不是金属的断裂之声,而是类似骨头断裂的声音。
“人族奸诈、竖子欺我!”
在嘴巴闭合的一瞬间,徐从脑海中浮现出这句话,旋即剧痛从口中传来,身形再也维持不住,从虚空之中‘砰’一声掉在焦黄的山体上,一口伤口自口腔贯穿头颅。
失去生气的尸体重重的坠落在山体之上,整个山体似乎都颤抖了几下。
滚烫的血液从头颅的伤口出喷涌而出,霎间被附近的焦黄泥土吸收,转换成黑红之色。
山体之中的洞穴中,秦浮方才缓缓的睁开双眸,脑海中推演思考许久的剑技刚刚有个头绪就断了,再思索就仿佛又蒙上了一层迷雾。
似乎有一道灵光一闪而过,细细思索想去抓住却又感觉什么都没有,就好像脑海中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瞬间好像是自己的错觉似的。
来不及细想,山体之外两道气息已经爆发,顺着那道红光打穿的隧洞死死的盯在了秦浮的身上。
秦浮站起身来,扯掉还在维持的防御结界,刚踏出一步,余光看到了洞穴角落中的那群瑟瑟发抖的明火兽。
明火兽,妖域中一级妖兽,身上的毛发扒开可以引火,但是要迅速掩盖上捋顺毛发,不然明火兽就会自燃成为…………一道美食。
因为肉质太过鲜美,以前不仅被人类捕捉杀害,也被妖域中一些嘴馋的妖兽追着捕捉,以至于现在奇货可居。
秦浮没有想到随意找到的一处洞穴能够碰见这些小家伙,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暂用了你们的房屋,抱歉了哦,这些算是给你们一些房租。”
一堆灵石,被秦浮从弥须戒中拿出来堆在那群明火兽的面前。
看着那道缓缓离开洞穴的身形,明火兽叽叽叫声中靠近那群灵石,当把一颗颗灵石抱在怀里的时候,眼眸骤然一亮,发出喜悦的叽叽之声,下刻,那喜欢的叽叽之声便戛然而止。
因为晃动的洞穴,簌簌掉落的齑粉让它们愣在了原地。
飞行法宝上剩余两个人,一位年纪看上去略大,胡须鬓角戴斯花白,另外一位年纪应约是在双十过半上下。
二人皆是一愣,看着直接就这样气息全无坠落在山体上的徐虎。
不是说好的介于玉清境上品和上清境下品的修为,这他二大爷的一剑把徐虎给戳死了,这他二大爷的算是哪门子的的修为。
年纪略大在飞行法宝上面直接身躯一震,化作虎形直直的从飞行法宝山跃下,同时虎啸一声朝着还停留飞行法宝上的那个年轻一点的男人吼出一个字。
“逃!”
如同一剑屠戮掉的徐虎一样,化作虎形踏空而来,身泛金光,身后勾勒出一道偌大的虚影。
“二大爷!”
留在飞行法宝上的那个年轻男子愤然,不舍的喊了一声却很听话的操控着飞行法宝掉头就跑,眨眼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天际。
天际之上那道红色的剑影从高不可及的虚空中直直的坠落而下,在秦浮气息的牵引下朝着那道朝着自己扑来的虎妖身上坠下刺来。
嘣~
红色的剑身直直坠落而来落在虚构的虎影身上,发出一声类似琴弦被紧绷的声音,随后无法再度刺进一分僵持片刻倒飞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