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锦安微微皱了皱眉。
并不是关心高宁宁，而是后怕。
“没想到瑞士手术的失败率这么高，幸好当初发生了换药的事，妈妈没能去瑞士。以妈妈的身体情况，如果强行手术，只怕失败率比高宁宁手术的失败率还要高。”
“是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医生感叹一句，“据说高小姐目前的手术后遗症非常严重。”
正巧，对面傅闻衍走来。
医生招招手，让他过来一起听，毕竟瑞士医生是他最开始联系的团队。
“瑞士医生向我反映，高小姐目前的精神、视力、还有性格方面都产生了变化。脑部的神经多，不容小觑。”
气氛有些凝滞。
梁锦安沉默半晌，没说话。
一旁，楚玉婵和景时走来。
听见医生讨论高宁宁的后遗症，楚玉婵挽住梁锦安的手臂，冷声道；
“活该！”
“高宁宁自作孽不可活，老天爷都看不下去，谁让她当初换安安母亲的药！”
“过去阿姨遭遇的一切，她都要承受，甚至成百上千倍的承受！”
没有人反驳。
还有人默默点头，认同她说的话。
楚玉婵抬眼，瞥向傅闻衍，以为他会维护高宁宁。
可他神色淡漠，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转身朝助理招招手。
“小章，刚才让你拿的文件呢？”
“来了傅总。”
小章拿着一份策划案，递到梁锦安面前。
“梁总，这是傅总让我给你的。”
傅闻衍语气平静：“最近傅氏科技开了一场非常成功的宣传会，你可以参考一下。控制成本，宣传效果也超过预期。”
他的神色十分淡然，仿佛刚才的闹剧和他无关。
梁锦安打开浏览了一会。
策划案成熟详细，甚至针对她上次人员分配的问题点出了具体的解决方案。
确实是可以参考的珍贵资料。
“谢谢。”她抬眸，一脸真挚，“我很需要。”
傅闻衍点头，没再多言，但整个人的气场明显柔和许多，唇角也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
小章抿了抿唇。
傅总又开心了......
谢望京就站在梁锦安身旁，见傅闻衍没有发疯，也没插手。
几个曾经互看不顺眼的人，此刻竟难得和谐讨论即将举办的灵枢手术宣传发布会。
......
聊了一会。
谢望京抬眸，看着傅闻衍沉静的侧脸，竟忽然想起小时候。
那时的傅闻衍聪明又有耐心，有时会给他讲题，说话的语气和声音，和现在有七八分相似。
看了半晌，他忍不住唏嘘。
那般过往，永远都回不去了.......
因为他们爱上了同一个女人。
傅闻衍似乎有所察觉，抬眸，对上他略显复杂的视线。
两个人目光交汇，无人说话。
但谢望京却看懂了他的意思。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梁锦安。】
谢望京勾唇，无声笑笑，迎上他的目光。
【我也不会把安安让给你。】
对峙中，一旁忽然响起高跟鞋的声音。
细细听，能听出来来人走路脚步不稳。
梁锦安回头，发现高宁宁站在那里，脸色苍白，唯有一双眼睛，红的突兀。
......
高宁宁是来医院咨询医生的。
瑞士手术失败，医生无能为力。
只能靠吃药维持病情，防止进一步恶化。
想到那些药，高宁宁无力地笑笑。
她现在吃的药和当初温婷宜吃的是一样的，曾经那么渴望得到的药，如今天天吃，一点也不觉得好，只觉得乏味又恶心。
因为......不是闻衍哥哥给她的。
她抬眸，视线越过人群，看向傅闻衍。
“我听见了。”
她往他的方向走，脚步跌跌撞撞。
“医生说我有后遗症，你不关心，却关心梁锦安的策划案。”
“闻衍哥哥，你对不起我......”
傅闻衍神色平静，眉毛都没有皱一下。
“这是你和你们高家的选择，手术之前，医生应该和你说过详细的失败率和术后的后遗症。”
高宁宁瞳孔一缩，声音突然拔高，尖锐刺耳。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手术的成功率不高，才会撤资？”
“你不舍得让梁锦安的母亲冒险，让我去趟这趟浑水，我要告你！”
傅闻衍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似乎觉得无聊，转身继续和梁锦安等人一起讨论策划案。
一旁，江起白忽然走出来，嗤笑一声。
“宁宁啊，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内心这么阴暗呢？”
“你自己喜欢害人，就以为衍哥和你一样，故意想让你死？”
高宁宁这才发现江起白也在，震惊道：
“你......你怎么会在这？”
面前站着的人，都是梁锦安的人。
有她的闺蜜和景时，还有谢家的人，甚至上次想认识的周教授也在，和温婷宜的主治医生一起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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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起白为什么在这里？
他没有解释，双手插着兜，懒洋洋地站在梁锦安那边。
虽然没说话，但行为无声地印证，他现在是站队梁锦安的人。
高宁宁难以置信：“你以前分明最讨厌安安姐，你说她配不上闻衍哥哥，我才是最适合做傅太太的人，你忘了吗？”
被当场揭穿，江起白脸色一黑，很快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样子。
“那是因为以前的我太蠢，鱼目混珠，不懂谁是鱼目，谁是珍珠。”
他耸耸肩：“我现在很欣赏梁锦安，有本事有事业，不靠男人。不像某些人，满脑子都是男人，整天为了男人哭哭啼啼要死要活。”
他说完，还特地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的梁锦安，
想知道她听见他的夸赞，脸上会不会露出开心的表情。
可她只是冷静地翻开策划案，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收回视线，江起白嘴边的笑容淡了几分，莫名有些失落。
这个女人，真的好特别......
他的反应，高宁宁尽收眼底。
震撼之余，又觉得搞笑。
忽然凑近，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
“起白哥哥，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们之间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我把游轮绑架案的来龙去脉都告诉闻衍哥哥，你猜猜，他还会不会带你玩？你们江家，又能有几天活路？”
江起白身体一僵，眼神瞬间冷下来。
那件事，涉及到梁锦安的生命......
以傅闻衍目前的态度，还真的不好说。
他硬着头皮，回应道：“你现在精神有问题，衍哥不会信你说的话。”
高宁宁勾唇，笑容讥讽。
“那我们试试看，他信不信。”
那边。
傅闻衍察觉到他们的异样，目光扫来。
江起白硬着头皮，立刻扯出一个笑容，故作轻松，拍了拍傅闻衍的肩。
“走了，不要在这里讨论。”
“高宁宁精神有问题，和你说过的，精神病杀人不犯法。”
傅闻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过多询问。
收起策划案，对梁锦安到：“走吧，换个时间开会讨论。”
“嗯。”
梁锦安点头。
手术成功太兴奋了，一时间忘记，这不是一个适合讨论工作的场合。
她被众人簇拥着，背影曼妙纤细，挺拔又从容。
高宁宁站在原地，看着她身旁的男人们，有傅闻衍和江起白，还有景时和谢望京。
曾几何时，这是专属于她的位置！
只有她配被这些男人环绕！
指甲陷进肉里，她却感受不到疼，满脸阴郁，望着梁锦安离去的方向。
......
电梯间。
沈秀妍从电梯里走出来，迎面对上梁锦安。
看见那张脸，她吓一跳。
太像了。
不管见过多少次，都忍不住心惊肉跳。
眉眼，五官的轮廓，甚至连低头时的角度，都像极了她年轻时期的样子。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荒唐又折磨人的事？
她女儿最讨厌、最看不惯的女人，竟然和她长得如此相似。
如果她还有高宁宁和梁锦安站在一起，恐怕不知情的旁人只会觉得梁锦安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造孽啊......”
她轻叹一声，绕开梁锦安一群人，快步走向医院大厅。
那边。
高宁宁正在打电话，语气罕见的娇柔。
“枫嵩哥哥，最近过得怎么样？”
之前在国外的时候，闻枫嵩一直追求她。
哪怕是她回国，知道她即将要成为傅太太，闻枫嵩依旧对她很好。
他和江起白、秦力不一样，绝对不会背叛她。
闻枫嵩很开心：“宁宁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高宁宁抿了抿唇，把自己手术失败的事情告诉他。
“安安姐插足，我被闻衍哥哥抛弃了，现在又落到这步田地......”
听着她柔柔弱弱的声音响起，闻枫嵩的一颗心仿佛被她捏住，心痛难忍。
“我就知道，傅闻衍不是一个靠谱的，没想到他还和他的前妻纠缠在一起。这前妻也真是，水性杨花，既然离了婚，就不要回来勾引自己的前夫！”
“宁宁，你别怕，我一定会帮你报仇！”
高宁宁满脸阴郁终于散开，忍不住露出笑容。
太好了，终于有一个男人愿意站在自己身后。
“枫嵩哥哥，我暂时不想报仇。”
“不想报仇？”闻枫嵩长叹一声，“宁宁，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善良，这样不行啊，人善被人欺，梁锦安和傅闻衍都欺负到你头上了！”
高宁宁垂眸。
她怎么不想报仇，可太想报仇了。
只是，梁锦安手里还有一个治病的妙方。
身体难受，她现在更想活下去。
“我想治好我的病，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
闻枫嵩家中做生意，对医学这块领域，着实不了解。
“宁宁，我......”
“你不用为难，”高宁宁还是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我听说，下周安安姐要举行一个医疗机器的发布会，你能不能带我去？”
说不定，上面会公布温婷宜具体治疗的方案。
“好啊。”
这不算难事，闻枫嵩立刻答应。
“等定好时间，我去你家接你。”
......
宣传发布会。
这是灵枢第一场对外公布的手术，非常重要，也受到各界关注。
人员安排和场内策划交给了傅氏的人。
所以今天，傅闻衍和小章也到场，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帮着梁锦安处理工作。
谢望京走来，随手翻了翻应邀宾客的名单，忽然挑眉。
“你有没有看到高宁宁的名字？”
傅闻衍头也没抬，平淡道：“没有，以她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来这样的场合。”
言外之意，高宁宁会闹事。
“门口都是实名制，没有登记她的姓名。”
谢望京侧目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稀奇，你竟然会防着她闹事？”