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一二,大家一起用力拉!一,二,拉!”
“小心点,这些都是王国时期的古籍,每一本都是孤本,小心翻开好吗?对,动作轻一点!”
“谁来把这车废料搬走?我们要尽快把通向城外的主路疏通出来,好让城外运送物资的车队进来!”
经过两个月的紧急处理,谢瑞比盖终于勉强再次运转起来,只不过对知识求知若渴的人们涌入城中的时候,只能看见足以让他们绝望的景象。
好在除了那些确实没有办法拯救的建筑外,绝大部分书籍和文物没有在当时的混乱中损毁,不然很有可能会有一些绝望的学者在废墟上崩溃大哭的场面。
当然,所有的混乱都和赫莱比亚剧场没有太大的关系,城内都被毁成这样,自然没有人有心情再欣赏戏剧。
浮士德难得享受清闲的日子,当然要是只出不进的话她还是没办法躺平的,剧场里的恶魔和魔之子都是要“吃饭”的。
本来浮士德都在考虑,要不要直接带着一众恶魔和魔之子离开这个地方,换个地方做点别的事情。
可就在不久之前,谢瑞比盖的城主帕尔默·科·霍利斯就像猜到她的心思似的突然赶来,像个孩子似的抱着她的大腿哭了近一个小时,直到她答应帮忙重建城镇后才重新恢复到那副温和软弱的模样。
她都怀疑这个都有两个孩子的混蛋是不是故意来这里装可怜的。
“真是太感谢你了,我就知道你不会看着我这么悲惨一点忙都不帮的!自从玛丽走了以后,我每天的要做的工作变得更多了,我真的非常想念她还在的时候……”
浮士德抱着手臂看着用手帕不停擦汗的帕尔默,时间能一个毫无才能的孩子变成如今发福的大叔,也能带走他们珍惜的那个人。
玛丽戈尔德,她完全就是饥荒高地的计划中那个无辜的牺牲者。
帕尔默表面上只是在抱怨玛丽戈尔德去世以后没有人能帮助他一起处理公务,实际上是在用这种方式掩盖自己的悲伤。他从五岁开始就一直和那个魔女生活在一起,在对方的爱和帮助下长大,他怎么可能忘记对方呢?
不过,真不知道为什么玛丽戈尔德会喜欢这种男人,长相平平无奇不说,也不会说好听的话,处理事务……勉强合格吧。
“很抱歉浮士德小姐,我也不想把活丢给你做,但是我真的太忙了,这段时间都没好好休息过!总之我先走了!”
帕尔默没有在浮士德这里停留太久,还有堆成小山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这个城镇保留的一切都是珍贵的财产,作为城主他有这个责任区保护它们。
“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的可悲的男人,要是能用这种方式放下悲伤倒是也不错。要是下次他再用这种办法求我帮忙的话,我说什么都不会帮他了。”
浮士德端起桌子上加了奶和砂糖的红茶抿一口,她松口帮助对方也只是看在旧友的面子上……好吧,她也是学者,怎么忍心看着记录文明和人类智慧的结晶消失。
“让闲着的孩子们去帮忙吧,尽早解决我们就可以尽早离开这里。”浮士德对隐藏在影子中的恶魔说道。
虽然为了避免知情的帕尔默直面那些恶魔,但一般情况下还是有恶魔守护在她身边,这不是因为她不信任对方,而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他靠近自己。
“你要让恶魔去帮什么忙?”
“你终于睡醒了,马上都要中午了,多伽罗小姐。”浮士德好笑地看着穿着睡裙,从另一个相连的帐篷走进来的女性,对方有狼的耳朵和尾巴,一头银灰色的短发乱得可以塞进一个鸟窝。
很显然对方才醒过来,并且不知道在自己醒来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
“以前我们都是活得昼夜颠倒,想改变习惯可不容易。”
多伽罗熟练地将眼罩系好,然后在浮士德对面坐下来拿起一个牛角包塞进嘴里:“昨天晚上看小说看入迷了,说实话我都好久没有享受过这种无所事事的生活了,还有点不习惯。”
“能理解,你以前过得生活可不轻松,你没有一刻想过去做点……不用隐藏自己身份的工作吗?”浮士德转动手指用比较委婉的说法询问道。
“每个人都有擅长的事情,我只是恰好擅长做这些脏事。”多伽罗又拿起一个牛角包,这次她在牛角包上抹了酸甜的蓝莓果酱,黄油的味道对她来说还是太腻了点。
浮士德敏锐地嗅到灵感和故事的味道,她原本靠在藤椅上的身体不知不觉间完全坐直:“我这个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倾听别人的故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讲讲吗?”
“随便打听别人的过去并不是什么好习惯哦?更何况是一个杀手的往事。”多伽罗开玩笑道,其实她完全不介意别人了解她的过去,但到现在为止只有母亲和浮士德问过这件事。
“呵呵,上了年纪以后就更加希望能和别人建立联系,尤其是你这种看起来就很有故事的年轻人。”浮士德从衣服内侧的口袋掏出烟丝,这是她仅剩不多的存货。
格罗佛那家伙不允许自己抽烟,她只能在对方不在的时候偷偷嚼点烟丝,至少可以缓解一下烟瘾。
浮士德注意到多伽罗的脑袋转向自己这边,于是她托着那把烟丝问道:“你要来一点吗?”
“哈哈,我都好久没抽烟了。那我就不客气了。”多伽罗伸手拿了一小撮塞进嘴里咀嚼起来,“我想想看我怎么讲会比较好,我的故事倒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我三四岁的时候,我有狼人血统的母亲和佣兵出身的父亲在一场护卫贵族的战斗中被魔兽袭击丧生。”
可笑的是雇佣他们的贵族并不打算负责,那个贵族甚至为了掩盖这件事情,把所有的尸体丢进魔兽出没的森林中,还把我卖到黑市。”
“你知道,一个拥有狼人血统的奴隶要比一个普通奴隶值钱好几倍,那个贵族本来欠了别人一大笔钱,他把我卖了之后不仅还清债务,还有多的钱能让他去酒馆潇洒。”
“我在黑市度过了差不多八年的时间,在这期间我遭受过惨无人道的折磨,也得到过好心人的帮助。那些人试图让我服软,可我咬断了他们的脖子,哈哈,看到他们惊恐的表情可真痛快。”
多伽罗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她没有摆脱那时的阴影。
每到夜晚的时候她就会感觉格外的恐慌和无助,她不敢关灯睡觉,因为一旦陷入黑暗,她就觉得那些男人会像幽灵一样从某处冒出来。
“我还以为我的一生会十分短暂,可妈妈……也就是菲碧如神一样出现在我面前。其实当时不只是我,还有很多无法再满足那些男人的**,被无情‘废弃’的女人。”
多伽罗的眼神迷离,她好像眼前再一次出现那个向自己伸出手的身影,当时对方带来很多的金币,多到将桌面都完全淹没。
她发誓那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金色的光芒让所有人都露出贪婪又震惊的神色。
“她花的那些钱完全可以买很多身体健康的奴隶,可是她选择了我们,甚至还请药剂师和医师给我们治疗,能送回家的送回家,不能送回家的就留在她建立的娼馆里。”
“她会为每一个死去的人树立墓碑并且祭奠她们,她说这些孩子生前得不到的尊重至少在死后有一个安息之地。”
“你讲的算不上是自己的故事。”浮士德淡淡地评价道。
多伽罗的故事里充斥着关于别人的记忆,当然她没有说这个故事不好的意思,只是对于菲碧这个人似乎被她神化了。
倒也正常,绝大部分人都会特别感激在危难时刻帮助他们的人,这好像有个学者将其命名为什么效应来着?她何尝不是用这种方式拴住那些恶魔和魔之子。
从本质上来讲,她和菲碧可能没有多少差别。
当年她和梅菲斯特分开以后一直都在被不同的人骚扰,这些人中大多是觊觎她拥有的知识,也有少部分人是对她本身有兴趣,但无论是哪种人对她来说都很危险。
所以她才会收留那些从死人之国逃出来的恶魔,还有那些不被人待见的魔之子,向他们保证能给他们提供庇护之所,但他们要把力量借给她。
这家剧场原本就是她为了掩人耳目建造的,只是教会的那些人恐怕早有察觉,所以把忙帮完之后还是得离开这里。
要不还是接受学院的邀请吧?他们的条件不算过分,恶魔们在那里也能活得更自在一些。
“饱含回忆的故事怎么不算自己的故事呢?我认为和妈妈在一起的日子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多伽罗笑笑举起手臂伸个懒腰,随后她坐直身体语气严肃起来:“比起这个,我有件事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