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一步步挪进王府大门时,后背几乎弯成了弓。石板路不长,他却走得气喘吁吁,每挪一步,膝盖骨就发出细碎的“咯吱”声,像件快要散架的旧物。
辞官已有五年,当年在特战大队里能徒手攀悬崖、千米外辨枪声的锐气,早被缠身的旧伤和蚀骨的风湿磨没了。满是褶皱的眼皮耷拉着,看东西总像隔着层雾,往日里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如今只剩浑浊的黯淡。
门房的小厮见他这副模样,连忙迎了上来,想要搀扶。王强却摆了摆手,硬撑着挺直腰板,嘴里嘟囔着:“老夫还没老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小厮不敢多言,只能恭敬地退在一旁,目送他颤巍巍地走向正厅。
正厅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王强的到来,让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纷纷起身,目光中带着几分敬畏与感慨。
“王爷,您来了。”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男子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尊敬。
王强轻轻点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一位年轻男子的身上。那男子眉宇间与他颇为相似,正是他的独子王宇。王强与祁大年、戴大将军,曾是由天龙国皇帝付一依亲自赐封的天龙郡三大异姓王,且爵位世袭罔替。王宇则是王天王府的世子。
“儿啊,为父回来了。”王强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世子连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声音哽咽:“父亲,您终于回来了。这些年,孩儿一直盼着您能回来。”
王强拍了拍他的手背,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好,好。为父回来了,咱们一家人,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话音落下,正厅里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王强看着眼前的亲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无论岁月如何变迁,这份亲情,始终是他最坚实的依靠。
“王爷唤我来……是有要紧事?”他对着廊下等候的付战拱了拱手,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腰弯得更低了些。
付战刚要开口,里屋的门帘“哗啦”一声被掀开。王强抬眼望去,只见苏瑶端坐在窗边的梨花木椅上,素色衣裙衬得她眉目清亮,一如当年在军营里为他们治伤时的模样。
“苏……苏瑶王妃?”王强猛地顿住,浑浊的眼睛里骤然迸出点光,手忙脚乱地想站直行礼,可腰杆刚挺到一半,就被一阵剧痛拽得踉跄了下,差点摔倒。
“王将军不必多礼。”苏瑶已快步走上前,伸手稳稳扶住他的胳膊。她指尖触到的地方,肌肉僵硬得像块冷铁,还带着潮湿的寒气。
“属下……属下参见王爷,参见王妃!”王强红了眼眶,声音里带着哽咽。当年若非苏瑶几次从鬼门关把他抢回来,他哪能有命活到现在。
苏瑶扶他在椅子上坐下,指尖轻轻搭上他的腕脉。只一瞬,她眉头便微微蹙起——脉象比她预想的还要虚浮,寒湿之气已深入骨髓,连带着心肺都受了牵连。
“这些年,是不是总觉得胸口发闷,阴雨天骨头缝里像有虫子在啃?”她抬眼问道,语气里带着关切。
王强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王妃……您怎么知道?”这毛病缠了他三年,遍请名医都束手无策,只能靠止痛药吊着。
苏瑶没答话,指尖仍在他腕间细细探着,目光沉静而专注。一旁的付战看着这一幕,轻轻叹了口气。当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都成了这副模样,是该好好治治了。
苏瑶收回手,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瓷瓶,倒出一粒丹药递到王强手中:“这是我新制的祛湿散寒丸,你先服下,能暂时缓解痛楚。至于根治之法,我还需仔细斟酌。”
王强双手颤抖地接过丹药,眼眶更红了,声音哽咽:“王妃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付战在一旁看得动容,忍不住开口:“王妃医术高超,定能治好王将军的病。只是……王爷这次请您来,确有要事相商。”
苏瑶轻轻点头,目光转向付战:“我知道,是关于近期边境的异动吧。”
付战神色一凛,正色道:“正是。近日来,边境时有小规模冲突发生,似乎有敌军蠢蠢欲动。王爷担心局势恶化,想请您再次出山,助他一臂之力。”
苏瑶沉默片刻,目光深邃:“我虽已远离战场多年,但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答应你们,会尽力而为。”
王强闻言,激动得几乎要站起来:“有王妃在,我们何惧之有!”
付战也露出欣慰的笑容:“有王妃相助,王爷定能高枕无忧。”
三人相视一笑,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相聚的时光虽短暂,但那份深厚的情谊和共同的信念,却足以支撑他们走过未来的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