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街过巷,肖仁不时回头,眼神警惕地扫视四周。
望着人潮涌动,未见有人特别留意他,这才继续前行。
如此渐行渐远,路上逐渐出现一些手提香篮的香客。
远方显现一座道观,偌大的匾额书着“玄真观”三字。
肖仁半途止住脚步,移步至路边售卖香烛的小贩处。
“喂!取三把香与我。”
“好勒,稍等!大爷请拿好。”小贩手脚利落地抽出三把,递与肖仁。
“三把多了,换成两把。你这香色泽不佳,怕是供奉了也难显灵验吧?”
小贩接过香的手略微一滞,沉声道,“大爷莫要打趣。这可是上等檀香,必然灵验。”
“灵验与否,总得亲身一试方可定论,两把实是多余,我只需一把即可。”肖仁言罢,未待小贩答话,便丢下银钱,紧握着手中那把香,继续朝着道观行去。
小贩环顾四周,将香烛收拾妥当,挑起扁担,随即离去。
肖仁手持一炷香迈入道观,并未走向那烟雾弥漫的拜殿,而是径直朝着僻静之处走去。
一名道童拦住肖仁道:“这位施主,请往这边来。”
不多时,肖仁便被引至道观相连的后山修行室。
蒲团上,端坐着一位正闭目沉思、打坐入定之人。
肖仁疾步上前,躬身施礼,“小的拜见国师大人。”
“我曾告诫过你,若无要事,切勿来此叨扰。”蒲团上的人缓缓睁开双眼,凝视肖仁片刻。
肖仁垂首而立,将林立耀近期的进展如实禀报。
国师轻挥手中拂尘,缓声道:“肖仁,林立耀按兵不动,不意味着你也不可有所作为。此水必须搅动,切不可贻误陛下大事。”
肖仁那双眼眸,平日里惯于藏匿算计,此刻却蒙上了一层让人难以捉摸的深意。
教唆林立耀出面与他亲自动手,实乃两回事,
这……若是被发现,那可是杀头的大罪。肖仁怕死,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国师看着肖仁这般怂样意味深长道,“呵!若非我们搭救,你早饿死在回帝都的路上了。不知富贵险中求?只要陛下重登皇位,哪一样不是信手拈来。”
“国师所言甚是。”肖仁拱手应道。
那种穷困潦倒,三餐难继的往昔,他实不愿再忆起。
一番交谈后,肖仁便从后山悄然离了玄真观。
国师静立门边,左手掐诀,拇指指尖依序轻点过食指、中指、无名指的关节,面沉下来。
奇也怪也……
他为玄佺所算之卦象应无差错,莫非福星当真是那林霖耀?
果如他所预算,林霖耀断不可留于玄渊身侧。
玄渊掌权后,他这国师之位一落千丈,可谓已被边缘化。
助玄佺也是助他自己。
…………………
议事殿内,自打玄渊回来后第一次这般人齐。
风驰、流火、水寂、土遁四名心腹皆在。
“渭国议和,东朔臣服。独剩两个不成气候的,嘿!这一下子真要一统天下了。我就说爷才是那天命真龙吧!”风驰掰着手指头说道。
水寂在旁微微一笑,“天命所归。”
“要不一鼓作气将它们也拿下!”
“聒噪。”玄渊一语便让殿内霎时间噤声。
玄渊倚坐于龙椅之上,一手抵着额角,眼神冷峻地俯瞰着他们。
仿若高坐于九天之上的神只,主宰着世间万物的生死存亡。
风驰朝着嘴上比了个封条的手势,然后默默靠近流火。
流火拧着眉推搡了下贴上来的肩头。
风驰瞪了他一眼,今晚想睡书房!?
“近日旧党屡屡冒头,你们可知晓?”玄渊语气平缓。
流火趋前一步,拱手道,“属下一直密切关注着帝都内各方势力的动向,目前尚在掌控之中。”
风驰稍作思索,紧接着道,“那些妄图拉拢大臣的旧党余孽,也已在这段时间内被清理殆尽。”
水寂、土遁随后亦禀报了发现。
“朕要的不是压制,而是销声匿迹。”玄渊冷峻的目光仿若寒芒刺过石壁,散发出沉甸甸的威压。
“属下领命!”
四人同声道。
玄渊面色阴沉,仿若深潭之水凝结成冰。近来,此类事情频出,令他都无暇陪伴耀儿。
蓦然,一颗束着玉冠的脑袋自殿门处探出,犹如一道曙光,拯救了风驰等人于严寒之中。
这般如入无人之境,无需深思,便知来者何人。
玄渊那寒潭似是春化了冻,向他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